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唇伴着冰露,双手抚摸着丝绸般触感的肌肤。
冰寒与温存就像天生双子,如同阴与阳的结合。
那婀娜的两弯细柳腰肢,如鱼一般游过他左右臂膀。他就像流连于月下冰川的狂热旅者,虽面临骤雨狂风,却享受飘落脸颊的冰雪,甚至平地里升起了一团篝火,感受着冰与火的两重。
赵磐龙身体,仿佛就是一座山般的容器,源源不断的魂力,通过妙玲与巧玲掌心传递,悉数化作了如流水般魂力,是涌入了他的浑身上下。
这魂力,仿佛是内心的欲望火焰,似渐渐被情爱的欢好,给渐渐浇灭了。
细细的指尖,与那柔情蜜意,像是对赵磐龙激斗之后的奖赏。指尖之触,仿佛钻入了赵磐龙的三魂七魄,是灵魂与灵魂感念的交融。泉涌般的魂力,在二女倾注全力的一次指尖之颤中,填满了赵磐龙魂力过耗的道体。
犹如片刻温存,在肌肤的柔触间,情意缠绵。焚影之焰般明亮的双眸,是巧玲眉目里,送抵的阵阵秋波,躲闪如鹿,是妙玲娇容下敏感与羞涩。
曾几何,无数次,他赵磐龙都在幻想,幻想着身为魂力鬼道鬼修的妙玲和巧玲若非怨魂,那是该多好。那浓烈的感念,自是被妙玲和巧玲感知,于眸子的闪烁间,是浮出了点滴失落。
这妙玲,巧玲,以掌运功,几无保留地,把余下的魂力传递给了赵磐龙。这才自打坐间起身,在相视之中,掩面一笑,化作了两道魂力黑息,飘入了赵磐龙腰悬的卧鱼玉佩之中。
此刻,赵磐龙还发着呆。
嘴角挂着痴痴的笑。
被迅速填满的魂力以及魂经的加持下,他来自三魂七魄上的疲惫感,登时尽消。怕不就是这片刻的魂力传递,他的鬼道修为,就已经恢复了至少九成以上。
赵磐龙生龙活虎!自盘坐之地,鲤鱼打挺,跳将而起。
他精神为之一振。毕竟在这根本不存在任何魂力的地下洞窟内,这样的魂力补充属实难能可贵。
他的内心,充满了对道侣妙玲和巧玲的感激。正因为有她俩鼎力相助,他才能悟得两仪之息。但他也深知,在洞窟顶部的灵丘之上,还有重伤初愈的青裳姑娘,在孤身等待着他。
尽管此地,是灵力的宝库。
但是这里的灵力,观先前之状,并不同全真宗门门前那般宁静。在灵丘的平静之下,无疑是隐藏着巨大危险的。先前的遭遇,那灵力云海上被摆出的不知名大阵,便是对此灵丘地界潜藏危险的最好的佐证。
“此地不宜久留。你新欢还等着你呢。”
“是的……奴家觉得那姑娘还等着你……”
巧玲和妙玲的感念,传到了赵磐龙的心里。
显然,对于巧玲和妙玲,早不在设防的赵磐龙,是不经意泄漏了他的念想。这自然也被居身于魂玉中的巧玲和妙玲二女,听得是一清二楚。
赵磐龙的脸是唰啦一下红了。
他确实并不准备继续在洞窟内逗留。既然二女已洞悉他的内心,他也不在压制心中的思绪。
“是的,青裳姑娘还在灵丘上。此地之上灵力虽说充沛。但此前的危机,咱们也见识到了。她重伤初愈,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在下心中难安。”
巧玲的言语,明显带着醋意。
“哎哟喂,妾身心也好疼。刚才不仅……还……要不妾身再飞出来,你帮我揉揉心口。”
巧玲的话,像是打翻了一坛镇江醋。
“姐姐,你就别再嘲笑磐龙了。”
“这臭男人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他把我们俩给卖了,妹妹你都不知道咋回事。”
“姐姐,刚才磐龙不是舍命,都救了咱俩吗,你就少说磐龙几句吧。”
“哎哟喂,妹妹,一口一个磐龙的,都不听姐姐的劝告了,你磐龙心里有你的话,怕不是把你捧在手心?心中还怎么想着那姑娘。”
“在下怎么可能……”
“哼,臭男人,一个二个都是撒谎成性!不可能,不可能你心里一直会想着那叫青裳的,信不信妾飞到那女孩身边,把她精血吸干,送你具没有色相的干尸可好!?”
这巧玲冷不防是醋意大发。
赵磐龙没敢再理会巧玲,巧玲所言虽暴戾,但实实在在。
他倒是真害怕巧玲这样去做。
人鬼之间的纠缠……
想到这里,赵磐龙不由拍了拍头,手中还残留两种混合着的香味。
是妙玲和巧玲之芬芳。牡丹和丁香混合的香气。
赵磐龙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那清新的香味,是赵磐龙没有想到的,原本他认为魂力鬼修,满身尸气,邪秽无比,但这巧玲妙玲,却带给了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悟。他是真没想到身为焚影之道下的杀手,也有会有除了鲜血与毒药之外,这么一种令人愉悦,又让人动容香味。
赵磐龙伴着满身香气,小憩了片刻。待到魂力重新运转,灵力也重新在体内畅行无阻,这才着手准备,离开这洞窟。
脚下冰凉,地面也是相当硬实。
想必此处,乃是一片金石之地。
也就是说此处运用金遁之法离开,是最好不过了。
催动金遁口诀的瞬间,灵丘之上,美人身畔的想象,便已跃入其识海。
足踏大地的那一瞬,赵磐龙是登时疼得哎哟直叫。
他大吃一惊。
虽运起了金遁,这地面也太硬了一点。这里本是风水之中,五行属金之地,但赵磐龙就没搞明白,这金遁怎么会无缘无故,没了效果。
“不对啊?金遁怎么可能没用呢?”
“你不是可以灵力和魂力一起凝练出另一种力量吗?也许这里金遁进得来,用魂力才出得去?”
巧玲之言,钻入了赵磐龙的感念,看来醋意是消了一点。
“巧玲仙子说的对。”
赵磐龙也觉巧玲说的在理,旋即他又运起鬼遁,头往地上,想要那么一钻,可旋即而来的,便是一声剧痛和惨叫。
“磐龙,怎么了?”
“妙玲,这地方不对劲,我金遁和鬼遁全都用上了,可就是出不去!哎哟,我的头,这一磕磕出个大包!”
“奇怪了,遁术怎么失效了?我们先前也是通过遁术进来的呀。”
“你难道不知道猎人用捕兽夹设置狩猎陷阱,野兽用脚踩到了捕兽夹,还能把脚给拿出来吗?既然遁术没用,那妾倒是有条建议,你给我们姐妹往上爬呗!”
这巧玲醋意刚逝,是又起一怒。
巧玲不客气地揶揄起赵磐龙,当然也不尽然是揶揄。
赵磐龙抬头望了一眼洞窟顶部。这巨型的洞窟顶部,唯有幸得有发光真菌闪烁着光斑,才不至于让赵磐龙觉察不到这洞窟到底有多深。
顶部根本就像是星光闪烁的苍穹。
“这种高度,在下若要攀到顶,怕不是要等到炀帝广征伐完高句丽。”
“那饿死在这里也行呀,这样你就再不用去想灵丘上的姑娘了。和咱们姐妹一起做鬼,三人成行,多么风流!要让妾帮你一把吗?”
赵磐龙想起了巧玲化作厉鬼威胁他的样子。
“在下会想办法的,巧玲仙子稍安勿躁。”
能想到办法才怪了。说不定还真是要亲力亲为爬上去了。
赵磐龙虽然嘴里让巧玲稍安勿躁,但心里确是叫苦不迭。
面对这极深的巨型洞窟,一筹莫展的赵磐龙并不认为没那种可能。在遁术失效的情况下,就算是修道者,也只能凭借两条腿走出去。想到这里,赵磐龙自是十分焦虑。他望着天穹似的洞窟顶部,唯能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
即便能攀至洞顶,似乎也并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出路。
“捕兽夹吗?”
“哟,小磐龙也很聪明嘛。妾身以为你听不出言下之意呢。”
牙尖嘴利的巧玲,讥讽着赵磐龙,虽然经过相处,赵磐龙不介意她的使性,但怒火加醋意,还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消失,赵磐龙怕的是这点。
“姐姐,你就别闹了。磐龙一定在想办法。”
妙玲虽并不善言语,却尤为善解人意。妙玲所言不假,赵磐龙的确是在回味巧玲的比喻,他想到的,是一种与“捕兽夹”功效类似的可能。他们来此之前,已经遭遇过类似的情形。
被楚怀破除的魂玉禁制“伏阴”,便拥有类似“捕兽夹”之功。
据楚怀曾言,这伏阴禁制,非同小可。
其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禁止鬼道怨魂,通过外部世界,以完整魂体穿入玉中禁锢的太虚空间。
魂玉本由女娲补天遗留之神石为主材,经后梁匠人,倾其毕生所雕琢,却因擅动神石,而遭天谴。至此,才因为一些连楚怀都不清楚的缘由,被莫名赋予了伏阴禁制。而这种禁制,专克魂体。一旦怨魂魂体误触,强大的禁制力量,将会将怨魂的精神感念和魂力剥离,汲入怨魂所拥有的纯净魂力。
正是因为有此禁制,便清晰分划出了太虚空间与外界空间的界限。这就使得精神感念与魂力结合而成的怨魂,生魂等低阶魂体,只要无法破除禁制,就无法进入太虚空间,唯有剥离精神念感,失去本我的纯净的魂力才能被太虚空间所收纳。
究其本身,赵磐龙并不难推断,这道禁制的目的,不就是猎人所布下的“捕兽夹”之一吗?以玉之美,引魂来触,汲其魂力,收其精华。就算死物,也能通过汲取日月之精华,化为灵妖,何况一神石所琢之玉。
“莫非是此地也拥有类似“伏阴”的禁制?”
赵磐龙越是往深了想,就越是感觉恶寒袭身。
既然有所禁制,赵磐龙便不得不考虑到,被赋予禁制,其本身到底意味着什么。
禁制是封闭空间的手段,如果此地存在禁制,不就意味着以物理方式,是永远无法重见苍穹。
“只要想办法,磐龙能突破禁制的。”
原本赵磐龙的心中,渐渐升起了阴霾,妙玲的鼓励,倒的确像阵风,一下变将阴霾吹开了。
赵磐龙这才擦了擦眼,望向了前方。那灵力云海被两仪之息破除后,所现出的,更加奇异的风景。
一定是虚像。可是,除此之外,这洞窟哪还有能够行进的标志。
但见,幽深洞窟里,最为虚无的黑暗中,现出了一条散发着微光的通道,从这条通道的宽度和高度来看,是极为宏伟的。
之所以能隐约看清,正是由于莫名其妙出现的月光,勾勒出了通道的轮廓。可是,洞窟之下,除了无处不在的荧光真菌,能发出的闪烁光斑外,怎么可能会有隐隐月光,能够照得进来?
面对这奇异的风景,还有无数疑问。借着荧光真菌发出的微弱光线,赵磐龙是如屡如临,腿脚沉重地向那里走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这缺少参照物的洞窟里,赵磐龙早丧失了时间感。直到摸到了冰冷通道外的岩壁,方知这宏伟的通道已近在咫尺。摸着湿滑的洞壁,借着向外射出的道道幽光,他离通道便越来越近了。
为了避免可能遭受的突然袭击。赵磐龙突然停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于手中凝练起一道两仪之息,方才猛地转了个身,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闪进了通道之内。
一道两仪之息,在进入通道内的那刻,便被赵磐龙骤然打出。
他的目光追寻着打出的两仪之息,通道的环境这才被尽收眼底。
眼前所见,哪里有什么月光,那光线,不过是由地上长出千年冰射出的。
这条通道,并不像是人工开凿的。但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布满了光彩照人的千年冰的通道尽头,竟竖立着一面巨型石碑,石碑之后,却有类似坛口一类的人工构筑物,由于视野尚远,他没法看清到底是什么。倒是构筑物前,那醒目的巨型石碑上,被两仪之息激发出的三个大字,被尽收于眼底。
“虚空隙。”
这石碑上的字,与赵磐龙打出的那道两仪之息,竟产生了共鸣。而上书之字体,却显得尤为绝望。那隙字的最后一笔,被书写之人故意拖得很长,那抖动的笔锋似诉说着无尽的遗憾,渐渐没入了洞窟尽头的黑暗里。
赵磐龙登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