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狄青不信神异,但期待奇迹。他这次不是自欺欺人,而是记得那玉的确有异。当时他伤心欲绝,并没有留意,此刻想起,才觉得怪异。

八王爷欣慰地笑,“这就是了。我就知道,肯定是滴泪那块玉起了作用,这才保佑羽裳还有生机。”又很是懊丧的表情,悔恨道:“可惜那玉碎了,不然羽裳说不定能活转了。不过那玉若是不碎,怎么会到你手呢?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狄青并没有深想八王爷说什么,吃吃道:“是我的错,我本该早点把玉拿来的。”

八王爷叹道:“这怎么是你的错?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再说那玉本就是碎的。”

狄青无暇问玉为什么会碎,急道:“你说羽裳还有生机,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八王爷凝视狄青,缓缓道:“她还不舍离去,因为你的爱。”

狄青闻言,又是伤心,喃喃道:“我的爱?我只会害了她……”

八王爷反倒安慰狄青道:“我已知道当初的一切,我知道,羽裳若不跳下来,死的就是你。我也知道,她肯定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你被伤害。”

狄青忍不住心酸,喃喃道:“可她却不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想她有事。”

郭遵见狄青伤感,一旁岔开话题道:“八王爷,为什么你说因为狄青的爱,才让羽裳不舍离去?”

八王爷感喟道:“人的意志,最为奇妙,往往能做出世人难以理解之事。有些人浑浑噩噩的过一生,一事无成,比如说我,但有些人因为一颗雄心,就能成就霸业,比如说太祖。我是想说,羽裳就因为一股不舍狄青的意念极为强烈,因此才能留下一线生机。”

狄青和郭遵都已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八王爷所言匪夷所思。但仔细想想,又和王惟一当年说的有些类似。

郭遵突然道:“这比方说的倒很贴切。当年狄青昏迷,王神医就曾说,他是靠自己的意志活转过来的。当然了,也因为他对大哥的亲情。”

狄青心中微颤,问道:“可是我只坚持了几天,羽裳她怎么能一直坚持下去?”

八王爷看了郭遵一眼,半晌才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只要事成,不要说几天,就是多少年都不成问题。”

狄青难以置信,八王爷已喝道:“难道你真的不信我?”狄青凄然,扭头望向昏迷的杨羽裳,缓缓道:“我信,我坚持多少年都不是问题,我只希望她能醒来。”

虽是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不知包含着多少深情。

他本不信八王爷说的,但见八王爷如此坚定,心中不知为何,竟也开始信世间有香巴拉这个地方了。

八王爷点点头,终于下了结论,“因此我们只要维持羽裳的现状,然后再找到香巴拉,就能救活她。”

“怎么维持羽裳的现状?”狄青忍不住道。

八王爷眼中露出诡异之色,幽幽道:“我知道有种方法,可维持人百来年无恙,这是先帝找到的方法。眼下羽裳所躺的水晶棺,本是从遥远的波斯海底挖得,当初朝中一共有两具,先帝给了我一具。本来我准备自己用的……”

狄青突然觉得八王爷和赵恒关系真的很不错,就连赵恒有棺材,都分给八王爷一具。这本是晦气的事情,八王爷好像丝毫也不介意。

八王爷唏嘘道:“没想到我暂时用不上,竟然……不过只要羽裳在其中,再把棺椁妥善安置好,就能一直维持她现在的状态。”

狄青蓦地想到了什么,失声道:“那能妥善安置的地方,难道是玄宫?”他心中已信了几成,因为他在玄宫中见过赵恒,已十数年过去,赵恒的身体仍栩栩如生,没有半分改变。

郭遵脸色都变了,暗想八王爷为救杨羽裳,可真是竭尽心力。难道说,八王爷所谓的方法,就是把杨羽裳封存在玄宫之内?

这简直是个疯子才有的想法。

八王爷已道:“不错,我就是有这个念头,但太后不许。”

郭遵苦涩道:“此事事关重大,太后怎么会许可?”他终于知道方才八王爷求什么,也明白太后为何会断然拒绝。

八王爷肃然道:“你们信我,我一定有办法。哼,太后不许,我会让她同意的。”

狄青再望八王爷的眼神,已难以言表,良久,他才问道:“那……我可以做什么?”他蓦地想到了什么,毅然道:“我去寻找香巴拉!”

郭遵轻轻地叹口气,像是失落,又像是释然,无人留意。

八王爷道:“我正是这个念头。但当年以先帝之能,尚不能找到香巴拉,我感觉,找香巴拉更像是个缘。你适才也听太后说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个香巴拉。这世上,想找寻香巴拉的人不少,但到底是否有人找到,没有人知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个香巴拉?”狄青喃喃念着这句话,心中突然一阵迷惘,他不怕艰险,但他去哪里找?赵恒是一国之君,都找不到香巴拉,他可能找得到吗?

扭头望向了杨羽裳,见到她如沉睡般,狄青又忍不住一阵心酸,对着她喃喃道:“羽裳,你放心,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香巴拉。”

八王爷轻轻叹口气,“好了,既然这样,狄青,你要记得你的承诺。好好的活下去。”说话间霍然发现狄青惊异的表情,八王爷扭头望去,也呆立当场。

水晶棺内杨羽裳的眼角,不知何时,流淌出了一滴水珠。如晶莹的珍珠般,顺着她那白玉般的脸颊,流到了伊人无邪的嘴边。

那滴水珠晶莹剔透,仿佛是花的露、冰的魂、雪的魄……

不是露珠,不是冰雪,是一滴泪。那是从杨羽裳眼角流淌下来的一滴泪!

羽裳,她……她听到了我们的话?羽裳,她……还在牵挂我?

狄青血涌如潮,脸白似纸,霍然扑过去,跪伏在水晶棺旁,手指去触杨羽裳嘴角的那滴泪。他似要想拭去那伤心的泪,却又怕自己手伸过去,那滴眼泪并不存在,一只手战栗着抽搐,始终没有贴近,只是悲伤叫道:“羽裳?!”

没有反应,只有那滴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如梦如幻。

狄青身躯晃了两晃,终于坚定地站起来,凝望着杨羽裳良久,泪水顺着腮边流淌,心中莫名的有了勇气,有了信念,有了无边的决心。

没有人知道,那滴泪在狄青的心目中,有多沉重的意义。他心中那刻只是道:羽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等我!

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努力,这才下定了决心,霍然转身,对八王爷道:“伯父……”

八王爷已道:“我去找太后。你不妨去看看羽裳的家人。我……就不去了。”

狄青这才想起杨念恩,不知他是否知道这个消息,于情于理,他都要去看望。一想到这里,狄青点头道:“好。”

他大踏步地离去,走到宫门前,本待转身再望杨羽裳一眼,终于还是忍住。他虽没有去望杨羽裳,但杨羽裳的影子,早就铭刻在他脑海中。

狄青出了禁中,径直向杨府走去,路上喧哗吵闹,可与他无关。他就那么茫然地走,忘记伤、忽略了痛,脑海中只余一个念头,香巴拉——究竟是否存在?

不知行了多久,他又到了麦秸巷旁,不由止住了脚步。往事一幕幕、一重重再次涌上心头。

梅树的那面,似乎又有那如雪的女子,轻盈笑、狡黠的笑、柔情的笑……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狄青蓦地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又像被千斤巨锤击中,眼前发黑,泪滴欲垂……

君子仍在,伊人飘渺。

狄青没有落泪,他反倒昂起头来。他这几日,流了太多的泪,得知香巴拉的那一刻,就已决定,再不落泪,他要坚强下去,等待奇迹出现。

一咬牙,出了巷口,狄青神色恍惚,不经意地撞在一人身上。那人“哎呦”了声,踉跄后退。

狄青心中有分歉然,伸手去扶。遽然间,他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面,一颗心也要跳出胸膛。他只感觉脑海一片空白,可一只手电闪般抓出,抓住了那人,死死地——有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那人皱了下眉头,向狄青看来,目光中也有分诧异。那人额头宽广,颏下短髭,虽着粗布麻衣,但神色中,隐约有出尘之意。

狄青见到那人时,身躯巨震,抓住那人再不肯放手,嗄声道:“邵……先生,是你?”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时候,竟能看到邵雍!

那人正是陈抟的隔代弟子——邵雍!狄青和他,本有过一面之缘。

不知过了多久,狄青总算回过神来,见自己掐得邵雍皱眉,慌忙松开了手,歉然道:“邵先生,我请你莫要急着走……”

邵雍道:“你是……狄青!”他竟一眼就认出了狄青,他的眼中,已有分怜悯之意。是不是这个出尘的隐士,已从狄青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

狄青微喜道:“是啊,邵先生,我是狄青。你当初给我算过一次命的……”

邵雍点头道:“我记得。你……想要我做什么?”他脸上怜惜之意更浓,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狄青忙道:“我听说先生直如神仙般,事事算得很准。你……会医病吗?”他一时间只想着杨羽裳的事,忍不住开口询问。

邵雍叹息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我帮不了你。”

狄青一怔,“你怎么知道无法帮我呢?”

邵雍道:“你和天子交往过密,想必能请他帮手。大内中太医无数你不去求,你若求医,我如何比得上那些太医呢?”

狄青连连点头道:“邵先生说的是。我只想求你给我算一卦。”

“我这一生,只给一个人算一次,我已经给你算过一卦了。”邵雍叹气道:“恕我不能再帮你了。”

狄青一怔,勃然大怒,叫道:“上次是你硬要给我算的,不能算!”他愤怒中夹杂着伤心,转瞬想到有求于人,恳求道:“邵先生,你上次给我算命,我就让你算。礼尚往来,这次我求你算,你怎么说也给个面子,好不好?”

邵雍道:“狄青,我有三不算,当时从师时,就曾立下了规矩,不能破誓。”

狄青喝道:“哪三个不算?”他牙关紧咬,已要举起拳头。

“算过一次的人不算,无缘之人不算,威胁我的人不算。”邵雍笑容有分苦涩。

狄青一想,自己好像已占了不算的三条,慌忙放下了拳头,赔笑道:“你在巩县那次算不上,强算不算。我和你肯定是有缘,不然怎么会两次见面?再说……我哪里威胁你了?”把手背到了身后,狄青笑容中,满是凄然。

邵雍望了狄青良久,叹口气道:“狄青,我并非不想帮你,但我真的不能破誓。”说罢转身要走。

狄青一把抓住邵雍的衣领,挥起拳头道:“你若不给我算上一卦,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他怒目圆睁,脸色狰狞,可就是那般狰狞,眼中还有无边的哀伤悲痛。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他如何能放弃这个机会?

邵雍神色平静,只说了一句话,“你打死我,我也不算。”

狄青望着邵雍的从容,一口气泄了出去,缓缓地松开手,为邵雍整整衣襟,失神道:“邵先生,你走吧,对不住。”

邵雍神色也有些无奈,本待说什么,可见狄青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摇摇头。他举步要走,一人旁边道:“邵先生,不知你可否给在下算上一卦呢?”

邵雍讶然止住,抬头望过去,眼中陡然有分怪异。狄青听那声音很是耳熟,抬头望过去,也有些惊喜。来人却是郭遵。

邵雍望着郭遵许久,点头道:“你要我算什么?”原来他竟认识郭遵。

狄青心中激动,只是望着郭遵使着眼色,不敢出声。只怕万一邵雍还有什么奇怪的规矩,又不给他算了。

郭遵也不去望狄青,盯着邵雍道:“我想请邵先生算算,香巴拉到底在何处?”

狄青一颗心又开始怦怦大跳起来,郭遵要算的事情,不就是他想要邵雍所算的事情?

邵雍笑笑,喃喃自语道:“你想找香巴拉吗?这倒有趣了。”

郭遵沉声道:“邵先生算不出吗?”

邵雍微微一笑,“我说过要算就会算的,但结果如何,我也还不知道呢。”他从怀中一摸,已掏出六枚铜钱,四下望了眼,走到一棵梅树下。

狄青微愕,郭遵已道:“在下听说卜卦一事,在天时,在地利,在心诚。邵先生选在梅树下,可看中了这里的清幽之气?”

邵雍点点头,微笑道:“不想你对占卜一道,也有涉猎了。”他缓缓蹲下来,闭起了双眼,手中握着铜钱,再无举动。

狄青虽是焦急,可也不敢催问一句,甚至都不能上前。

盏茶的功夫,邵雍陡然双眸睁开,眼中掠过分光芒,手一挥,铜钱落地。六枚铜钱有的径直不动,有的却翻滚了下,杂乱无序。

邵雍紧紧盯着那看似杂乱的六枚铜钱,凝神思索,眼中不时露出古怪。又过了半晌,这才舒了口气,缓缓站起来,神色中,竟有了疲惫之意。

郭遵双眸紧盯邵雍,眼眨也不眨。等到邵雍望过来,这才问道:“邵先生,可有定论了?”

邵雍沉吟片刻,眼中似乎也有丝惘然,终于道:“我从这卦象的结果看来,只能送你几句话。”

郭遵慎重道:“先生请讲。”

邵雍却望了狄青一眼,取了枯枝在地上写了四句话。

郭遵、狄青不约而同的望去,见到邵雍写道:“香非你所虑,西北风云聚。五龙滴泪起,飞却乱人意。”写完后,邵雍叹口气道:“郭遵,我也只能算出这些,别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把握了。”他举步就走,狄青还要追去,郭遵已拉住他道:“狄青,你莫要追了。你难道忘记了八王爷说的,找寻香巴拉本要靠缘的。”

狄青喃喃道:“‘香非你所虑,西北风云聚。五龙滴泪起,飞却乱人意?’郭大哥,这四句是什么意思呢?”

郭遵也皱眉思索,半晌才摇头道:“狄青,谶语一事,总难捉摸。要靠你自己来领悟。”

狄青突然眼前一亮,“别的先不说,如果邵先生真的如传说中那么神准,既然郭大哥求的是香巴拉所在,西北风云聚五字,就说明香巴拉必定在西北。”他突然振奋起来,只是想着,邵雍虽没有多说,但听郭遵提及香巴拉,并没有讥笑之意,这说明香巴拉并非完全虚幻。“香非你所虑”,难道是暗指香巴拉并非他们忧虑般那么难找吗?

“是吗?”郭遵有些困惑,苦笑道:“西北在哪里?麦秸巷的西北,汴京的西北?还是大宋的西北?西平府的西北?只是西北这两个字,浩瀚广博,又岂是你能够穷尽的?”

狄青有些苦恼,转瞬想到了什么,振奋道:“郭大哥莫要忘记了,西北风云聚是五个字,西北有风云的地方,不就是延边一带?西平王元昊数次对大宋不轨,想必很快就要在那里兴起战事。那不就是风起云聚了?”

郭遵微有动容,缓缓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香巴拉倒真有可能就在西北。”心中却想,据我所知,香巴拉的传说,本是从吐蕃那流传而来的。可邵雍为何说出西北二字呢?

狄青虽还忧伤,毕竟心中有了希望,又说道:“郭大哥,谶语中还有五龙、滴泪的字眼,难道说,五龙和香巴拉有关吗?五龙这般奇异,也只有香巴拉那种地方,才有可能出现吧?”他越想希望越大,又想邵雍竟提及滴泪二字,若是以往,他肯定从伤心的角度去想,但他知道这世上还有种玉叫做滴泪。这么说,滴泪是说那块玉?可“五龙滴泪起”又是什么意思呢?

郭遵不由心动,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你说的听起来也有道理。那五龙呢?可还在你身上?”

狄青伸手入怀,掏出个布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把抓出来道:“就在这里。”

五龙还在,被狄青抓出来的,还有一卷书。狄青见到那卷书的时候,怔了下。那本书就是横行刀谱。

狄青自从得到了那刀谱后,颇多风云,一直无暇研究,今日不经意才又拿了出来。他并不知道,在昏迷的时候,这些东西,其实已被张妙歌拿了出去,但不知为何,又还了回来。

郭遵道:“你就把五龙放在身上吧。你和它有缘,记得,莫要失去它,说不定以后真的起作用。咦?这《横行》……是说什么?”他伸手拿过刀谱,只是翻了两下,脸色微变,叹息道:“世上竟有如此霸道的刀法?”

狄青对武学粗懂,郭遵却是武技好手,只看了几眼,就发现刀谱记载的刀法,竟是极为凌厉的招式。

他看了半晌,竟有些出神,忍不住翻回书页一看,就看到书页上的那四句话,又是神色一变,喃喃道:“好一句千军百战我横行。若没有绝世的武功,如何说得出这种大气的话来。狄青,这刀谱是哪里来的?”

狄青心思不在刀谱之上,只是道:“郭大哥,你若喜欢,尽管拿去好了。听说这是十三太保李存孝的刀谱。我……我要去找杨伯父了。”

郭遵眉头一扬,很是诧异道:“太保的刀谱,果然名不虚传,此生能得一见,武学无憾。”见狄青要走,郭遵一把抓住狄青,将那刀谱放在了狄青的手上,语重心长道:“狄青,邵雍那几句谶语,是我替你问的。你只怕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但我要对你说几句话。”

狄青吐了口气,让自己急躁的心绪平静下来,冷静地望着郭遵道:“郭大哥,你说。”他其实有太多的疑惑,但这会儿并不关心那些问题了。但他不能不认真对待郭遵的话。

郭遵拍拍狄青的肩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看着你,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并非我们能够控制,既然如此,我就不会怨天尤人了。”狄青目光清明,诚恳道:“郭大哥,我很感谢你,你一直和大哥般,容忍着我的稚气和脾气,甚至我闯的祸,一直都是你在担当。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不会那么冲动。”

郭遵眼帘有些湿润,欣慰笑道:“你大悲之下,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我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但我想说,一个人若不想事事求人,他必须有自己的本事,你要找香巴拉,是个太难的事情,不但需要恒心、毅力,恐怕还需要别的因素。我希望你能真正的站起来,担负起男人应该负的责担,这刀谱,你要带在身边,好好地读、好好地看。做大哥的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认真地看看刀谱,学会太保的刀法,横行天下。那时候,说不定你会有更广阔的天空,也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机缘,岂不对你寻找香巴拉很有帮助?”

狄青拿着那卷书,终于感觉到郭遵的关切。郭遵少求人,可求他狄青一次,还是为他狄青!

“郭大哥,我知道了。”狄青感激道。

郭遵笑笑,说道:“好,好!那你去吧。”

狄青再次转身时,步伐突然变得坚定稳重,再没有了方才的失魂落魄,郭遵望见,舒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回转郭府,才进院门,郭逵就出来道:“大哥,二哥怎样了?”

郭遵道:“他好些了。你见到他的时候,最好不要再提什么。”

郭逵叹气道:“唉,我明白,这种事,越少提越好。对了,叶捕头找你。”

郭遵有些诧异,心道和叶知秋约在晚上,如今时光尚早,叶知秋为人守时,为何今日来的这么早?心中虽有困惑,郭遵见到叶知秋在厅中安坐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

叶知秋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霍然抬头,差点打翻了茶杯。

郭遵走到叶知秋对面坐下来,见叶知秋面前的茶杯是空的,拎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满了杯茶,这才问道:“你有心事?”

叶知秋自郭遵进来时,就一直留意他的举动,闻言笑道:“你当然也有心事,不然也不会借倒茶的时候,整理思绪。”

郭遵眼中有分暖意,端起茶杯道:“知秋,你帮了我良多,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叶知秋盯着郭遵道:“有话就说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郭遵微惊,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知秋道:“我要离开京城了。宫中凶杀的案子,我查不下去了。我这次离开京城后,只怕要很久不回来了。”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嘴角露出分苦意,“原来……这茶是苦的。”

郭遵咀嚼着叶知秋的话,自语道:“查不下去了?”突然一笑道:“知秋,你就是太明白了。你若走,我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呢?”叶知秋斜睨着郭遵,若有所思地问。

“做人有时候,糊涂些好了,至少可以不用太过苦恼。”郭遵抿着茶水,可笑容中,也满是苦涩。

叶知秋目光有丝惘然,突然醒悟道:“郭兄,我此生只服你一个。你其实知道的事情最多,但你什么都不说,怪不得这些年来,你还能在宫中当侍卫。”

郭遵怅然道:“知道的多没有用的。你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

叶知秋目光闪动,突然道:“郭兄知道的多,那是否知道一种叫做牵机的毒药呢?”

郭遵微震,转瞬平静道:“略有所闻。你为何突然提及这种毒药呢?”

叶知秋玩弄着手中的空茶杯,感慨道:“牵机这种毒药,本是宫中禁药。听说当年太宗将南唐后主李煜赐死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药。都说中了牵机,头脚都会痛得抵在一起,身子痉挛,很是残忍。”

郭遵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言。

叶知秋道:“任识骨死了。”

郭遵皱了下眉头,半晌才道:“他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叶知秋诡异地笑笑,“他就是中了牵机死的。”

郭遵咳嗽声,慢慢的喝茶,不予置评。叶知秋盯着郭遵的举动,轻声道:“但他中的牵机,却没有那么霸道,显然也是经过改良了。因此他死的时候,含笑而去,他不是笑着死的,是毒药控制了他的肌肉,让他不得不笑。这道理,和中牵机大同小异。宫中那些笑着死的人,在我看来,极可能就是中了和牵机仿佛的药物。可我奇怪的是,牵机一直都是大内秘藏之药,是谁有这个本事能轻易动用呢?”

郭遵也道:“是呀,谁有本事动用呢?”

叶知秋哈哈笑了起来,“郭兄,你当然也知道了,宫变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郭遵望着茶杯,落寞道:“但你可以把这件事看得简单些,谁都不会揭穿你的糊涂,甚至会觉得你聪明,圣上更不会因此责怪你。”

叶知秋一拍桌案,突然笑道:“说得好,说得妙。可我叶知秋就这牛脾气,有些话我真的忍不住。不过也好,最少我出了京城后,海阔天空由我做事了。不在汴京能如何?以我叶知秋之能,照样还能做不少让自己心安的事情。”

他方才愁眉不展,可与郭遵说了几句后,又变得意气风发。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虽有坚持,但不固执。

郭遵一笑,赞赏的望着叶知秋道:“既然你海阔天空了,那有空的时候,顺便帮我查件事情如何?”

叶知秋眨眨眼,故作头痛道:“你上次求了我,还没有报答我,这次又要求我?”

郭遵脸上掠过丝黯然,但转瞬抿去,微笑道:“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求了你一次后,发现求人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叶知秋忍不住笑,爽快道:“说吧。我能做到,就一定帮你,因为被郭遵求,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郭遵略作沉吟,终于道:“你两次入吐蕃,对那里当然也熟悉了。我想求你,帮忙查查香巴拉的秘密!因为我知道,香巴拉的传说,本是从那里传出的。我听说……有人见过香巴拉……”

狄青到了杨府后,杨念恩并不在。小月出来时,双眼红肿,显然才哭过。狄青见到小月,想起杨羽裳,心中痛,还能平静问,“小月,你家老爷呢?”

小月突然泣道:“他去宫中了。听说是什么八王爷叫他去的,狄青,小姐她……真的去了?”

狄青心中酸楚,见小月难过的样子,忍住悲恸,将事情简要说了遍。

小月本伤心欲绝,闻言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吃吃道:“你说小姐还有救?”她听说杨羽裳是八王爷的女儿时,眼珠都快掉了下来,待到听说杨羽裳还有生机,简直欣喜若狂。

狄青重重地点头,一字一顿道:“不错,羽裳她还有救。小月,你信我,我一定会救回羽裳。”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八王爷总要不停的让人信,因为这话每说一次,他自己就相信一次。

小月眼中带泪,问道:“你决定去找香巴拉了?”见狄青点头,小月又问,“那你以后还来不来这里呢?”

狄青微愕,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小月忍着泪道:“你不来也无妨,因为你要去找香巴拉。”她神色中,其实是有不信的,可她并不质疑,只是道:“可你走之前,去小姐的房间看看吗?”

她看着狄青和杨羽裳交好,内心只为这对情人祝福。她虽刁钻古怪些,但见到狄青骨子里面的伤悲,却没有了埋怨,只余同情。

狄青点点头,低声道:“那谢谢你了。”他也知道,如果一去西北,只怕经年难回,能再见见杨羽裳居住的地方,也是好的。

闺房暗香犹在,伊人已渺。狄青才一迈入房间,就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靠窗的桌案上,摆着一盆花,正是他送给杨羽裳的凤求凰。凤求凰花已落,香已逝,但长的正旺。

曾记得,那鲁莽的汉子将花儿放在如雪的伊人脚下,不发一言,神色歉然,转身离去。伊人轻呼声细,犹在耳边。

小月一直跟在狄青的身边,见状道:“小姐一直都很爱护这花儿,照顾的很好。她都不让我照顾的……”有些哽咽道:“这几日,她不再照顾这花儿了……我们都在等着她,花儿也在等着她……”

狄青昂起头,不想落泪,目光不经意的又落在桌案上方悬挂的一件物饰上。那饰物极为精美,色泽微红,微风吹拂,竟还发出呜呜的低沉声,悦耳动听。

小月低声道:“那蟹壳风铃,你应该认识的。”

那风铃是蟹壳?那好像是洗手蟹?难道这就是他那次送给杨羽裳吃的洗手蟹?伊人心巧手巧,竟将那洗手蟹做成了装饰,天天看在眼底。

狄青身躯颤抖,双眼泪朦,忍不住伸手去触,轻轻的……有如去触动个稀薄的梦。蟹壳风铃轻轻响动,宛如情人细语。

还记得,那娇羞的女子轻轻的依偎在他怀中,微笑道:“娘亲,你放心吧,我终于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疼爱我的人,他叫狄青!”

霍然转头,狄青眼泪还是未垂落,他已暗自发誓,再不流泪,他要坚强。目光落在了洁白的帘帐,只见到那儿也挂着一饰物,那物是块玉,不过二两银子的一块玉,算不上珍贵。可主人却把那玉佩挂在枕边,只为天天能够看见,玉佩有价,情意无价。就算那是块石头,主人见到它,也会笑。

那玉上的花纹,绿如波、黄如花、痕如泪。那玉儿本叫眼儿媚。犹记得,伊人见了那块玉,喜道:“这玉上的花纹很像姚黄呀,狄青,你真好!”伊人脸上红晕飞霞,回到堂前还忍不住的回头望一眼,那一眼,柔媚深情,比天下所有盛开的花儿都要美丽……

往事如烟又如电!狄青伸手扶书案,两滴泪水悄然滑落,滴在桌上的一本书上。

书是《诗经》。读书的是个如诗如画的女子,巧笑顾盼,如羽如霓。

狄青轻轻地拿起书,像拿起了天下最精致的瓷瓶,小心翼翼。随手一翻,就见到《草虫》那首诗,旁边写着一句,“他这几日风雨无阻,可是在等我?今夜不见,他到底如何了,我很想念。”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已勾勒出雪夜梅前,那白衣女子跺着脚,在雪地里的翘首期盼。

狄青再翻,就见到《泊舟》——泛彼泊舟,亦泛其流。那书页有些水渍,有如伤心的泪,有绢细的笔迹,写着几个字,“娘,我想他!他会没事!”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伊人独自在青灯前哭泣,“娘亲,他走了,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转。你可知道,我心都碎了……娘亲,我无人可求,只求你在天之灵保佑他,平平安安……”

狄青泪水早就肆无忌惮的流淌,翻了一页又一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

大车槛槛,毳衣如炎……

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那泪水打湿了书页,染淡了不流泪的誓言,等狄青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再也无力翻页,嘴唇哆嗦,泪流满面。

那首诗文叫做《燕燕》。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娘亲呀,他说过,这次回来就娶我。女儿要嫁了,不过没有个旁人嫉妒哭泣呀。嘻嘻。我多想找个人气气如木头样的傻大哥,可我怎舍得!”

我怎舍得!狄青望见那最后的几个字,心如刀绞,再也忍耐不住,早忘记了曾经不流泪的誓言,伏案失声痛哭,泣涕如雨!

她痛楚,他怎舍得?

堂前的双燕飞呀飞呀,啾啾不休,羽毛参差。燕子不经意地抖落了片飞羽,飘飘荡荡的穿过了雕花窗子,落在那泪如滂沱、孤零零的男子身上。

阳光明媚,照在飞羽之上,泛着七彩,有如霓羽……

爱读书屋推荐阅读:爆笑后宫:皇上爬床,皇后出墙汉末之天下归汉丹麦崛起1890寒门出了个状元郎开局土木堡,大明战神有点慌从特种兵开始的军旅生涯大明天仙谱忆昔大唐贞观世天骄狂尊北宋:武大郎变成高富帅!重生之废材皇子缔造理想国度大唐太子爷枭风大唐:开局跟武媚娘流落荒岛抗战最牛路霸退下,让朕来趣味世界简史回到明朝当小兵直播穿越:开局给政哥送世界地图嘉靖:修仙从建立气运皇朝开始大明:我给朱棣讲蒙古西征开局狂怼三野狗,二斤狗肉换姑娘大唐:极品大昏君独步沧澜护国驸马爷大唐之赵王传奇嬴政:时空之主异世崛起:最强争霸系统双腿残废,亦能成帝我不想看见这些东西啊爱妃你敢玩跳槽死囚营:杀敌亿万,我成神了!特种兵之开局震惊唐心怡大明,开局奖励龙虾兵我在大唐卖烧烤最强特种兵之龙魂我刷短视频通古代,老祖宗全麻了三国:面相太狠被错认为无敌战神重生之老子是皇帝我,李家庶子,一拳轰趴李元霸这个三国不对劲北朝帝业九龙夺嫡,废物皇子竟是绝世强龙三国:我刘阿斗真不是曹操的种啊水载独舟的新书:乱世军武宣和轶事大明:我,调教木匠皇帝红楼梦红楼醒三国重生马孟起原始人也网购
爱读书屋搜藏榜:丹麦崛起1890日出海东谋士骗术大齐好男人田园空间:倾城嫡女玲珑五胡之血时代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昌明民国响马乱大梁:我家殿下太低调别刺激孤,孤不傻了君临天下大秦:陛下快退位,不然公子反了开局土木堡,大明战神有点慌宫廷幽处孤芳难自赏从特种兵开始的军旅生涯江山争雄大明天仙谱忆昔大唐贞观世宋朝玩主三国争霸,最强六边形战士三国:武将拉满谁能拦我一统全球穿回元末闹革命一起当兵的日子三国:我曹操,小乔请自重重生于红楼末年天骄狂尊大唐:开局迎娶李秀宁天幕视频,给古人亿点点现代震撼北宋:武大郎变成高富帅!重生之废材皇子缔造理想国度瑟瑟惊蝉永远的兵魂大秦神捕重生之这个崇祯有点萌秀才无双大唐太子爷我,怎么可能有很多娘子!幻之盛唐开局造反:女帝请自重枭风寒门枭士龙影战神成了八爷大唐:开局跟武媚娘流落荒岛束秦抗战最牛路霸红楼:问君能有几多愁!明末红衫军妖孽王妃桃花多爆笑后宫:皇上爬床,皇后出墙
爱读书屋最新小说:穿越三国当刘备三国全是我岳父,这仗该如何打?三国,从黄巾起义开始世子贤婿,快请上位!穿越大汉,请叫我冠军侯他哥跨时空的墨香:秘境之旅未来世界的我回到三国大秦:开局扶苏被贬,忽悠他造反红楼之花不语折需折镇国小公爷仙武水浒,打造最强水泊梁山四方志保家卫国唐时风云之勇者无畏三国前传大汉与罗马国公很厉害?看我杀出一个皇位来打脸甲子异种异界争霸:我能召唤神将大唐:李二别阴我,我是你姐夫北靖王:从纨绔世子开始魂穿古代我要家财万贯亨利:一个传奇国王的啼笑姻缘一龙二凤三小猪,四痞五秀六和尚无始皇口谕,不得踏入银河边关丝路长河古代旱灾:官府献祭美女,我全收将门大逆子飞行员牺牲后的灵魂之旅双穿:开局买下美女丫鬟逍遥悍匪,女帝求我出山这个萌娃竟然是大明太孙朱雄英坐拥天下,当个奸臣怎么了?满门战死化身毒士:女帝劝我善良大秦始皇帝:你就当我真死了吧!穿越德国1370徒手建立美联储无双帝业白话资治通鉴:历史故事轻松懂穿到荒年,啃啥树皮我带全家吃肉大明英雄之征战四海短视频:震惊诸天万界天才美术生宋朝再就业开局闯锦衣卫诏狱:蓝玉我保定了穿越大乾当王爷三国:从新野开始曹操赤壁失利,我来救场统一华夏再次回到明朝贬我成平民,战败后求我原谅?穿越,逍遥王爷不逍遥三国我为尊刘大耳的春天开会神游:书写不一样的三国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