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子清的不染院出来后,孙清扬依旧不走正门,还是打算走姜府后花园的那处小门。
她才走到一处种满九里香的花坛边,远远就看见夏侯辰朝这边走来了。
真是冤家路窄,孙清扬当即就想冲上前去。
没想到夏侯辰先大步走了过来,然后不容分说,拽着她就往边上的假山后躲。
“你干什,”孙清扬很恼火,想质问他要做什么,他却一把捂住她的嘴。
孙清扬拿手掰他的手,他却给了她一个噤声的暗示。
“你确定小王爷来了?”姜妤的声音传来。
“小门的那个门房见小王爷一来,就跑来找奴婢了。”玉莲回答。
主仆二人说着匆匆忙忙赶往姜子清小院。
待她们走远,孙清扬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被夏侯辰强行压在了假山背面,两人之间距离近得过分。
夏侯辰高大的身躯压下来,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脖颈,她浑身跟着滚烫起来。
他的眼分明直勾勾地盯着她,里头有种化不开的黏稠。
她的心咯噔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那日怡红院……
在夏侯辰的眼里,少女的面庞是娇艳明媚,如同清晨绽放的玫瑰。
弯翘起的羽扇般的睫毛上不知从何处沾上了水珠,如同水晶般,动人心魄,扣人心弦。
小翘鼻精致小巧,白皙得几近透明,两颊粉扑扑的,如玫瑰的花瓣。
一双红唇娇嫩鲜嫩,仿佛有种勾人魔力,令人遐想,诱惑着人去一亲芳泽,去探索其中让人回味无穷的琼浆玉露。
夏侯辰看着孙清扬渐渐泛红的脸,目光越发炙热。
孙清扬被他的眼神惊到,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那个,人已经走了。”
夏侯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轻咳了两声,后退两步,离孙清扬远了些。
孙清扬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得都快烧熟了,方才在夏侯辰灼灼的目光之下,她竟有种无处可逃,透不上气的感觉。
奇怪了,明明已经到了九月份,怎么还这么热呢。
她下意识伸手抻了抻衣领,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脖颈来。
那白得有些晃眼,让人意乱情迷。
夏侯辰突然一把将她摁在假山上,俯身就要吻她。
她惊叫,“你,你想干嘛?”
夏侯辰好似回过神,脸阴沉下来,咒骂了一句,然后放开她,甩袖走人了。
他的脚步飞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孙清扬的视野里。
孙清扬长嘘一口气,撇撇嘴,“什么人了嘛。”
摸了摸双颊,还是滚烫的呢。
一定是天太热了。
这该死的天。
离开姜府后,孙清扬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往外城去了。
大都有皇城、内城和外城三个区域。
皇城就是皇宫,内城中住的都是皇亲国戚,达宦显贵,而普通百姓则住在外城。
外城越往外便越贫穷,到了外郊基本都是流民和乞丐了。
小翠的大爷就住在外城与外郊的边缘地带,实打实的贫民窟。
那里住的都是大都最穷困的人,寻常贵族压根不踏足此处的,孙清扬也是头一次来。
狭窄污秽的泥士路,处处可见人类与牲畜的粪便,臭气熏天的,野狗到处乱窜。
孙清扬提着一壶酒一只烧鹅按着小翠先前同她说过的地址找到了那处院子。
那是一处破旧的小四合院,听说里头住了七八户人家,好在院内收拾得齐整。
才进院子,就见小翠端了水泼在了院子里,看到她,咦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见边上有人,把盆子往地上一搁,伸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
小翠拉开门上的竹帘子,招呼她进屋。
进屋后,小翠随手将门掩上。
屋里就一大炕,炕沿坐着一老一小,一个在抽旱烟,一个在吃饽饽。
老的不必说便是小翠的大爷刘老耿。
那个小的,目测四五岁的光景,白白净净,红唇齿白,一双小鹿眼水汪汪的。
在见到孙清扬时,那小的立马从大炕上跳下来,唤道,“扬兄弟,你也来了啊?”
孙清扬闻言,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城外破庙里的小乞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我回来时,在路上见到几个大点儿的小乞丐欺负他,便将他带回来了。”小翠拍了拍大炕沿,找了块干净的布铺上,这才招呼孙清扬坐下。
“妮子啊,你也不给大爷介绍一下,这人是谁吗?”
刘老耿抽完一斗烟,准备将烟斗倒过来在炕沿敲了敲,小翠赶忙移了痰盂过去接敲落下的烟灰,口里道,“您不是隔三差五说要好好谢谢我家姑娘吗,呶,人这不就在眼前了吗?”
刘老耿哎哟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要给孙清扬磕头。
孙清扬赶紧扶住他,“可使不得,使不得。”
小翠笑道,“咱家姑娘不喜欢这个,您老可别把人吓跑了。”
孙清扬让老爷子坐回炕上,可老人说什么都不肯了。
“您要不坐着,我家姑娘也不坐。您好意思让姑娘就这么干站着吗?”小翠洗了脆枣香梨给孙清扬吃,顺手给了那孩子一颗。
刘老耿勉强坐回了炕头上,却也是忐忑不安。
“您老身子可还好吗?”孙清扬拿了个枣子来吃,冰冰凉凉甜丝丝的。
刘老耿连忙道,“您可别您老您老的叫了,小人受不起。小人身子还硬朗着,并无大碍。”
“姑娘,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小翠拿了蒲扇为孙清扬打风,一面替她捋了捋鬓边的杂乱碎发,一面抱怨,“今年的天气真异常,这都九月份了,还这么热。”
“你上回不是跟我说过吗,我刚好路过,就过来瞧瞧了。”孙清扬道。
这时门口来了个人。
来人在门口叫了两声,小翠这才起身去开门,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门一开,那妇人的两只眼就往屋里瞄,“哎哟,家里来客人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