以防事情生变,淮阳长公主主动将方慕灵同姜九尧大婚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远在庄子上的沈澜音,亦是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当夜便重金收买了一个婆子,悄悄逃出了庄子。
当初姜延清为了云晚缨与姜九尧和离一事,将她从庄子上接了回去。
待审问完她,姜九尧又把她扔回了庄子,过尽了暗无天日的日子。
如今云晚缨总算让出了王妃之位,她会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
京城中。
云晚缨安心等了三日,在第四日早早就到了宗政院门口等着。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宋祁钰负手静立。
只是手心里的冷汗,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姜九尧才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
他并不想来。
可他不得不来。
不光是因为规矩,还因为父皇昨日专程提醒了他一句。
他不知道父皇怎么会记得这种事情,但父皇已然说了,这件事便由不得他了。
看到姜九尧,云晚缨松了一口气。
“王爷,我们进去吧。”
“……好。”
宋祁钰一直盯着他们进入宗政院,方才收回目光。
也是在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车。
他记得,那是云家的马车。
应该是云叔乘坐的。
他竟然也来了吗?
马车上。
云修远垂着眼眸,一脸爱怜地摩挲着手里的布娃娃。
“阿念,咱们的女儿今天要跟她夫君和离了,你会不会怨我?当初,是我非要她嫁过去的,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我肯定又让你失望了,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久都不来我梦中一下。”
“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怨我。”
“你等等我,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我就会去底下亲自给你赔罪。”
说着说着,云修远眼中滑下两行泪,落在他手里的布娃娃上,就像是布娃娃哭了一样。
“走吧。”
一刻钟后,云修远平复好心情,低声道。
“老爷,您来都来了,不等大小姐出来吗?”外面有声音传进来。
云修远收好布娃娃,淡声道:“不等了。”
他做的事情,没必要让缨儿知道。
他只是在为自己赎罪而已。
不管是昨日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提醒皇上也好,还是任由梁氏和云礼亲近云晚缨也罢,他都没必要让任何人知道。
……
在玉牒上除名并非一件简单的事,云晚缨又在宗政院里等了一个时辰,方才等到这一步。
“云氏,本王且再问你一遍,你可想清楚了?”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姜延清并不希望看着自己家族里出现和离这种事。
“尊亲王,小女很早就想清楚了。”云晚缨一字一顿道,眉眼间皆是认真。
姜延清闻言,只好拿出玉牒,准备除掉云晚缨的名字。
云晚缨的心立刻揪了起来,眼中有期待,有紧张,还有些想哭。
终于等到了。
从此以后,姜九尧再也不能带给她半点耻辱和伤害。
她跟这个男人,再不会有任何关系。
她,自由了。
“皇叔,不……”跟云晚缨不同,姜九尧的心里只有痛苦,哪怕知道事已至此,什么都改变不了,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阻止。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云晚缨紧张不已,生怕她所期待的一切都会落空,直到姜延清完成那一步,她才红着眼眶把心放回肚子里。
“谢谢、谢谢……”
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云晚缨只能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
姜延清见状,心中微叹一声。
这孩子得委屈成什么样子,才会在脱离他们姜家的时候这般模样啊?
但愿他是做了一桩好事吧。
“孩子,拿着吧。”
姜延清的语气不由放软,亲手将和离书递给云晚缨。
云晚缨擦干眼泪,郑重其事地向姜延清行一大礼,方才伸出双手。
然而就在她要接过和离书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一人冲过来跪到地上,“王爷,不好了,小公子出事了。”
宛若被雷劈中,云晚缨仿佛脚下生根,被定住了一样,直至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云晚缨方才缓过神来,风一般地往外冲去。
“孩子,你还没拿和离书。”姜延清快走两步,想要趁她还没出去前,把和离书交到她手上。
云晚缨却早已跑没了影。
姜延清只能准备命人给她送去。
就在他要唤人的时候,姜九尧上前一步,“皇叔,都交给我吧,我会给她的。”
姜延清想了想,点头道:“好。”
随后,姜九尧将两张和离书都收进怀里,跟在云晚缨身后回了王府。
王府里,一院子的大夫太医,全都面露凝重。
云晚缨看到的时候,心里一咯噔,但还是强撑着力气走过去,越过人群,强装镇定地走进屋里。
可直到她走到最里面,才看见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姜耀泽。
“泽儿,是母亲,母亲回来了。”云晚缨不停地说,但姜耀泽始终都没有给她半点回应。
他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般,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云晚缨看在眼里,脸色逐渐失了颜色,浑身颤抖不停。
“小姐……”念春的眼泪就没停过,却还想着安慰云晚缨。
云晚缨却在此时突然冲出去,揪着一个太医大声询问,“泽儿贵为皇孙,你们为何都杵在这里,不进去医治?”
太医并不怪她的无礼,面色很是沉重地摇摇头,“小公子是中了毒,药石无灵啊。”
最后几个字让云晚缨脚下立时一软。
但她并不相信,转身又去问别的大夫。
她的泽儿绝不会有事。
那个太医不行,还有别人。
肯定有人能治好泽儿。
可每一个人给她的回复都一模一样。
云晚缨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姜九尧此时赶了回来,看她这般模样赶忙过去安慰她,“泽儿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听到姜九尧的声音,云晚缨眼中染上一片血色,冷冷地拂开他,瞪过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