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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绍摸着小狐狸被养得很好的毛发,小狐狸贴着他,四爪朝天,毫不设防地对着温绍露出柔软的肚皮,九条尾巴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温绍一边摸着小狐狸柔软的肚皮,一边用神识探查着他的状况,微微挑了挑眉。

“爹爹……我做噩梦了……”小狐狸的声音委委屈屈的。

“梦到什么了?”

小狐狸吸了吸鼻子:“梦到爹爹不在了,好多人都欺负我。”

不知为何,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小狐狸十分感同身受,越想越难过,身体紧紧贴着温绍的手臂,好像这样就能得到安全感一样。

“那你还记得白天的事情吗?”

“白天……?”小狐狸摇摇头,“我不是和爹爹在一个可怕的房子里吗?怎么一下天就黑了,而且我都没有和爹爹在一起……呜呜呜,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个黑锅来得猝不及防,温绍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脑袋:“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小狐狸嘟嘟囔囔,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身体更加靠近了温绍。

温绍将手抽出来,在小狐狸疑惑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小狐狸的额头,轻声道。

“现在,给你答案。”

小狐狸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脑袋一沉,便闭上了眼睛。

“宿主。”

温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床边,眼睛看着小狐狸,有些疑惑。

这一天天,性子怎么说变就变。

“他重生了。”

温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他是系统的化身,也能捕捉到这些异常的能量。

“但那来自异世的灵魂并没有和他完全融合,所以导致了现在一体双魂的情况。”

事实上,他们已经有融合的趋势了,是刚刚温绍查看之后,及时将这种趋势给止住了。

“一体双魂?”温白微微偏着脑袋,恍然大悟,“难怪我看他一会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温白眼珠子转了转,一看就不老实,原本手臂长短的龙突然迅速变大,对着温绍凶神恶煞:

“宿主快跑,我有双重人格!”

温绍:……以后在现代要没收他的手机了。

温绍翻了个白眼:“大半夜的,别闹。”

“我刚刚施了点手段,让他们两个灵魂见了面,离他们醒来估计还有好一会儿,今晚就先睡吧。”

温绍躺了回去,将软乎乎的小狐狸往怀里拢了拢。

“好的宿主。”

……

另一边的意识空间里,小狐狸茫然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刚刚他不是还在和爹爹说话吗?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正想着,小狐狸突然看见前面出现一道身影,小狐狸快步走过去:“喂,你是谁,这是……”哪?

小狐狸的问话戛然而止,因为那人回头之后,露出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

在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中,他也是这样的模样,连那种古井无波中又带着一丝忧郁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小狐狸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他为什么只有九条尾巴,没有九个脑袋呢?

那人看着也有些茫然,试探着说道:“温谨宴?”

“昂。”小狐狸答应一声,眨巴眨巴眼,“你是谁啊?”

“我是……温谨宴。”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无邪。

对上他疑惑的目光,温谨宴说:“或许你也得到了我的记忆?”

“记忆?是说那个噩梦吗?”小狐狸问着。

温谨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是啊,对你来说确实只是个噩梦而已,很高兴,我的经历没有影响到你。”

小狐狸微微瞪大了眼睛:“所以那个噩梦,竟是你的真实经历吗?”

温谨宴点头。

小狐狸回忆着脑海中那些片段,不敢相信,这痛苦又冗长的梦境,竟然是面前这个人的一生。

他光是看着就觉得无比痛苦,而他却切切实实经历了三百年。

温谨宴说:“抱歉,并非故意抢占你的身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本应该无声无息地死去。

小狐狸低声:“没关系……”

小狐狸翻看着那些记忆,猛然抬起头来:“所以,你也是我,对吗?”

温谨宴苦笑一声:“我不是你,我也成不了你。”

他是不幸的,但小狐狸不是。

不可否认的是,他曾卑劣地想将小狐狸拥有的一切据为己有,然而这种想法在他察觉到体内还有一个灵魂的时候便消散于无形。

是啊,他成为不了他。

他是在泥潭里滚过的人,永远不可能像他那样天真无邪。

失败的人,连扮演别人也是失败的。

温谨宴收起了心思,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只想好好地待在这里,不去控制这具身体,若能窥见别人的幸福,或许幸福的光芒,也会有万分之一照耀在他的身上。

从刚才小狐狸醒来,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温谨宴都能看见,他没有嫉妒,只是无比的羡慕和自卑。

如果是他的话,做不到像小狐狸那样惹人喜爱。

或许他的不幸,也源于他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吧。

“你就是我呀。”小狐狸忽然凑近了一点,看着温谨宴的脸,确信道:“你一定就是我,另一个我。”

“我只是比你幸运,我有爹爹疼,但是没关系,既然你来到了这里,我愿意把爹爹分一半给你,把小白叔叔也分一半给你。”

小狐狸十分慷慨,看着他的脸,笑弯了眼睛。

他长大了这么好看呀~嘿嘿。

……

早上,温绍是被痒醒的,他皱着眉,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小狐狸的尾巴在他鼻子下面扫啊扫,脸上还带着调皮的笑容。

温绍一把抓住做坏的尾巴,揪着他的后脖颈将他弄到旁边,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皮痒了?”

早上起来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慵懒,但又不失温柔。

小狐狸嘿嘿一笑,在床上滚了两圈:“爹爹,我好幸福呀!”

“怎么了?”温绍随口问道。

小狐狸开心地贴着他:“就是觉得,有爹爹在真好。”

他仔细看了那段记忆,发现他们刚出生几年的轨迹是重合的,一切的变故都要从三年前开始。

在温谨宴的世界里,温绍长眠在了那次战役中,但在他的世界里,温绍虽然受了重伤,但依旧活着,他也一直都是有爹爹呵护着的小狐狸。

温绍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置可否。

小狐狸摇头晃脑:爹爹,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喔!”

温绍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小狐狸没有卖关子,将温谨宴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温绍听完之后觉得好笑:“所以你就这么把我分出去了,这么大方?嗯?以前我就只是夸了一下隔壁的老虎幼崽长得可爱。隔天你就把他们赶到另一片森林里去了。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我才不是大方呢。”小狐狸仰着脑袋,“他也是我呀,我这是对自己好,哼哼。”

这套说辞,可真是逻辑满分,细想完全没有问题。

这时,温白凑上来一个脑袋:“我也被分出去了吗?那我是横着切一半,还是竖着切一半呢?”

“啊?”小狐狸目瞪口呆,彻底被自己这个叔叔折服了。

“不对。”小狐狸后知后觉,“爹爹,小白叔叔,你们好像都不感到震惊呀。”

温绍说:“因为我们早就发现了,你的变化突然那么大,我仔细一查看就发现你的身体里面有两个灵魂,同时也发现了另一个灵魂和你同出本源,肯定和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爹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小狐狸思索,“为什么会有两个我?为什么我们的生活轨迹完全不一样呢?”

温绍摇头:“我不知道。”

平行世界的概念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以他的脑袋,恐怕不能理解太复杂的东西,到时候他又要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了。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温绍撒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谎言。

“为什么不知道?”小狐狸紧追不放。

温绍:“……”

“爹爹也见见我的新朋友好不好?”小狐狸说,“他没有爹爹的,所以我要将爹爹分出去一半,爹爹也对他好一点吧!”

那段骤然得到的记忆,越是细细品味,小狐狸也就越能感同身受,好像真的经历了那痛苦又孤寂的三百年一样,所以十分理解温谨宴的心情。

所以平常最会吃醋的小狐狸才会难得慷慨。

温绍点了点头。

小狐狸又紧接着补充道:“但是说好了一半就是一半,绝对不可以超过!爹爹不可以只喜欢他不喜欢我了!”

温绍轻笑,刮了刮他的鼻子:“知道了,小醋头子。”

小狐狸这才满意点头,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气质已经完全不同了。

一个是天真无邪被宠着的幼年小狐狸,一个是历经磨难三百年又死过一次的温谨宴,气质能一样才奇了怪了。

温绍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硬着,似乎有些不自在。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温谨宴从没有和别人这么近过,感受到那道温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九条尾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只能呆呆地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温绍坏心眼地一笑,伸出魔爪。

虽然是一样的身体,一样的手感,但是摸着主动黏人的小狐狸,和僵硬生涩的温谨宴,这竟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温白也上来凑热闹,龙尾巴点着他的脑袋,吓得温谨宴直接飞机耳:“我……”

“我……我不是他。”

“我知道。”温绍轻声说道,没再逗弄他,语气温柔,“你受苦了,小宴。”

虽然他和小狐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截然不同的经历早就将他们塑造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所以,他们的灵魂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融合。

而温绍在发现他们的灵魂有继续融合的趋势的时候,便及时制止了这种情况。

无论是天真无邪的小狐狸,还是历经磨难的温谨宴,哪个人格占主导都不是一件好事,还不如将他们分开算了。

只一句话,温谨宴就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酸涩,眼泪蓄满了眼眶,纯净的黑色眼睛被泪花覆盖,显得有些可怜。

温谨宴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如果死亡可以进入这样的天堂,那他应该早点来的。

但他还是有一点羞愧,他占着别人的身体,霸占着别人的父亲,甚至在某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不想归还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卑劣极了。

他配不上温绍的温柔,也配不上小狐狸的慷慨。

温绍似乎看透了他的心理活动,在温谨宴羞愧地低下头时,他挠了挠他的下巴,被养得很好的身体,下巴也是软乎乎的。

温谨宴甚至遵从这具身体的本能,在温绍手上蹭了蹭,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的身体再次僵硬成雕像。

“别多想。”温绍说,“不就是儿子分裂成两个了吗?小场面而已,我能接受。”

小场面……?

温谨宴的脑袋上面冒出一个问号。

“好像,要战斗了呢。”温绍的眼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抬头看着远处,一股强悍的力量,正在朝这边奔来。

御兽阁的援兵,好像来了。

温绍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他养了许多个世界的老,都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被大陆三大势力追杀的日子,想想就觉得……有些期待了。

温谨宴有些警惕地动了动耳朵——虽然他还没察觉到什么。

“走了,起来战斗了。”温绍拍拍温谨宴的脑袋。

温谨宴默默点头,化成人形,抬头看着温绍的下巴。

温谨宴:……

这个矮矮的视角,真是好久没感受过了。

温绍带着温谨宴大摇大摆地从客栈中出来,速度很快,可以说是和御兽阁的人擦肩而过的。

“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

“是他!就是那个毁掉御兽阁分部的人,大佬们,你们快追!”御兽阁分部的管理人焦急万分。

“什么,此子竟然如此放肆,简直该死!”

“看老夫今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一行人连忙追了上去,而刚才速度惊人的温绍,现在却慢了下来,和他们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然后在城边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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