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游走商人到处走的时候,总能听着他们说,小凤凰做的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每每听着那些惊叹的口吻,我都会忍不住弯着嘴角,随后拉着斗篷遮住头。
虽说是一些颠覆过去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凤凰真的很厉害,无论是建设城池还是制造铁器,都给这个世界带来了飞快的进步。
我脑海里还残留着以前池渊魂魄里的一些记忆,所以我知道凤凰是在根据她长大的世界在提高兽界的生活水平。
我知道她去黑曼巴蛇族找过我,也知道她替我洗刷了冤屈,还将真正的凶手处死后替黑曼巴蛇族选了个合适的族长。
她和族人们说,若是见到我,便跟我说,让我去找她。
我没有在黑曼巴蛇族出现过。
但我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
我跟在不同的游走商人队伍里,我看过她在森林里与黑熊族一同挖出铁矿。
看过她在平原里建立起一片片城镇。
也看过她去雪地虚心的向荀老请教医术。
当然,她身边永远有人陪着。
在她的努力下,这些年的变化可以算得上的翻天覆地。
部落不再被称为部落,附近的兽人们都住在了一起。
即使是不同的兽人们也都和谐相处着。
凤凰说,这叫城镇,以后会成为城市。
烧制的砖块建造起一栋栋房屋,使用的工具也变成了各种铁器。
就连吃饭的用品也都是陶瓷。
兽人们也都学着凤凰,去吃熟食。
而我,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里的一切。
那日,我踩着积雪去了雪地的其中一个城镇,平坦的街道和一栋栋的房屋被大雪覆盖出洁白的模样,我伸出手,接住天上落下的雪花。
冰晶在我掌心融化成一小滴液体,风也开始吹了起来。
随着夜色慢慢掩盖了这座城镇,暖黄色的光透过窗户照耀了出来。
我站在街道上,看着那一扇扇窗透露的光,心里不知道为何,燃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这些年,我一直追随着凤凰的脚步,可我又像阴沟里的老鼠,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我害怕,我的出现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就连呼吸吐出去的气也仿佛有了实体,形成乳白色的雾。
我没有再往前走,这雪有了越下越大的趋势,我需要找个容身之处休息休息了。
可是当我回过身时,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我愣在了原地,看着她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手插在兜里,飘落的雪花沾染在她银白色的长发上。
她唤着我的名字,她说,沉夜,跟我回去。
夜风裹挟着阵阵寒意拂过面容,如刀割一般吹的肌肤生疼。
我左顾右盼,可是空旷的四周除了我们俩再也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目光最后还是落回了她的身上。
我僵硬的扯着嘴角,想说点什么,可是最后说出口的话也只是一句好巧。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
她很平静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但落在她身上那一层浅浅的白雪却说明了她在这里的时间绝对不比我短。
我没出息,在被她扯着衣袖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我跟着她回到圣墟塔的时候已经快后半夜了,随着那扇我曾远远望过多次的大门推开后,我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等她的白霜。
面对我的出现,白霜没有任何的意外,他走过来用手蹭去她银发上的湿润,指着一个方向对我说。
“不早了,先休息吧。”
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这般柔软的床,被褥压在身上有点重,却给了我安稳的感觉。
归宿的感觉。
清晨的时候,我是被幼崽的声音吵醒的。
等我推开门走出去时才发现,她的伴侣们带着幼崽正坐在院子里吃早饭,看见我的出现便停下了交谈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我。
是银宵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景,他端着碗吃食从另一边走出来,很是寻常那般同我打了声招呼。
“醒了?来吃早饭吧。”
仿佛我的出现在所有人意料之中那般,我像是在梦里一样,凑在他们中吃了个早饭。
不知道为什么,白霜的那个崽子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总是会缠着我。
我一度以为那个崽子是对我感到好奇。
直到有一天,我醒得早,想着去厨房帮帮忙,我还没踏进去就听见了白辞在里面对着歌慕邀功般的说道。
“我肯定会盯住他的,不会让他悄悄跑掉的!毕竟母亲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把他找回来嘛。”
靠在门边我待了很久,有种莫名的滋味在心头蔓延,有点疼,就像当初插进心头的那把匕首。
可是又好像不太相似,有股说不清的暖意从心底传递到了四肢。
“为什么,要留下我。”
我找了个机会单独与她相处,我问了这个问题。
她偏着头看着我,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我。
“对你有愧。”
这几个字是我意料之中的话,却也让我心底难受。
是啊,她留下我最大的原因就是如此了吧。
池渊附身我,害得我流离失所。
她为了除掉池渊,用匕首插入了我的心脏。
如她所说,对我有愧。
可我并不想她对我有愧啊。
我瞒着所有人,爱了她很久很久。
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直到那日,白霜用很平静的口吻问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鸯鸯告白。”
我整个人都震在了原地瞪着眼睛看着白霜。
他仿佛只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而不是在问我何时对他的伴侣有了非分之想。
我张张嘴迫切的想要解释什么,可我的脑子就像被浆糊给糊住了那般,连动都动不了。
“在说什么。”
银宵抱着银芷走了过来,他怀里那小雌性伸着手要我抱。
我僵硬着身子,机械般的抬手去接银芷。
白霜又用他那清冷的声音解释道。
“我在问他,什么时候和鸯鸯告白。”
银宵没有白霜那么大度的,我都能想象到他怒气冲冲质问我怎么敢有非分之想的,
可是我错了。
银宵只是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目光看着我说。
“是啊,趁早啊,别老拖着了,小池鸯迟钝,你不说她可不知道。”
我懵了。
让我更懵的是怀里的银芷像是附和一般,抓着我的衣领,糯声糯气的说道:“那以后是不是得叫沉夜父亲了。”
我磕磕绊绊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事情的发展是怎么到现在这样的。
在吃过晚饭后,她像往常那般,侧躺在亭子里,手里拿着蓝鲸族族长送来的资料在认真看着。
在银宵的示意下,我被赶鸭子上架的推到了她的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我慌张的手都在抖。
忍不住回头去看,就看见那几个崽子在各自爹的带领下躲在角落里,还招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我赶紧说。
“怎么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资料,站起身靠近我。
我没出息的退了一步,完全是靠着自制力撑着没有逃跑。
“有话跟我说吗?”
月光洒了下来,落在她的手臂上,意料之中那些只在月光下现形的伤痕却不见了踪迹,她的肌肤雪白一片。
是啊,她浴火重生了,是凤凰了,不是那实验室里缩着的女孩了。
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问她。
“你看着我,会想到池渊吗?”
大概是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愣了愣,最后垂下头笑了。
“如果按照你这个想法,那我看着银宵,是不是也该想到池渊呢。”
她和我想象中的变化好像很大,站在我面前与记忆里那个软乎乎的小雌性不一样了。
同样是那双眉眼,却像是染上了阳光的张扬,明亮且温暖。
“我真的是忍不住,你别怂行不行。”
银宵突然就从旁边走了出来,搂着她的肩膀看着我。
“我来替他说吧,小池鸯,他喜欢你,但是因为被池渊附身了那么久,他怕你对这件事有顾忌。”
像是被人戳破了遮羞布我的脸瞬间红了,可是忽然我听见她笑了。
眉眼间尽是温柔,弯着的瞳像是月牙。
她说知道了。
“你的喜欢,我等你亲口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