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恨蹦了起来,大叫道:“我赢了。”
野人也蹦了起来,大叫道:“快抓住他们。”
他身形一纵,弹跳而起,伸出一双毛手,一手抓向山崖子,一手抓向山绝子。
正当此时,青城七子体内各飘起一点灵光。
那灵光,很微弱,就像行船之人看到远处岸边的火光,给人希冀,却不能给人温暖。
七点灵光微微一闪,汇聚在一起,呈七芒星之状排列。光芒陡然强盛起来,倾洒出一片柔和的光辉,将七子全部笼罩其中。
光辉中有灵线交织游走,有阵纹交替浮现,快得如浮光掠影。仅仅眨眼的功夫,一座七芒星阵已然成型。
野人的手堪堪触及山崖子的衣角,一股强大的空间之力扑面而来,将他掀飞出去。
再看时,七芒星阵一闪幻灭,青城七子的身形随之隐去,就像一缕青烟,随风消散得无影无踪。
野人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就差一点,小生差一点就抓住他了。”
以听风阁与青城派的恩怨,他自然想抓住青城七子,就算碍于形势,不敢对他们下狠手,至少也耀武扬威一番,以解多年来郁结在胸口的闷气。
阿恨慢步踱了过来,两眼放光:“想不到青城派还有如此玄妙的阵法,当真是保命利器,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
适才的七芒星阵,分明展现出了空间传送的逆天术法,虽然比起蛇窝那头蜃的手段,尚有不及,但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保命手段。
野人摇头叹息:“那是青城元气,需要至少三人合力修炼,将青城元石纳入体内,培育三十年方可施展一次。看你模样,年纪尚轻,又是独来独往的性子,怕是没毅力修炼此阵法了。”
阿恨顿时兴趣乏乏,一挥袖,一丛枯叶飘了起来,在空中伸展开来,化作了一双双宽大的翅膀。
这些枯叶原来是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只是颜色与枯叶太过相似,乱假成真。
野人望着这群蝴蝶,点头道:“你这枯叶蝶着实厉害,混在枯叶中,伪装得惟妙惟肖,蝶翼还能拍打下毒粉,将人迷晕。任他多强大的修士,只要稍有疏忽,便会中招。”
“可惜数量太少了,还不到百只。若是整片林子都布满枯叶蝶,那就可以佛挡杀佛,神挡诛神了。”
阿恨一笑,不以为然地道:“你错了,修士若有了防范,娇弱的枯叶蝶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只有当他们卸下了防备,枯叶蝶才能趁虚而入。几十只枯叶蝶,不多不少,刚好够用。”
野人稍作沉吟,又道:“你这次对付青城七子,凭的不是真本事,耍了小聪明,投机取巧罢了。不消半日,他们便会再杀回来,到时你要如何应对?”
阿恨毫不在意地道:“让他们再晕一次。”
……
青城七子在客栈中醒来,身边围满了门人弟子,一个个神情慌张,仿佛天都要塌了。
要知道,青城弟子平日里目空一切、嚣张跋扈,很大程度上与青城七子的赫赫威名有关。有青城七子在,他们就是捅破了天,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连青城七子都败下阵来,他们自然是诚惶诚恐。
珍珠躲在人群后,使劲绞着头发,眼神忽而凶狠,忽而有泪光闪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自然不是为师门长辈担忧,她担忧的是她自己。
若青城七子与阿恨短兵交接,即刻分出胜负,那什么事都没有。若是长期作战,难保阿恨不会说出点什么来。万一说出了与她之间的那点破事,青城派就容不下她了。
山崖子一跃起身,脸黑黑的,被这么多门人弟子围观败绩,令他颜面扫地。
他身形一闪便上了楼,但见一扇门打开再关闭,他已躲进了房内。
其余六子相继起身,神色、举动各异。
山魅子于第一时间扑进了山崎子的怀抱,二人紧紧相拥,像是生怕对方不辞而别。
山崎子抚摸着她的满头秀发,安慰道:“没事了,为兄这不好好的嘛。”
而山铠子和山萧子这两个莽夫,火气都大得很。
一个一掌拍碎了一张桌子,吼道:“妖人,施了什么妖法,将我等给坑了。”
另一个则怒火中烧,旁若无人地大喊大叫:“气煞我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输了,我不服。”
山清子见他们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发牢骚,脸上无光,上前拉了拉山铠子的衣袖。
不料对方吼得更大声了:“我是中了妖人的诡计了,旁门左道,定是下三滥的手段。”
山清子的脸,一阵红,一阵青,话都说不出来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一名女弟子猝不及防地扑进她的怀里,用嗲兮兮的小妞儿腔哭道:“师父,你怎么了?你晕过去这么长时间,吓坏徒儿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徒儿也不活了,跟你一起去了。”
此女名唤霍真英,修为不高,撒娇的本事不小。方才的言行倒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一贯如此。她将矫揉造作养成了本性。
青城派中,男多女少,平日里,女弟子大多有些娇惯,但矫揉造作到这个程度的,也唯有此女一人。
即便在女弟子中,霍真英也多受排挤,偏偏山清子性子温柔又稳重,就吃这一套。
山清子虽觉话不中听,但还是耐着性子,好言安慰了两句,将她打发到一旁。
山绝子看着这一场闹剧,耷拉着脑袋,缩着身子,默默地上楼了。
接下来,山清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山铠子和山萧子两个莽夫说服,拉着他们进了山崖子的客房。
……
七子聚齐,山崖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徐徐开口:“我想明白了,是毒,那个阿恨是名用毒高手。”
山清子问:“毒从何来?”
山崖子道:“落叶。”
山萧子一拍脑袋,叫道:“不错,初时我们以真气护体,落叶无缝可入,但在竹楼前,我们失了防备,这才着了道。”
山铠子更加直接:“那还等什么,立刻杀回去。”
他手持开天斧,激动之下,斧头漫天乱舞,舞得身旁的山魅子斜眼瞪着他,身子一颤一颤,唯恐斧头落下来,来个误伤。
山崎子一把搂过她,将她拉离了危险地带。
山清子眉头一皱,道:“四弟莫要莽撞,我等刚吃了一场败仗,需要休整一番,做好万全准备,再去应战。”
山崖子摆摆手,道:“我等做准备,那一位也在做准备,指不定又使出什么花样来。正当即刻杀回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听此言,山萧子和山铠子当即随声附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山清子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担忧,思量一二,也觉得有理,遂轻声道:“我去将那物取出来。”
她起身出门,却见山铠子也跟着跑了出来。她颇为惊讶,转身正要招呼,不料山铠子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去了客堂。
她好奇之下,俯身看去,只见他召集了一众门人弟子,在放狠话,说要生擒阿恨,再将其大卸八块。
她摇了摇头,低语了一句:“这性子,跟个孩子似的。”
但她并未觉得此举有何不妥。
在她内心里,青城七子的战力早已封神,而那个凭空冒出来的阿恨,没展现什么真本事,顶多也就花样多点,真要与他们相比,还不配。
片刻之后,青城七子皆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在门人弟子的一片欢呼声中,他们驾起一阵狂风,破空而走,声势浩大地卷到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