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平淡淡的周日早晨。
昨晚结束了在石墙酒吧的第四次魔术表演后,罗杰就直接返回了书店,留在那里过夜。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就算阳光已经照在了身上,把《一本真正的魔术》盖在脸上睡着的罗杰并没有感受到亮度的变化。按照他昨天三点多才入睡的情况,估计要到接近中午的时候,他才可能自然醒。
“叮铃铃铃——”
在耳旁炸响的闹钟声,直接将罗杰从睡梦中炸醒,如同被电疗了一样直挺挺地坐起身来。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在他店里开枪,差点就要抄起柜台下的温彻斯特,结果当书从他脸上落下后,他才看清了那个面色苍白的金发姑娘。
“阿尔托莉雅,也不带你这样叫早的啊……”罗杰长吁了一口气,有些埋怨地说道。
“那你想怎样?”对方淡淡地问道。
“总得温柔一点吧……”罗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魔术书,随即便站了起来。
阿尔托莉雅嘴角微微翘起:“好啊。”
罗杰也懒得理会她,将魔术书放在柜台上后,便朝着店铺后室走去。而当他洗漱完毕出来时,就看到阿尔托莉雅坐在柜台前,大口大口地吞食着三明治和热狗。那座由三明治和热狗堆成的小山正在肉眼可见地快速减小。
她吃掉的东西去哪了,绝对可以归为世界第十一大未解之谜。罗杰在内心独白道,随即准备推门离开。
“你不用出去,我给你带了一份。”阿尔托莉雅叫住本来打算出去吃饭的罗杰,同时拿出了一份热狗。罗杰有点犹豫,毕竟对他来说,上午如果不去早点铺子里整点包子加豆浆,就总感觉愉快的一天就无法开始了。然而这个坏女人居然好心给他带了早饭,也让他有些意外。
“里面加了咖喱。”阿尔托莉雅补充了一句。
嗯?什么时候这个家伙变贴心了?罗杰在心中疑惑了起来,但还是走过去拿起了那个热狗。
“谢谢。”他闻了闻味,确认是咖喱而不是魔鬼辣椒之后,才一口咬了下去。
“哦,对了。”阿尔托莉雅见对方咬了一口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我还叫店里加了一管芥末。”
其实不需要她这么说,罗杰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一股浓郁而独特的辛辣味直冲他天灵盖,让他差点当场升天,不过好在他不信上帝,因此很快就从天国之门前掉了下来。他本来挺喜欢芥末的,不过在此之后多少会留点心理阴影了。
“唔——咳咳咳……”在强行咽下了咖喱芥末热狗后,罗杰被芥末呛得不断咳嗽,过了半分钟才缓过劲来。
“阿尔托莉雅,你算计我!”
“这只是对你上次整蛊的复仇罢了。我说过,我可是很记仇的。”阿尔托莉雅面无表情地说道。
“切,小心眼。”罗杰故作不屑地说道,然后喝了一大口水,并把剩下的那一半咖喱芥末热狗吞了下去。
不能浪费粮食,特别是用他的钱买的。
而就在罗杰第二次从升天状态中脱离后,店门突然被人敲响了。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去,一名快递员正站在外面等候。
罗杰很快就走上前去,那个快递员将手中的一个包裹塞给了罗杰,他也没要求签字,递出包裹后就直接快步离开了。
“不会送错人了吧?”罗杰检查了一下包裹,却发现上面并没有写他的名字,然而地址却是正确的,“奇怪了……没写名字是什么情况……”
出于好奇心,罗杰迅速打开了这个包裹,并逐层拆开了里面的泡沫纸,最终看到了真正的快递物件:一个精致的四面体棱镜,仅有半个拳头大小。似乎是由于周围光线的细微变动,使得棱镜中的彩色散光在不断变幻,甚至能给人带来如梦似幻的错觉。
“是谁会给这寄一个棱镜……”罗杰嘀咕道,旋转着端详这个小玩意。但突然间,他仿佛从棱镜折射出的光芒中隐隐看到了什么字眼,但由于和其他光亮混杂着。这让他立刻集中了精神,开始持续观察这个物体。
“你在看什么?”一旁的阿尔托莉雅问道。
“一个漂亮的棱镜,它很有意思。”
“难以理解。”阿尔托莉雅微微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罗杰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观察着棱镜,并且做好随时进行人眼截图的准备。而很快,他就重新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杂乱的折射光图像,而一行文字则混入其中。
凭借着短时间内的精确记忆,罗杰迅速把他看到的字眼写了在了一张纸上。
“……该物属于……交汇之处的……信使……”他辨认出了这一句话。而当他开始思考其含义时,三个星期前的回忆突然与其产生了联动。
是那个到访的法师!那个法师提到过“我是信使”、“我身处漩涡中”……莫非,这就是那个神秘魔法师送过来的物品?她想要干什么?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各种自我解答和新的疑惑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脑子中,但最后突然被打断了。
“你现在不能知道!”
那名神秘法师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罗杰连忙扭头追溯着声源,却发现那只是他自己的幻觉,或者说是记忆回响。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是啊,我现在还不能知道……我又为什么需要现在知道呢?”罗杰笑得更加肆意了,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先前的愚蠢,他的思绪突然变得清晰无比,“顺其自然就行了。我可不想为了追求什么狗屁的真相,而去将自己随意置于生死险境中……”
那名法师上门找到他,亲口警告了他不要随意探寻真相,甚至还以消灭他作为威胁。作为一个弱小、无助而平凡的诡魔术师,他罗杰又有什么理由要去刻意去追求风险?难道想要通过和一个不可战胜的强大存在做对来满足虚荣?他又不是热血上头的青少年,他现在只是一个想平静、充实地生活着的纽约好市民。
“啊……看起来我果然是精神老年人……”罗杰自嘲地笑了两声。
随后,他便将手上的神秘棱镜摆在了柜台边上,一个不显眼但能够随时看到的位置。虽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说不定时机到了,他就会明白了。
人总是会有不知道的东西的,也总有一些东西是最好不要知道的,罗杰很清楚地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人,但他是一个更有生存欲的人。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罗杰从小说区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随后便重新坐回了柜台后面,静静等待客人的到来。
也许是因为他观察神秘棱镜时太投入了,因此罗杰并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就在刚才停在了书店对面,而驾驶座上一直没有人。
……
……
……
亚利桑那州凤凰城的一间公寓中,一位女性突然从梦中被惊醒,她捂着自己的头部。
“为什么……我会看到那种地方……”
“……那是一家……书店?一家纽约的书店?”
“……那里有我要的答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