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内部的秘密团体,他们在纽约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试图创造出扭曲现实、篡改因果的‘幼神’。而这场实验,虽然不知其是否达到了预期结果,却引发了一场来自异维度的入侵危机。但好在有卡玛泰姬的协助,该事件被成功解决,除了那些在危机中死去的人之外,并未造成进一步的恶性影响。”
在一间昏暗的机房之中,布莱特博士坐在一台看上去很旧的电脑前,不断被敲击的键盘发出了既规律又不均匀的声响。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输入着行动报告。
“……天剑局当初信任并保持神盾局的独立运行状态的协议,我现在持怀疑态度。”
“至于现在现实扭曲者的设想也已经被证实,我提议应对全部现实扭曲者展开监视、预防和控制。具体细节,我希望能与‘顶峰’议会的诸位发言人亲自说明。”
“汇报完毕。布莱特博士。”
……
……
……
布鲁克林,纽约圣殿。
由于这场来自异维度的入侵,卡玛泰姬总共有十二人死于这场危机,同时纽约圣殿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需要至少两年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当初的防御能力。不过好在地球的圣殿防御是三位一体的,而且至尊法师成功地驱逐了异维度入侵者后也返回了地球,因此原本开始蠢蠢欲动的其他恶意实体,也暂时打消了再次入侵地球的企图。
圣殿的外在破坏是次要的,因此那些被轰塌的墙壁、被炸飞的天花板,还有不知为何破损极其严重的地板,都是由愚人一人负责恢复的。后续的防御魔法修复,这就是需要至尊法师来做的了。
愚人挥动着双手,将最后一块碎片填上了破损的墙体,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由于过于疲惫,她再次疏忽了维持双腿的魔法,这让她直接坐倒在了阶梯上。
“呼……真是麻烦啊……”她自言自语道。
“喂,新人。”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随后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愚人回头看去,那是一名黑人法师,并且对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臭着一张黑脸。这名法师拽住了她的胳膊,似乎是要将她拉起来,但却被愚人毫不犹豫地挣开了。
“莫度。”她简单地回应,用了两秒重构术式之后,才自己站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算是她的前辈,一位严厉、固执甚至是偏执的圣殿守护者,并在她还是学徒的时候担任过实战教练,经常下手狠辣、且对愚人有着针对性的严苛要求。
也正因如此,她对这位前辈兼同事也一直没有好脸色。
“哼……守下纽约圣殿,算你运气好。”莫度冷哼一声,似乎是对于自己的善意被拒绝感到耿耿于怀。
“那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一根筋。”愚人反讥道。
莫度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走上了阶梯。愚人目送着对方的背影,思考着要不要给他施点绊子。
“他就是这个性格,这让他变得过于孤僻。”她刚收回了念想和目光,结果却发现一位穿着黄袍的光头女性不知何时站到了她右边。这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她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反击动作。
“至尊法师……您这样真的很吓人。”及时反应并收回法术之后,愚人依旧用着淡定的口吻说道,但明显有些埋怨。
“下次我会注意的。”古一微笑着答道,“很高兴你没有陷入其中,混沌魔法是危险而充满诱惑的。”
愚人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私自利用混沌魔法和那名闯入圣殿的现实扭曲者战斗后,这件事还是被至尊法师知晓了。
虽然她违背了禁令,但看上去古一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古一用悬戒打开了一扇传送门,准备回到卡玛泰姬。
“至尊法师。”在至尊法师踏入传送门后,愚人突然叫住了对方,“您不觉得……这次的入侵有些蹊跷吗?”
“怎么蹊跷了?”
“我接触过混沌之力,因此对现实较为敏感。我觉得……有什么被篡改过了。”
古一法师看向了愚人,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是询问的神情,而只是淡淡地说道:“那就当作被篡改了。现实已是如此,发生之事也许并未发生。”
留下了一句谜语之后,古一随手一划,将传送门关闭了,留下愚人小姐继续独自琢磨着。
……
……
……
巴黎,某家咖啡店内。
一位留着金色中短发的姑娘突然醒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她做了一个非常奇怪而且抽象的梦,好像是说她变成了什么“英灵”、“邪神分身”、“虚啸魔”之类的玩意,然后各种混乱旋转的线条到处都是,并且还有着从不停歇的难听尖叫背景音……最后还有一个穿着礼服,带着面具的家伙,对着她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这种诡异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在梦里经历的吧?虽说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把一个梦的内容记得这么清楚的。
她抬起了头,稍微揉了一下眼睛。迷糊之间,她看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影。而当她看清楚之后,顿时瞳孔紧缩、呼吸停止。一时间,她感觉周遭的各种声音都静默了,仅剩下了她自己有韵律的心跳声。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梦中最后出现的那个人,那个穿着礼服的家伙!
梦中人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
魔术师看着陷入呆滞的姑娘,发出了一声略带戏谑的笑声,开口道:
“看起来您做了一个好梦啊,让娜·伊里尔(Jeanne Irréel)小姐。或者更应该说,不存在的阿尔克的让娜(Jeanne d'Arc Irréel)?”
听到这句话后,这位让娜·伊里尔小姐下意识地反驳对方的话语:“我的名字和那个村姑圣女不同,我是——”
她的话语突然停滞住了,因为她一时居然想不起自己是什么。随后,一股记忆流从“梦境”中涌出,这种精神冲击带来的幻痛,让她捂住了自己的头。
面具人一直将脸对着她,从未表现出分心的模样,而且甚至是对她的反应饶有兴趣。
很快,记忆的重新读档完成了。而这时,让娜·伊里尔小姐意识到了什么。
“你……我……”她在言语中显得不知所措,并同时开始上下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最后她抚上自己的左脸,她感受到了烧伤的伤痕,这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些,都不是梦吗?”
“不,是梦。”魔术师竖起了一根手指,“你知道逆模因是什么吗?与模因相反,是自保守的、抑制自身传播的信息,也就是说,即使看到了也不会留下印象,因此被遗忘。而梦,正是最常见的一种逆模因。”
说到这里,他突然合拢了双手,并将脸向前凑近了一些。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不存在的梦境。但对于你来说,它说不定就是真实的呢。”
让娜陷入了沉思。过了大约十秒,她才继续说道:“你作为信使,究竟是什么存在?”
“就是替人传达消息的信使啊,当然了,顺便还要照顾下远道而来的客人。”罗杰又靠在了椅背上,难得诚实地给出了答案,“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别人视我为‘魔术师’。”
“……谢谢,魔术师先生。”
“不必感谢,这是你应得的结局。”罗杰摆了摆手,“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既然有平行历史,那么还是这个地方会比较适合你。好好享受在巴黎的假期吧,‘不存在’小姐……”
“……在下一次被召唤前。”
——
“小姐,您的咖啡。”
一句轻柔的法语在让娜·伊里尔的耳畔响起,这才让她从先前的回忆中脱离出来。
“merci(谢谢).”她向那名店员小姑娘露出了微笑。对方看到了她的左半脸,露出了些许吃惊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并连忙发出了道歉。
“一些过去的痕迹罢了,不必在意。”
在店员离开之后,她又看向了窗外。可以看出,巴黎与纽约很不一样,但具体有什么区别,就得让她自己去慢慢体会了。
虽然是不同的位面,但这片被称作“法兰西”的土地,对她来说都是相当得亲切。而且甚至是因为地域的亲和性,原本失去了虚空本源的她,此刻的魔力池居然是满的,甚至还因为过于充裕而溢出了——但她无法为这种不可能的情况找到合理的解释。
让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黑褐色液体。
“唔……有点太浓了……”
——
——
——
罗杰用黑色的虚戒撕开了空间,然后直接踏入其中,进入了一片单调的黄色空间。
根据虚啸魔寄生意识的说法,这里并不是由祂创造出的地方,而仅仅是因为现实过度扭曲后,产生的脱离现实的错误空间。
这里的现实强度低,因此各种异常空间性质、异常物理性质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而现在,由于虚啸魔已经不再锁定这个世界,因此,这片错误空间似乎也不再受这个根源俱灭神性的影响——这就意味着,以后这里可能就是他的私人领域了。
至于他为什么保留了记忆,却逃脱了虚啸魔的锁定,答案很简单:他再次使用了诡魔术欺骗了自我,让世界还有自己都相信,那仅仅是一场不存在的梦,因此现实中他被视为并不知道虚啸魔的存在——但谁又知道呢?
只要他不作死跟别人泄漏“梦”中的内容,那么他就可以利用这个bug,跳出这个在失忆和死亡之间的单选题。
“一个卡bug的人,拥有了一个bug空间。还挺般配。”他自言自语道,“不过既然是现在,那也改给它换个名字了……它像我的书店后室,那么就叫后室吧。嗯,这是一个更不错的命名。”
……
……
……
……
……
“……庆贺吧,跨越位面、连通位面的信使,在这一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位置,还有自身的非凡!虽然仅窥见了一角,但他至少是拨开了部分迷雾。”
“与此同时,五个根源俱灭神性,也终于到齐了。”
“那么伟大历史的车轮,又会滚向何方呢?我拭目以待……噢不,为什么我需要拭目以待呢?”
书桌前的人影发出了一声轻笑,停下了手中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