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孩子,做家务。
读书,做点文案,更新小说。
陪母亲出去烧香,拜访一些知名不知名的庙宇。
这就是两三个月来左小磊的生活。
停下来,慢下来,把前段时间没日没夜拼命的损耗补回来。
有儿子陪着出去转悠,母亲心情也不错。
徐薇薇跟柳倩楠搞代记账,也算慢慢走上正轨了。
如果不去考虑收入越来越少的事情,生活到处都是惬意啊。
休息的差不多了,心情愉悦,精神饱满。
左小磊决定搞钱,毕竟鲶鱼都两岁了。
吕彬打来电话:“小磊,忙啥?”
左小磊算了算:“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年轻,恢复的快,是不是回荣东了?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吕彬显得很着急:“我正在往回赶,有事儿找你帮忙。”
左小磊认真起来:“有啥事儿,说啊。”
吕彬说:“你没看新闻吗?荣东医疗系统内发生大地震,很多人都被带走调查了。”
左小磊说:“他们早该被查了,打着‘医者仁心’的幌子,坑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汗钱!这跟披着袈裟‘普度众生’的假和尚有啥区别?抓走的都是些领导,甚至已经退休的几个也被抓了,现在带着鲶鱼去打个防疫针,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分外的亲民。”
本地热搜新闻,左小磊是看过的,这伙子蛀虫,有骗医保补贴的,有过度医疗的,有吃高额回扣的,还有没病说有病安排住院、安排开刀的。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吕彬说:“叮当也被带走了,荣东来人抓回去的。”
左小磊吓了一跳:“赶紧找律师啊。”
吕彬说:“这个案子赶上‘打黑除恶回头看’风口了,荣东能有啥好律师?”
左小磊说:“我也不是律师啊,你找我没用。”
吕彬说:“嫂子在京城不是有个同学当律师吗,那个律师事务所名头还行。”
左小磊说:“人家敞开办业务,让他们报价,请来不就得了。”
吕彬说:“咱这个三线城市,又跟‘打黑除恶’有牵扯,人家不愿意来。小磊,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儿吧,这次你帮帮忙吧,让嫂子给通融通融。”
左小磊踌躇了下:“吕彬,你冷静,那地方的律师,不是我们这种地方请的起的。对,叮当是有钱,但她的资产现在应该被冻结了。没钱,人家怎么肯过来啊,总不能让你嫂子空着手请人家来吧。”
吕彬说:“你尽管请,钱我想办法,就当我求你这次。”
左小磊抹不开面儿,只好说:“我先找薇薇问下,成不成我说了不算。”
徐薇薇倒很爽快:“行啊,我给问问。”
那个律师,其实就是跟徐薇薇一个宿舍的。
潘岚,同乡加同窗,修了双学位。
金融那一套业务没用上,反倒凭着法学学士学位深造去了。
最后,在京城打拼,立住了跟脚。
左小磊也见过,但不熟。
徐薇薇给她电话:“岚岚,有空回来玩儿?”
潘岚倒很爽快:“好啊。我请个年假,回老家看看老爹老娘,因为疫情,整整半年没回去了。”
徐薇薇说:“那好,一起吃个饭。”
潘岚说:“听说你添了宝宝了,年前忙,年后又回不来,正好去看看。”
三天后,潘岚回来了。
徐薇薇让左小磊开着车去机场接她,几年不见,还是那副泼辣爱笑的模样,只不过衣着品味高了些。
没有多少距离感。
徐薇薇和潘岚在后座挽着胳臂说话,左小磊开着车。
去吃饭。
点了一桌子菜,徐薇薇举起酒杯:“喝几杯吧,上次见面,还是生老二的时候。今晚在荣东住下,明天我把你送回家。”
潘岚看看桌子上的菜:“吃快餐吃的天天难受,你说我跑京城去瞎忙啥啊,连顿好好的饭都吃不上,医生说我得了厌食症,要住院治疗。但一看家乡的菜,我怎么感觉口水都流出来了。”
左小磊说:“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我也被四院诊断了神经衰弱,休息了三个月,啥毛病也没了。”
潘岚笑了:“别说文言文,我们听不懂。”
徐薇薇瞪了他一眼:“胡说啥呢,有病就得治,咱们不能耽误了。”
觥筹交错,气氛融洽。
吃的差不多了,左小磊说:“潘岚,你现在搞法务,我有个朋友犯了点事儿,你帮忙参谋参谋?”
出于职业敏感,潘岚放下筷子,神情变得严肃:“说说我听听。”
左小磊说:“她这人,以前做医药代表的,贿赂了几个领导,挣了一大笔钱;然后领导落马了,她被牵扯进去,也被带走调查了。”
潘岚不以为然:“我们的行贿罪,认定很谨慎的,行贿的十个有八个判不了刑,别紧张,没收违法所得就放回来了。”
左小磊说:“赶上‘打黑除恶回头看’风口了。现在的新闻你也知道,几千块的心脏支架,公家医改小组去跟医药代表谈,竟然把价格打成了几十块钱,这也是医疗系统痛下决心反腐的诱因之一。”
潘岚稍微想了下:“牵涉反腐,那就是公诉啊,跟检察机关做对手,‘民抗官’难度很大的。”
徐薇薇赶紧帮了句:“是啊,荣东的律师听说公诉,先胆怯了几分,即便找了也不敢硬碰硬的跟本地的检察机关辩,其他地方的人咱也不熟,你看下你能接下这个吗?”
潘岚面带犹豫:“不好整。你们专门找我说这事儿,肯定希望无罪辩护的,但我要做不好,怕被你们怪着。”
左小磊说:“做坏事的人,总归要付出代价的,辩不赢,她自己活该。你尽管接下,价格好说。”
潘岚舒了口气:“我图钱回来的吗?我跟领导说声,看看他什么意思吧,如果能成,只收所里的那份儿,我的那份不要了。”
离席讲了一通电话,回来笑着说:“领导夸我能干,回家探个亲,顺便给所里拉个业务。”
左小磊说:“你说下价钱,既然通过事务所了,就该公事公办,不能让你为难。”
徐薇薇恶狠狠的瞪了左小磊一眼:“别听他瞎说,他就是个棒槌,岚岚,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潘岚不以为意,举起酒杯碰了个:“话说开就好了,没有了律师事务所的那个牌子,我以个人身份去辩护,又有什么用?案子辩的太难看,在裁判文书网公开发布后,我身后的律师事务所在京城的圈子里会很没面子的,上诉后律师事务所肯定会派出精英团队去省城找场子。”
江湖啊,律师界也有江湖世故啊。
徐薇薇说:“谢谢你啊,岚岚。”
潘岚笑了:“在荣东公干,用我们荣东话说,就是‘李大愣充军——回老窝’,我回家方便多了,所里的薪酬系统给我审批了‘年薪假取消’,我还该谢谢你呢。”
三个人相视一笑,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吃完饭,潘岚塞过来一个红包:“宝宝的喜钱,补上。”
徐薇薇说:“都这么大了,不用了。”
潘岚说:“嫌少?”
塞进了徐薇薇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