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欧也过来啦!”
纺织厂的女工们看到欧文静热情招呼道。
欧文静也笑着回答,
“张婶儿,您也在呀!我在慈济坊待着也是待着,实在没什么事儿就想过来看看。”
平城现在是半封城的状态,只有得了镇北军调令的人和队伍才能进出。
但城内的老百姓们还是比较自由的,只要不出城在城里干什么都行。
纺织厂原本是通知了让大家先休假。
陈姨想着现在城外正在打仗,大家这时候估计都想跟家里人待在一起,便跟郡主写了信让女工们休假回家。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大家刚开始确实是想跟家里人待在一起。
到了后面却总是会自发的到纺织厂来转一转,不是擦擦自己的纺线机给上点油,就是帮忙打扫打扫卫生。
随着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厂里的货大家又都清楚在哪。
于是出现了一个个梳毛的、纺线的、还有织布的!到现在跟上工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欧文静在慈济坊待了几天终究是忍不住了。
今日到纺织厂来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心中那种忐忑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不见。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将自己的纺线机擦干净,旁边的张婶给她递了块浸了油的布条。
“在家待着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还不如到这来干点活,心里还能舒坦些。”
欧文静接过布条道了声谢,而后跟着道,
“是啊!今天一到厂里来,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
“嗯?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陈姨是数着日子过来的,今天应该要保养一下机器了,却没想到一到纺织厂就见到了这么多人!
大家不在家都跑到这来干什么?
“哎,陈姐,你是不知道。
我家那口子一天没事比我还想的多,天天一睁眼就是,
‘要突厥打进来了怎么办?不行他也去参军吧!?跟突厥那帮子人拼了!’
差点没给我烦死,还是咱们这待着清净!”
另外一个大姐也接话道,
“可不是吗!我在家待着也总是胡思乱想,每天把自己吓够呛,还不如到咱们这来纺纺毛线!心里还踏实!”
“现在地里也没有什么农活,待家里还受气!不如跟厂里的姐姐妹妹们在一起聊聊天开心。”
陈姨听着她们一个两个的话终是憋不住笑了,
“你们啊!原想着你们这时候应该更愿意待在家里,我还专门跟郡主说了给大家放假。
没想到大家竟是这么闲不住吗?”
欧文静道,
“陈姨,这不是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嘛!?
我们大伙儿还是更想待在一起,就是干活儿也开心啊!前些日子洗干净的羊毛不是还没纺完吗?您看??”
陈姨看着眼前的众多面孔,
“哎,真是!行!我这就给郡主去个信,我觉着咱们平城的纺织厂也不用关门了,看把你们一个个闲的!”
余下的女工们听闻此言皆是一脸喜气,没有一个有不情愿的。
“那不是舍不得你们吗!?”
“待在家里看见我家那口子的脸就烦!”
“那可不!回家了也不少干活,还不落好!哪有正儿八经上工心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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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裴家今日办了件喜事,就是说起来不怎么光彩。
裴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纳了个小妾,那小妾今年刚满二十,还是个妓子!
不过此时却没人敢拿这事儿做文章,没听说吗!?
那裴澈可是将他那上司都干掉了!而且就他爹纳妾这事儿,连皇上都知道!
在大殿上还给他爹安了个什么真心相悦的名头。。。也不嫌丢人!
一把年纪了,纳个青楼妓子,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此时见了这父子俩也只能挤出个笑脸道一声“恭喜”!谁让这裴澈如今在圣上面前得脸呢?
裴澈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一张张虚伪的脸,裴父则是沉浸在别人的恭维中无法自拔。
今日他没发请柬,只是花楼那边大张旗鼓的公告了她们白露姑娘嫁出去了!嫁的还是高官门第!
纳个妾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上门恭贺,放以前裴父真是想都不敢想。
来贺喜的人都是送了礼物就回去了,毕竟纳妾是不会办酒席的,他们来也只是为了面子情罢了。
晚上裴父自己把自己灌醉了,但是这次倒是不需要裴澈照顾他了,
“我,没醉!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
白露将说着醉话的裴父扶回房里收拾的妥妥当当。
天色渐暗,裴澈一人独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明月,思索良多。
“裴大人,天色晚了,您可要回屋休息?”
白露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纱裙出来,衬得小脸更白了。
说完见裴澈还是久久未动暗自咬了咬牙,便想上前去拉他的衣袖。
毕竟裴父已经老了,身子骨也不怎么样,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
但是这位裴大人还年轻啊!若是能攀附一二,哪怕没有名分想来也不会亏待她!
“裴大人。”
待抬起头看到裴澈的眼神,白露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我不是说过,要你来是干什么的吗?”
裴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好像在看一个死物。
白露见此连忙跪了下来,
“裴大人!奴家。。。奴家已经将老爷安排好了。”
裴澈端起酒杯,缓缓送入自己口中,
“我让你管好我爹,可曾让你管我?”
“。。。奴家。。。错了。”
白露颤声道。
“这是第一次,若再有第二次,我可以将你赎出来,自然也可以将你送回去。”
“裴大人!奴家,奴家不敢了!”
裴澈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
“滚回你房里去,以后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单独出现在我眼前。”
“是!”
白露说完就慌忙跑回了裴父的房间。
裴澈继续给自己倒酒,
人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
明明说过只要能将她从花楼赎出来做什么都可以的,今天又是想干什么?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就不能简单点?
果然像阿衡那样的人,当今世上也找不出来几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