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冲天巨浪涌起,李隐从火海中跳出,可他的目光却不看向前往红袍男子而是始终盯在适才握着雷刃的手上。
无数丝细小血印慢慢从手掌至手腕各处渗出,伤口都很浅,浅到连渗出的细微血珠都不能相连,可李隐却对这道伤口如此惊诧,更没显现出颓废不振之色。
李隐松弛的身体半蹲在礁石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手上各处的伤痕,仿佛连所以的神志也随着慢慢渗透四溢的血液开始瓦解。
“我是一个仁慈的人,但我的仁慈也是有限度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行了断我可放你一魂转世。”红袍男子对李隐的反应,对他能从火海中跳出并不惊讶。而是再次用指尖平稳抬起赤霄剑,漫不经心的对他说道。
李隐闻言才明白,这只是红袍男子给自己的警告,仅仅是衣袖翻转将就能将雷刃搅碎且在自己手上留下均匀深浅、只伤皮不伤筋骨的血痕,若是血痕再深少许便能切断李隐所有的手筋。
李隐虽为琲云虫谷修士,但也自认为对雷电之法涉猎够深够广,一向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可这次他居然都没看清红袍男子的出手,甚至连身体上的那种危机感都是后至后觉的。
这意味着红袍男子可以伤到他任何地方,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他性命,现在不杀他只是为了他能够自行了断,在付出一道魂魄碎裂的代价后转世重修。
至于碎裂的是李隐自己的魂魄,还是体内自己弟弟的魂魄....
选择权皆在李隐手上,那就要看他的了。
李隐半蹲在地上仰起头看着红袍男子,眼中充满颓然和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力。红袍男子可以轻而易举杀掉自己,甚至都不需动用法器、修为,对手强大到这种地步,李隐虽凶厉但也倍感无力绝望。
李隐的凶煞是建立在可以伤到对方的情况下,即使拼着身死也要在对手身上留下伤痕。水滴石穿尚是可行之举,但红袍男子连修为都没有显露就能如此对他,他那所谓的凶煞以命反扑无异是以卵击石、一个笑话。
这就是李隐绝望的原因,他现在只得半跪在礁石上仍受着心中巨浪滔天、百感交集的煎熬却始终不敢起身去接剑。
红袍男子也不催促,只是四周炎热干燥的海风忽然吹起,如尖利的鸣号声般。海浪更如一马当先、万夫莫开的铁骑将军,带领着如千军万马的滔天火浪,俯冲而下,向礁石猛烈地进攻着,发出隆隆的怒吼声,令人毛骨耸然。
这满天火海更像是一个无边的战场,而李隐就是这跪着战场中坐以待毙等待被千骑铁蹄践踏至死的亡国败者。然,火海气势虽盛且强,可李隐半跪在地上良久都只看到火海在不停翻滚咆哮却始终没有压下将他吞没的意思。
李隐念此适才掉入火海中的感受,再联想红袍男子始终没有释放出修为,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生而为人,得已踏上修行之路都是天赐之福,哪有引脖受死自己放弃生命的做法,请恕晚辈不能接剑。”?李隐从地上慢慢站起对着红袍男子淡淡说道。
“怎么说?你是要我出手了?”红袍男子剑眉一挑轻蔑中带着愠怒。
“只好劳烦前辈了。”李隐有些不削的轻笑着说道。
狂言一出,红袍男子眉目微皱,四周火海如感受到他的怒火般,惊涛骇浪卷起万丈之波。
海涛浪天,漩涡急动,如天龙吸水,无数龙卷火柱冲天而起,而红袍男子火海更被往两边逼退数十丈露出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
火海狂涛,遮天盖地而来,海涛边缘撞击到一些礁石上还未来得及逆转登时将礁石冲碎。
那火海如赤红天云代替的苍穹,还未压下那天塌之势就已经让人窒息欲死,而礁石上抬手格挡的李隐在火海下就如山崩之时的蝼蚁弱小而无力,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可还没等他从这股紧迫的窒息感中缓和时狂涛已经压下。
轰~
烈焰浪涛拍击在礁石上传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声中还有十分沉重而密集心跳声。
只是烈焰浪涛散去却露出毫发无损的李隐,此时的他脸上是如烈焰浪涛般的绯红之色,那是溢于言表的喜色。
“我猜对了。”李隐目露精光,看着前方红袍男子不再有一丝惧意。
先前李隐被打入火海下虽然以他的金丹法体和修为不惧寻常火焰,可炙热的火海还是能给他造成不少伤害的。
但李隐从火海后跳出竟然毫发无损,一开始他还畏惧于红袍男子所以没有留意这点,但适才他半跪在地上开始死前回以过往时却慢慢发现了火海的异样。
那火海虽然炙热但却没有一丝水的质感,可火海也是海啊,也应该有熔浆之物,可他掉进火海中就如掉进了一团炙热气海中,除了温度有些炙热外再无它物,连一丝在水中的阻力都没有。
李隐再连想红袍男子给自己的虚饰模糊感,自己好想一直都没有看清红袍男子的面貌,只能看到他身上那如烟似幻的红袍再思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修为,于是李隐大胆猜测他不过是一个幻境的人物罢了,这才有了出言挑衅试探之意。
可一试之下果然如他所想般,无论修为多高的修士驱动外物都需要动用修为,而一旦动用了修为,无论对灵力运用多么细微精确的修士都会外露出,可红袍男子驱动火海没有散发出一丝修为,而火海压下除了带来炙热的温度于那让人窒息的威势外再也伤不得他分毫。
“你还有什么手段吗?”李隐嗤笑着朝红袍男子问道。
“你真的想死?我的仁慈是有....”红袍男子皱眉沉声说道,可还没说完就被李隐打断了。
“你的仁慈是有限的,可你根本就伤不了我,我又何需你的仁慈?”李隐轻笑一声然后举起布满血痕的手掌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卷袍时并没有较断我的雷刃而是以什么不知名的手段借我雷刃伤了我,而你之所以不切断我的手腕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
“雷刃是我之法,若再深一点触及经脉就会被我所察,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能引导借用我的雷刃,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障眼法能让我不察觉的情况下做到,可这都不重要,只要我知道你的攻击来自于我,那么只要我不动用灵力你就不能伤我分毫“李隐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朝红袍男子走去。
“你能奈我何。”李隐走到红袍男子面前,一口浊气吐到他面前,话中尽含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