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转眼过了清明节,柳倩楠的工作室装修的差不多了,办公物品也搬了进去。
对公业务她并不陌生,各种许可证的办理流程更是早已烂熟于心,该塞红包塞红包,该找黄牛就找黄牛,并不惜费,只等着开业了。
坦白说,张雪琼给她出力不少,市政那边跑手续,经常没地方停车,她就挂着四闪在路边等着,交警一来,立马开车离开,有些手续排队就要一上午才能办好,她也从来不离开半步。
找轻卡拉一些办公桌椅、电脑之类的东西,她帮忙搬搬抬抬,让专业搞搬运的都为之侧目。
一个瘦弱的身体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
柳倩楠很好奇,但她从来不问。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也够一个月了。
去银行取了三千块钱,装进一个信封:“这是你第一个月的工资。”
张雪琼受宠若惊,接过来小心的数了数,拿出五张来:“我跟毛哥说好了,找个一个月拿两千五百块钱的活儿就行。”
柳倩楠说:“那是你跟毛岩飞说的,三千块钱是我跟你说的,这一个月下来,你跟着我跑前跑后的,这是你该得的。”
张雪琼讪讪的把钱装了起来。
柳倩楠说:“以后要开业了,你去买身好点儿的衣服。别老穿着这身黄色外套了,以后天气暖和了,这身衣服不合适了。”
张雪琼说:“好,我马上买。”
柳倩楠说:“这倒也不急,我们今天把工作室收拾一下,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尽快开始营业,拖一天折损一天的房租钱。”
两个人拿着拖把簸箕,认真的打扫起来,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忽然,门外一阵喧闹,“轰轰轰”的砸门声响了起来。
张雪琼打开门,堵在门口,对着外面四个铁塔般强壮的大汉说:“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挨着市政大楼近,华夏路派出所就在市政大楼旁边,我可不怕你们。”
四名大汉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停了手。
身后闪过来一名带着墨镜的女人,轻轻的拍了几下巴掌:“小丫头,说得好!你若跟我来横的,我比你还横;你若跟我讲法律,我就跟你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
张雪琼回过头来:“柳总,您看?”
柳倩楠倒不怕事儿,说:“那就进来坐下呗。小张,给她倒杯水,那几个男人,就别进来了,我这里地方小,坐不开。”
女人坐下,把墨镜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眼睛望向窗外。
柳倩楠说:“我有十分钟的时间,听听你要说什么,请开尊口。小张,给物业中心打电话,让他们派保安上来。”
女人轻蔑的笑了笑:“行,我等着。”
柳倩楠偷出手来,给吕彬发了个微信:“吕哥,来了找茬的,帮帮忙啊。”
张雪琼打了电话,端上来茶水,柳倩楠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人把茶盏端起来,象征性的沾了沾唇,然后放在桌子上。
柳倩楠说:“有什么事儿,说吧。”
女人说:“我这里有个合同,能够证明我是2215室的租户,根据《物权法》规定的‘租售同权’条款,我才是这间屋子的业主。”
柳倩楠感到不对劲儿:“汪经理说,已经给你发了违约函。”
女人说:“我同意过了吗?根据《合同法》,单方面违约,守约方可以索取赔偿,也可以责令对方继续履行合同,除非因不可抗力导致合同无法履行的除外。”
柳倩楠大概明白了些,说:“需要赔偿多少,我给你。”
女人说:“我像缺钱的人吗?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汪经理冒险违约,今天看来,只不过俩丫头而已。”
柳倩楠顿时凌乱了:“你不愿意解约你早说啊,我这里连装修加上置办家伙事儿,花进去好几万了。”
女人喝了一口茶:“你跟物业那边怎么沟通的,我管不着。说实话,你如果好好的跟我打声招呼,说不定我还真会转租给你。现在,你瞒着我把这事儿坐实了,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你放心,法治社会,我带人来不是揍你的,是来把屋子恢复原状的,把你的内装修砸了、把你的办公用品都扔出去,这不过分吧?”
柳倩楠汗水爬上了额头,语气也软了下来:“好姐姐,您自己租下的房子,怎么处置肯定是您说了算啊。您看看我捣鼓这一摊子不容易,开个价钱,我赔给您行不?”
女人不为所动:“我不差钱,也不需要赔偿,我只要求恢复原状,不过分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可要让他们进来动手了。”
柳倩楠说:“好歹等物业过来吧,他们说跟您解约了,我才住进来的,好歹对质下啊。”
女人说:“行,那就给你个对质的机会,免得让你说我仗势欺人。”
吕彬在站上,刚接了拖车,换车时间还有会儿,抓了手机,蹲在大湾站生活区抽烟等着。
看见了柳倩楠的微信,把烟头踩灭了,跟侯浩杰说:“我有点急事儿,要去华夏园一趟。”
侯浩杰倒也豪爽:“我替你换拖车,你快走吧。阎胖子要是下来,我就说你被我派去质量技术监督局送检温度表了。”
吕彬去生活区匆匆换了衣服,开车奔着华夏园广场驶去,路上给强子打了个电话:“强子,柳倩楠租的那间物业出事儿了。”
强子那边很无奈:“碰见硬茬了,汪经理没把活儿干利索,人家找上门来闹,汪经理偷偷躲起来了,我更不方便出面儿了。”
吕彬心里骂了句娘,只好说:“好吧,那麻烦你了,我先过去看看。”
强子说:“我也从单位里带几个人去查查安全隐患,给你站站场。”
吕彬停下车,三两步跑上电梯,来到22楼。
物业中心只来了那个管租售的小姐姐,在门口不敢进去,吕彬一看就知道是汪经理拉出来背锅儿的。
强子已经带着街道办事处的人,亮了证件,把四名大汉驱逐在一边,留出门口,装模作样的指挥着检查。
看见吕彬过来,抓紧咬了咬耳朵,说:“搞清楚了,原来的租户是江南医疗器械厂在荣东的独家代理商,丁美玲。”
吕彬说:“这人很难搞定吗?”
强子说:“前些年江南医疗器械厂在荣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倒是混的风生水起。这几年医疗器械招标公开化了,丁美玲虽然大不如前,但一年挣个二三十万还是没问题的。但主要是人家在荣东的关系根深蒂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赚得都是容易钱,也没兴趣争一些医保订单这些销量大、又容易被人推在风口浪尖上的单子,主要是享受生活。”
吕彬说:“懂得急流勇退,也知道让利于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哎,这样的人最难缠了,汪经理怎么惹了她啊!”
强子拉着苦瓜脸:“业主登记的名字姓孙,汪经理没当回事儿,即便闹点儿什么动静出来,我们街道办介入一协调,汪经理和柳倩楠商量着赔点儿钱就没事了,她还能怎么着?租了物业又不入住,不就想着转租挣些差价嘛!谁成想姓孙的只是个马前卒,唉!”
又拍了拍脑门:“我说这一个多月了,这间物业怎么没出毛病,原来人家憋着坏,专门等着装修好了来讨说法。”
吕彬说:“多出点钱吧,以原价转租房子基本是不可能的,况且这间物业,位置太好,多花个几万也不亏。”
强子说:“我们以调解纠纷的名义,去谈了会儿,人家咬死了只要恢复原状,不要一分钱赔偿,这才难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