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越说越伤心,直接在走廊里呜呼的哭了起来。
这哭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好些人都从病房里探出了头,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大队长叹了一口气:“唉,医生说今天晚上要是醒不过来,那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你到时候咋办?是把人拉家里,还是就放在医院?
再说了,就是醒过来,一时半会也不能回家里,也要在医院里面调养。
医院这是寻常人能待的吗?一天就得一两块钱的费用,你说说咱们,累死累活一年,顶多分个百十块钱。
你男人要是在医院里住两个月,干一年活挣的钱都不够他花的。
更何况,你还要在医院里面吃吃喝喝,哪里不需要钱呀?”
大队长话里话外都在劝女人放弃,那妇女咬了咬牙,死活不愿意松口。
把两个人气的甩袖子就走,女人魂不守舍的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有些不长心眼子的人,直接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了起来:“他就住在俺们隔壁病房,整个人都快摔扁了。
昨天晚上送过来的,医生说今天要是醒不过来,那估计就是没救了!
这两天就快花了将近200块钱,谁家能承受得住呀?”
那个老太太这话一出,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咋花了那么多钱?”
“听说从堤坝上面掉下来不说,上面还掉了石头,正好砸在那人身上。
你说说,人都快成扁片片了,咋就花不了这么多钱呀?”
看到女人快走到他们身边,那老太太连忙闭上了嘴巴,十分同情的望着女人。
护士站那边的小护士看到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连忙喊了一声:“大家都赶紧回去吧,都堆在这里,人家都走不了路了。”
人群一哄而散,陆之野出声把人喊住:“这位大姐。”
那女人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猛然间听到一道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麻木的扭过身,发现确实是陆之野在叫她。
她连忙收拾好了脸上的泪痕,嘴角扯出一个笑,可这笑比哭还难看。
一张口,声音沙哑难听:“这位小伙子,有什么事情嘛?”
“大姐,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在你们隔壁病房,有一位女同志。
也是受伤了,我们男同志也不方便照顾,所以想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
女人神情紧绷,嘴巴嗫嚅了半晌,才吐出了一句:“我,我们说不定明天就回去了。”
他家大娃已经在村子里面四处借钱了,如果真能拿来钱,还能给当家的治一治。
如果没有钱,也只能拉回家,听天由命。
“我相信老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醒过来的。
我找您帮忙,也不是白帮忙,我一天给您一块钱,您帮忙照顾隔壁房的女同志。
我可以先给你付一个星期的工钱,算是雇佣你。您觉得怎么样?”
女人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的一下瞪的老大,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话:“你说的,你,你说的是真的........”
陆之野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七块钱:“楼上妇产科护士那边,有我们家的亲戚。
您负责帮忙照顾照顾,打饭喂饭等等,她闲来无事,会下来看一看。”
这话是在告诉这妇女,不要想着敷衍了事。
并不是陆之野把人想的有多坏,万事都要准备好才安心。
那妇女激动的面皮子不断抖动,一天一块钱的工资,快赶上城里工厂的职工了。
女人弯着膝盖就想朝这陆之野跪下去,陆之野连忙把人扶住:“我出钱,你办事,咱们银货两讫。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把那位女同志照顾好就行。”
妇女连连点头,就差举着手指头对天发誓了。
哪怕他家男人真的醒不过来,要拉回村子里听天由命,那女人也得留在医院里面,好好照顾人家。
这样的好事,可是把杆子都找不着的。
先前说话的老太太,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讲话。
一听到一天一块钱,眼冒金光。
一个箭步冲到了陆之野的身边:“这位小同志啊,你真给一天一块钱的工钱?
你看看婶子我咋样?我就住在这附近,俺家老头子身体不好,我才带他来看看的。
平时做饭干啥的都十分方便,她家男人还等着她照顾呢。
哪里顾得上你们呀?所以你考虑考虑要不要我来帮忙。”
妇女护犊子似的捂紧了手中的钱,有些怯懦的说道:“这位婶子,我们已经和这位小同志说好了。
可不能出尔反尔的呀.........”
那老太太两眼一瞪:“这不和医院里请护工是一个道理吗?谁做的好就请谁就是了。”
老太太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那个妇女,光是住在这附近,家里能做饭这一点,就已经让不少人心动了。
妇女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起来,加大了声音说道:“我们已经商定好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就变?
你说我要看过俺家男人照顾不过来,那我还说你年纪大,连人都扶不起来呢。
隔壁那位大妹子,我也看了,我能帮着擦擦洗洗,翻身也能翻动,你就不一定了!”
老太太看着她嘴皮子利索的模样,气得唾沫星子横飞:“那你能给人家做饭吗?
这受了伤的人吃饭可都讲究着呢,食堂好些东西,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要是自己做饭,那就不一样了!!!”
妇女眼见着辩不过那个老太太,急得满脸通红,眼角也泛起了泪花。
就在此时,陆之野答话了:“这一点就不劳婶子操心了。
我既然和这位大姐说好了,那就不会变卦。”
大姐感激地望着陆之野,说话间就要去朱秀丽的房间里帮忙收拾。
陆之野也缓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只留下老太太气愤的在原地直跺脚。
“我呸,你真当谁稀罕呀?照顾那半死不活的人,我还嫌晦气呢。
真是两个人凑到一起去了,受那么重的伤,都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