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锋未出半寸,一道逸踪飘忽的剑气便击破虚空,排天沙瀑从虚空裂缝中被激起,大浪淘沙般朝帝袍男子压下。
“该死,退到顺天第六境了。”帝袍男子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失,咬牙心念道。
一白一黑两位女子的突兀出现,不仅打断了聚灵阵法,中断了帝袍男子的修为恢复,白衣女子更在同一时快速收手,将阵法反噬的伤害尽数传给了他。
对此,帝袍男子无话可说,他知道这伤害若是一丝传到白衣女子身上也足以让她身死了,可传到他身上同样也不好受。
他现在只是修为在涨,法体却还是那个金丹初期的法体。可这阵法反噬的全部伤害,是足以让上千个元婴五境的修士爆体而亡的了,他这身体又怎么能承受。
是以,他只能以体内修为化解对抗,但他的修为本就不是他的,此时阵法一断顿成无根之水,如春日冰雪消融般,飞速消失着,而他还有对抗手持巨剑的黑衣女子,便更是加速了修为消融、倒退的进程。
黑气翻滚如漆黑夜空下,倏快的剑,阴冷的心,炙热的眼都在不停的逼迫着帝袍男子,可奈何他功力无法久持,现在虽还能躲闪,但情况也是危在旦夕了。
倒是白衣女子情况好些,她甚至还能压着与她对打,持白色刀身的黥刀女子打压着。
可黥刀女子也极为难缠,好几次白衣女子要脱身往帝袍男子着飞来时,都被她以不惧生死的打法逼了回去。
不过帝袍男子也没闲情逸致去理会他人了,他也不敢指望白衣女子了,显然在白衣女子脱身前,他先被打死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帝袍男子在躲避之际,寻思化解之法时,突感一股迫人的邪气笼罩,莫名暗流席卷周身。
疯狂的笑声,放肆的身影,如暴雨挟狂风,又如幽影灵未动般,仅仅是刹那的失神后,两行血泪已从他眼中流下。
“你....噗~”帝袍男子双眼一黑前依稀看清了来人,可并未来得及躲闪,喉头一甜,黏稠鲜血仰面吐出,身形如流星般朝下坠去。
此刻,见情况危机,白衣女子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在持黥刀的女子再次以命相拦时,她清冷的脸上泛起一丝愠怒,手中竹策展开,几近透明的琉璃绸带从竹策中飘出。
琉璃绸带轻似白云,淡若细烟,可速度却十分快,如云剑般刺向持黥刀的女子,且刚一刺中黥刀的女子,她手中黥刀便化为碎片。
琉璃绸带更余势不减,迅捷如雷般朝黥刀的女子砍去。
幸得黑衣女子拦剑相挡才化解了这危机,可黑衣女子手中那巨剑在琉璃绸带前也如水中泡影般,一触即碎,但至少也给黥刀的女子争取了一丝喘息空间,让她得已抽身离去。
黥刀的女子离去,白衣女子也并不追赶,而是朝帝袍男子下落之处飞去,终于在他身体要撞击在地面的前一刻接住了他。
“光阴似箭、红颜已老啊,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君不见,佳人独思夜茫茫,余香缭梁终难散...?...”邪气如羽翼般飘散,暗流中一身穿青衣,戴着狰狞面具的男子龙行虎步走出。
“陛下,近来可还安好?”青衣男子朝帝袍男子埋首稽礼道,动作虽毕恭毕敬、一丝不苟,可语气却带着浓浓嘲弄之色。
“陵罗?好个南州君皇,至越上宗的皇太子,这就是你向我复仇的手段?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咳咳,可笑,真是可笑,咳咳。”帝袍男子虽被白衣女子接住,可气息却已经一落千丈,比之先前无异于天渊之别,疾咳之间嘴角溢出鲜血,可依旧腰杆挺得笔直,对青衣男子冷冷说道。
“你这是对你祖辈的报复,你居然投靠了它们?你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你忘记....”帝袍男子擦去嘴角鲜血,疾言厉色道。
“住口!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他们是被你杀死的,是你毁了我的国家,是你让我变成了一个亡国之徒,是你让我变成了一条仰人鼻息,苟延残喘的狗!”青衣男子衣袖一挥,无边罡风将大地撕裂,虽带着面具难辨其神色,但那焚江煮火的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你就无视了你祖辈多年的征战?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坚持道义,成为了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帝袍男子不以为然,轻蔑的说道。
“是啊,不人不鬼又如何,总比您现在好吧,而且这个世间的落败是注定的,当我主降临之时....“青衣男子也收敛了怒意,同样回以轻蔑。
“住口,黄口小儿少不更事,不明是非,为虎作伥,认贼作父,寡廉鲜耻,你就不怕遗臭千年?“帝袍男子义正言辞。
“遗臭千年?当我主掌控这世界,尔等这些旧时代的冥顽不灵者才是邪异,你们才是被遗臭千年的存在。”青衣男子不喜不怒,冷冷说道。
“它们?它们也想掌控这个世界,它们也配,若不是众圣远游岂容它们耀武扬威,待众圣归来之时就是它们的死期!“帝袍男子气息虽弱,可气势不减,义愤填膺,慷慨陈词。
“行了,陛下,该醒醒了,众圣为什么远游你比我清楚,他们会不会回来,你比我更清楚,你能骗得了自己一时,但也骗不了自己一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青衣男子不屑一顾。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付出了这么多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众叛亲离罢了,他们都放弃了,你为什么不放弃,你现在都这个鬼样子了,你还在坚持什么?我的爷爷和父亲他们在坚持什么?他们到底了为了什么而死的?“青衣男子语气有些急促,能听得出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恨,不过不是对帝袍男子,而是对着他目光直视之处。
“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主上有旨意,你降可不杀,主上还会助你登上你前世都未曾登上的圣位,我们的事也....“青衣男子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凝重,”一笔勾销。“
“陵罗。”帝袍男子低叹一声,他听出了青衣男子言语中的遗憾和不甘,还有莫名的悲痛,“有些事,有些坚持是不需要理由的,有些事还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青衣男子闻言,气息流转,四周连空气都开始有些凝固为实质的预兆。
“月落星沉,它总是对的不是吗?”帝袍男子轻描淡写,眉宇间带有悲伤,可顿让青衣男子脸色大变。
“不!不要说那个名字。”青衣男子叫喊着,可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风铃,她其实真的很喜欢你,她一直跟我说,你爱哭这点,一如从前呀....”
轰~
帝袍男子话音未落,顿时尘漫千里,涛冽苍穹,烈火焚天路,无数金戈交击之音破空而出,丝丝皆如厉马嘶鸣的挽歌,奏绝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