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公馆。
傅黔北重新洗漱了一番,才重新回到卧室。
昏黄的灯光下,他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沈恩南,黑眸柔了柔。
男人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上床,将熟睡的人拥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附和着怀里人的呼吸闭上眼睛。
沈恩南毁容这件事,傅黔北一直很自责,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的人。
睡梦中,男人下意识将怀里的人儿拥的更紧,呈保护的姿态。
而这个动作,却令睡梦中的沈恩南身体僵了僵。
她在做梦。
梦境中,在浪漫的圣托尼里岛教堂里,她穿着隆重的婚纱,戴着洁白浪漫的头纱,在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中,挽着一袭优雅西装的傅黔北缓缓走向教堂前端的牧师。
红毯的两侧全是祝福的宾客。
苍老的牧师庄严微笑道:“新娘,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新郎吗?”
沈恩南微笑点点头:“我愿意!”
牧师看向清冷矜贵的傅黔北,微笑道:“现在,新郎可以掀开头纱,亲吻属于你的新娘了。”
沈恩南心跳加速,紧张地抬起小脸,等待着傅黔北转过身来,温柔地掀开她身上的头纱。
头纱掀开的那一刻,迎来的并不是傅黔北的亲吻,而是一道道惊呼和诧异。
观众席一阵哗然。
“新娘怎么是个丑八怪,天呀太丑了!”
“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新娘,脸上长了三条蜈蚣,好像鬼哦。”
“就算穿上漂亮的婚纱,也是个丑八怪,我才不祝福丑八怪和傅总在一起!”
“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
喧哗的观众席中,古姣和沈安烟都穿着婚纱走出来,两人面容精致,讥讽地看着她笑,“丑八怪,你根本就配不上傅总,我才是傅总的新娘!”
两人走向台,用力将她推在地上,“丑八怪!”
“我不是丑八怪,我不是……”沈恩南蜷缩在地上,无助地抱着自己,四周都是讥讽厌恶骂她的声音。
“我不是丑八怪,我不是……”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恩南,恩南你醒醒!”
床上,沈恩南双手紧拽着被子,闭着眼眸,脸上布满了泪痕。
傅黔北摇晃她的双肩,语气心疼,“恩南,恩南你在做梦,快醒醒!”
沈恩南猛地睁开眼睛,泪盈盈的视线里看到傅黔北模糊的脸,压抑的呼吸突然一轻,她坐起来,紧紧抱住傅黔北的身体,“傅黔北,我不想结婚了,我不想结婚……”
傅黔北身体猛地一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恩南,你只是做了个梦,只是做了个噩梦。”
怀里的人再一次将他抱得更紧。
傅黔北心脏有一瞬间仿佛不能呼吸,黑眸轻垂,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
等怀里的人情绪平复后,傅黔北才放开沈恩南,从床头柜扯了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拭脸上的眼泪,然后喂她喝了水。
沈恩南抬眸看着他,“我不想结婚了。”
傅黔北平静地看着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拒绝,安抚地询问,“是不是做噩梦吗?”
沈恩南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掌心抚摸到了有些粗糙的绷带,低声道:“我梦见我们举办婚礼,但没有人祝福我们,宾客们都在嘲笑我,说我是丑八怪。”
“傅黔北,我真的不想这么丑的跟你结婚,我不想成为你的黑点……”
这一刻,傅黔北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他伸手将沈恩南轻轻揽在怀里,“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黑点,而是我人生最美好的部分。”
沈恩南闷声哽咽道:“我现在一点都不美好,我是丑八怪……”
“你不是。”傅黔北坚定的回答她。
沈恩南手心拽着他腰侧的睡衣,额头抵在他胸前,无声地抿了抿唇。
沉默片刻,傅黔北低沉道:“恩南,你想现在做手术,就现在做手术吧。”
沈恩南愣了一下,抬起小脸看着他,“你同意了?”
傅黔北心疼地看着她,捧着她的小脸,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嗯,我不想你一直这样难过崩溃,我们赌一把。”
男人眼眶有些发红,沈恩南看着他,宽慰地笑了笑:“百分之七十五的成功率,很高的。”
傅黔北喉结滚动,眼眶又红了两分,“嗯。”
如果是投资,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胜率,傅黔北绝对不会担忧。在商圈混迹这么多年,他是出了名的赌徒,曾经只有百分之五胜率的投资他也敢all-in全部资产。
但事关沈恩南,百分之七十五的胜率,他真的会怕,怕失去。
爱让他变成了胆小鬼。
但爱,也能让胆小鬼勇敢。
后半夜,两人都没什么睡意。
大概是情绪波动大,加上睡前被傅黔北疯狂撩拨,沈恩南小腹隐隐作疼。
傅黔北一边替她按揉,一边轻声细语地陪她说话分散注意力。
直到天色擦亮的时候,两人睡意终于来袭。
沈恩南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傅黔北搂着她的腰,眼眸轻阖,还没醒过来。
沈恩南近距离盯着他密长卷翘的睫毛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准备起床。
刚掀开被子,傅黔北突然惊醒,抓紧她的手腕。
沈恩南一愣,歉意朝他笑道:“我吵醒你了?”
傅黔北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朝窗外看了眼,“几点钟了?”
“下午三点多。”沈恩南将床头柜的电子闹钟拿给他看,掀开被子下床,“肚子好饿,我要起床吃东西了。”
傅黔北抬手抓了抓头发,一缕呆毛竖了起来,给他成熟的形象增添了几分少年气息。
他揉了揉眼睛,很多年没睡到过下午三点起床。
浴室。
沈恩南站在镜子前刷牙,顶着一缕呆毛的傅先生走进来,从后边拥住娇小的妻子,慵懒从容地挤牙膏,装水刷牙。
沈恩南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忍不住笑道:“你的头发。”
“恩,翘起来了。”傅黔北笑了笑,下巴抵着沈恩南的额头,“等会儿想吃什么,我让黄阿姨送食材过来。”
“太饿了,我想吃现成的。”沈恩南透着镜子和男人对视,肚子扁的一头牛都能吃下。
但下一刻,沈恩南脸颊不由红了红,僵硬地站直身体,“你……”
傅黔北往后退了半步,“老婆,我也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