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状怎么不在,罢了罢了,他生性潇洒,那便由我做主,将采桑许为他双修做妻。”
“神母,您不能赐婚!”
梨花台下祖状匆忙闯入,打断整场宴会的热闹。全场一片寂静,祖状手牵一白衣女子闯入台下,“这才是我心仪之人。悦”
“不是这样的。”轻柔而略带急促,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莫要胡闹了。”
采桑停下动人舞姿,顾不上那女子。两边的人看向她,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抿着唇,双眸带着愤恨,直视堂下,“不知我有何配不上祖状上神,要这等羞辱于我?”
天上地下,何人不晓她海神采桑与他的相配,早已传出的名声,早已芳心暗许的迷恋,这一切该怎么收回?
“海神貌美心慈,只是祖状另有所爱,莫要为难于我。”祖状孑然一身站于堂中,肩洒梨花,精雕卿俊的颜吸引了所有上神的眼。
“堂下女子何人,报上名来。”神母高坐梨花高台,疑惑地指向白衣低垂不展颜色的女子搀。
她微微朝采桑的方向看了一眼,模糊地看不清相貌,可采桑却有些震惊地撩开了幕帘,看清了她的样貌,“……梨花台河神…子伊。”
为什么偏偏是你?
“神母,若要亲赐双修,那我愿娶子伊,与之生生世世。”祖状眉飞色舞,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不松开。
采桑闯了进去,拽开了子伊与之相牵的手,“谁都可以,只有她不行!”
“姐姐…我……”子伊在采桑的身后不知该说些什么。
祖状抓住子伊的手,与采桑对视,眼眸固执而坚定,“此生我非子伊不娶!”
采桑脸色也是苍白的,却是格外冷静,跪在了神母面前,“神母,令妹绝不能嫁于祖状,而且,神母您金口玉言,已经开了口,祖状却断然拒绝。眼下,却要求娶令妹,让采桑颜面何存?”
众神开始窃窃私语,幕帘外,对着堂下指指点点。
“言之有理。”神母略一点头,沉思片刻,“祖状,这采桑你必须要娶,若你执意要娶子伊,那便让两姊妹共同服侍。”
“不!”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祖状一手撩开外衣下摆,跪在了堂下,“祖状只有一门心思,此生只能娶一个女子。”
“姐妹绝不能共侍一夫。”采桑袖中的十指紧紧陷入手掌心,愤怒地难以自控,“若是如此,采桑宁可跳下诛神祭。”
神母本就左右为难,听见采桑的话,不由得怒从心起,“胡闹!”
子伊咬了咬唇,明白自己闯了大祸,惊慌失措,“是子伊的错,神母莫要动怒,切勿怪罪姐姐。”
“古有娥皇女英,你们为何不能!”神母捏了捏自己的额,继续说道:“采桑,我已经允了,祖状非娶你不可,可这子伊……”
“求神母赐死,采桑颜面已失,宁死也绝不应允。”采桑垂下眸,滴滴泪悄然滑落。
子伊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采桑,只能渐渐伏下身。
“够了!”神母动怒,站起身,俯视下堂三人,“采桑已为祖状将娶之女,子伊是否入门,但凭她自己做主,这事儿,我管不了。”
神母拂袖飞身而去,众神生怕祸及自身,纷纷散去。
“神母!”祖状眼见她怒然离去,只能转身再看向采桑,“海神,我……”
采桑冷然打断他想说的话,强忍着眼里的酸涩,硬着口吻赶他离开,“即便祖状有事相求,也请让我们姊妹说些体己话可好?”
祖状不放心地看了看还跪伏在地的子伊,将她扶起身来,宽慰了几句,只好走出大堂,带上大门,静静在门外候着。
子伊脸色苍白,目光不自然,闪闪烁烁地看向两旁,在采桑的身后低声道:“姐姐,我没想过他会如此鲁莽,我无意……”
“啪!”
采桑愤怒地转过身,狠狠地掌掴了她一巴掌。将子伊打得偏过脸去,右脸倏然红肿起来。
子伊捂住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回过头,采桑从未如此动过怒,更从来没有打过她。她慌乱地拽住采桑的袖子,想要解释,“姐姐…我真的并非有意要与你争抢,你莫要生气,我虽听闻祖状之名,心有所悦,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之在一起……”
“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采桑冷着脸,一字一句质问着她。
子伊微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处去说,“我…我心有烦闷…就去了梨花台深处,却不料会遇见他,他见我在跳舞,以为我是你,便与我多说了两句,知道了我只是区区小神后,却并没有看轻我……”
“够了!”采桑冷淡地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极轻地问了她一句,“你明知今日神母会撮合我和他,所以你心生烦闷,是吗?”
“不…我没有,姐姐,我是真心喜欢他,可是我没有要让你难堪……”子伊声泪俱下,泪意盈盈,苦苦哀求着采桑莫要动怒。
采桑冷然地看了子伊一眼,眼泪再也忍不住,肆意滑落。她满心绝望地看着子伊,挑起她的下巴,“你可知,我也是真心爱他。我宁可不要名分,只要他爱我,你夺了他的心,这叫做不给我难堪吗?”
“……姐姐,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是昏了头才会随他来见神母……我…我可以不要名分,你可以是他的妻,只要你让我跟在你们身边……”子伊拽住采桑的袖口,口不择言地哭着,求着成全。
“除非你死。”采桑收了泪,忍下眼里的酸,抿着唇,冷声道:“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终有一日,我要让你失去全部,连他也会疑你不信你离开你。你要今日一切付出代价!”
“姐姐,求求你,你不要生气,你接受我好不好?我可是你妹妹……”
“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妹妹。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梨花台!”采桑抽回自己的袖口,将她推倒在地,从上至下,低下头盯住她,态度冷漠,“即刻下令,河女子伊,任意妄为,以下犯上,褫夺河神之名,逐出梨花台!”
“姐姐……”子伊的泪夺眶而出,眼睁睁看着采桑转身离去,“姐姐!”
祖状听见子伊的哭声,推开门,只见她一人倒在地,梨花带雨。他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袖,不停地哭。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鲁莽,子伊…我对不住你……”她哭得他心都疼了。
子伊缩入祖状的怀中,泪眼俱下,“我没有姐姐了…我没有姐姐了……”
“子伊,你还有我。”
“我只有你了……”
“子伊……”
他低下头,怀里的人却失了呼吸,眼眸紧闭,嘴角带血。她一身白裙不知怎么换成了道袍,发丝散乱,身上染满鲜血,自己手握匕首,正刺在她的心上。
“子伊!”千绝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额头满是冷汗,脸色铁青,惊魂未定。
眼入眼帘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千绝正躺在一座玉石雕刻而成的大床之上,盖着的锦被,以金丝绣制,华丽贵重。
怎么会在这儿?
千绝回想着自己之前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在北海吗?”千绝擦拭着额头的冷汗,骤然想起,“北海巨妖?九儿呢?”
千绝翻开锦被,穿上鞋,正要朝外走,就听见了采桑的说话声,“没想到今日你竟然自己醒了过来。”
采桑一身华服,妆容精致,极美的颜带着几分与九姑娘神似的眸里带着担忧。她上前坐在千绝的身边,替他拢了拢衣襟,“还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
“海神。”千绝避开了采桑想要伸过来整理衣襟的手指,不自然了退开来,眼眸疲惫,“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子伊……不对,九儿呢?”
采桑脸色一变,却温柔地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向茶桌,拎了拎茶壶,“你都想起来了?”
“九儿呢?”千绝目光紧紧地盯在她身上,“告诉我,她在哪里?”
采桑到了杯热茶,走过来递给了千绝,“你刚醒,喝杯茶醒醒神,我再与你说。”
“她在哪里?”千绝推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问道。
“九儿…九儿…九儿!”采桑愤怒地摔了茶杯,扭过身,“你想知道真相是吗?她死了!不止她死了,月离、窈灵他们全都死了。”
“不可能!”千绝用力抓住采桑的手,将她拽到眼前,对上她的眼,咬牙切齿,“你做了什么?九儿她根本就不会死。”
“她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太岁,谁说她不会死!”采桑看着千绝愤怒的样子,似乎十分解气,她笑了笑,“我让北海巨妖将她拖入了北海深渊,无数厉鬼会将她撕成碎片,永远死在那儿。想救她?晚了,我已经杀了北海巨妖,没有人再能找到那儿了。月离自不量力的想要救她,结果呢?死了。”
“你撒谎。”千绝怒不可遏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红眸狰狞,“我要杀了你。”
“你杀了我,你过去的老情人就会陪我一起死!”采桑丝毫不畏惧,变本加厉。
“……子…子伊?”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千绝的手蓦然一松,采桑扶住泛着红紫手印的脖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近乎癫狂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