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和维克多曾有两个仆人，一个是达斯琪玛，另一个就是拿鲁多。
只不过二十年多年前，拿鲁多死了。
泰德隐约记着是死于一场车祸。
受维克多修改记忆的影响，泰德对于六岁之前的事情大多记不清，但这次意外见到了拿鲁多本人，他还是回忆了起来。
“他的样子跟二十年前几乎没有变化。”
显然，拿鲁多并没有死，而是藏在这里当上了布依奇·特纳的贴身男仆。
黑色轿车隔着一条绿化带，远远坠在拿鲁多身后。
车里，兄弟俩相互看了眼，得到了相同的推论。
这个世界上没有布依奇·特纳。
或者说，维克多·科恩就是布依奇·特纳。
很快，事实进一步清晰。
拿鲁多走进了后街开放式小公园，在一条长凳上跟一个提着黑皮包的老女人会面。
是达斯琪玛。
“老爷怎么没来？”
“老毛病犯了，夫人在照顾他……材料备齐了，老爷说，那个身体还不能丢，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个身体太多年了，破的不像样子，很麻烦的……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吗？”
“老爷说等等，看上面的动作，再说亚迪还小。”
“泰德呢？”
“那个半巨人小子先不用管，夫人有夫人的安排。”
“二十多年了，我快忍不了了。”
“那也要忍。”
达斯琪玛起身离开小公园，留下了黑皮包。
拿鲁多却没有动，抬头望着黑乎乎的天。
过了足有二十几分钟，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一身建筑工人打扮，带着安全帽，脏兮兮的工作服，红彤彤的大酒糟鼻子，乱糟糟的络腮胡子，手里拎着个酒瓶。
走路摇摇晃晃，似乎是喝多了脚有些软，坐在了长凳上。
“战车要求隐者修路，来圣都的路实在不好走。”
“是太阳的命令吗？”
“我们都是狗腿子，你特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既然知道都是狗腿子，你特么哪儿那么多破事！”
“……好吧，这是战车的意思，不过他说请示了太阳，算是太阳的口头命令。”
拿鲁多拎起黑皮包，起身离开小公园。
……
从轿车所在位置只能看到小公园里的两个黑影，看到拿鲁多走出来，泰德目光询问亚迪。
跟哪个？
亚迪指了指建筑工人。
估计拿鲁多是回公寓给布依奇修补身体，再跟踪意义不大。
有虚空穿行的贝利亚在，酒糟鼻子跑不掉。
轿车远远的跟着。
酒糟鼻离开小公园后上了一辆区间电车，一直到四叶草区终点站才下车。
这个区跟满天星区一样，属于圣都少数几个偏远贫民区。
臭气哄哄的街道，臭气哄哄的破楼，让人感觉这里的人也臭气哄哄。
酒糟鼻摇摇晃晃一副喝醉的模样，走过一盏路灯下，仰脖喝下最后一口酒，随手丢在路旁。
最终走进了一间破厂房。
“不用跟了。”
泰德忽然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
“斯莱德·波利，表面上是个普通工人，实际上是血灾会在圣都分部的血祭司，半年前偷偷潜入圣都，接管了血灾会圣都分部。”
泰德在血灾会算是个外围小头目，很少接触血灾会核心人物。
因为熟人多，面子广，半年前跟着上线把斯莱德接进圣都，某次上线喝醉了才说出斯莱德的身份。
之前距离太远，又跟着电车，看不清长相。
刚才的路灯照亮了酒糟鼻的脸，让泰德认了出来。
亚迪微微点头，捏了下金属纽扣一样的开关符咒，贝利亚瞬间回归到封印纸卡上。
屏蔽掉忠仆的“忠心赞美”，他沉默不语。
“现在去哪儿？”泰德问。
“回去吧，去我那里。”
……
回到玫瑰花园出租屋时，已经是深夜12点了。
亚迪从冰箱拿出一瓶威士忌，按照当地习惯两个杯里加柠檬和冰块，每人倒了大半杯。
他平时极少喝酒，更不喝这么烈的酒。
但今天想喝。
直至喝醉。
“拿鲁多和达斯琪玛说了什么？”泰德举杯喝了一口。
亚迪没有隐瞒，复述了一遍，包括通过贝利亚眼睛看到的景象。
“贝蒂说中了。”
泰德牙齿咬的咯咯响，“你是维克多准备的容器，布依奇那个身体他不能再用了，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甚至还有贝蒂，她是为……”
没说下去。
亚迪明白，泰德不愿意提赛琳娜的名字。
何止是泰德，自己也是。
包括贝蒂。
虽然不是赛琳娜生的，可泰德的二十二年、自己的十八年、贝蒂的十七年都是赛琳娜养大的。
不是母亲。
胜似母亲。
不论此前泰德有多怀疑维克多，都不愿怀疑赛琳娜。
没有孩子愿意怀疑自己的母亲。
十八岁后的泰德有意不回家，但每次回家见到赛琳娜都会刻意逗着母亲开心。
母亲的爱，是孩子的精神支柱。
这根柱子要是倒塌，精神世界就崩塌了。
泰德腾地站起身，眼睛已红了，“我去学校，告诉贝蒂千万不能回家！”
“站住！”
亚迪喊住了泰德，“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泰德呼的喷出口气，缓缓坐下。
亚迪说的对。
这么晚了别说自己，连亚迪都进不去门，更别提女寝室了。
再说目前看维克多和……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亚迪还小”。
看来他们在等亚迪再长大一些。
“冷静思考一下，泰德。”
亚迪倒酒，努力让咕咚咚的酒花压住情绪的冲动，“斯莱德·波利既然是血灾会圣都分部的负责人，那么战车会是谁？”
刚才拿鲁多和斯莱德的对话里提到了三个代号。
太阳。
战车。
隐者。
这是个地下组织，从口吻上判断，太阳是最大的。
拿鲁多的上头是隐者，极大可能就是维克多。
斯莱德的上头是战车，这个人是谁？
泰德一口一大杯，“我猜是血衣大主教，血灾会真正的主人，血灾暴君在人间的使者。”
没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但血衣大主教无疑是四大陆最臭名昭着的罪犯，几十年来数起无差别攻击惨案让这个人成为五神联盟头号通缉犯。
如果泰德的推测是准确的，那就说明血衣大主教要进圣都，因为不好过警备部的那一关，所以才找维克多“修路”。
“他们在策划大事件。”亚迪也一口一大杯，眼睛却亮了。
东躲xz的血衣大主教冒险进圣都，说是来旅游的也要有人信。
泰德倒酒，举杯。
“端掉他们！”
“端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