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老爷子离开，直到被委婉的拒绝后请出去，张鸿都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到底问题在哪儿呢？”
张鸿百撕不得骑姐。
手里头这个《变形金刚》的魔改剧本好吗？
当然好！
这可是我天才导演张鸿写出来的剧本！
而且还是完美根据华夏重工的宣传需求写出来的。
就算没华夏重工，自己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惜，拍不得。
这剧本就是完全按照砸钱的方向去写的。
没大量金钱砸出来的各种设备、道具还有特效，就算张鸿团队的人实力再强，那也出不来效果。
就跟他前世一个广告说的一样，“没声音，再好的戏也出不来”。
换到这里就是“再好的特效，没钱也出不来”。
只能另想它法了。
想走的时候却被林慕清拦住了。
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梁天老爷子正从轮椅上被人搀扶着往轿车后座挪去。
“开什么玩笑！我浪费了这么多天，怎么能就这么失败！”林慕清死死盯着那边，嘴角渐渐上扬，“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啊！这次的甲方，是那种就连自己想要什么都还没弄清楚的甲方！”
她骤然回头，跟张鸿对视着：“如果再来一次机会，你能抓住吗？”
张鸿不解其意：“额，这个还是要摸清楚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抓得住吗！”
看着女孩儿认真且狂躁的眼神，张鸿下意识回答：“当然可以！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天才导演张鸿啊！”
“很好！跟我来！”
林慕清一把抓住张鸿的手就朝轿车那边冲了过去。
冲到近前，趁着轿车还没启动，她抬手敲了敲车窗。
很快，车窗摇了下来，梁天浑浊的眸子里没有感情波动。
他一言不发，似乎是想听听这两个拦下自己的年轻人想说些什么。
“梁总师，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绝不会让你失望！”
梁天淡淡道：“你们有一分钟时间，说说看。”
林慕清给了张鸿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一把将他推到身前。
张鸿额头冒出冷汗，他在拼命回忆！
回忆之前查的有关华夏重工的资料！
华夏重工的项目给的资金十分丰厚，按理说不可能没人来接！看来应该是其他公司提出的方案都被拒绝了！
没道理啊！
张鸿虽然知道自己是天才，但也仅仅是在导演这个职业上有天赋。
论起做企业宣传，比他专业的人有一大把！
可他们全都被否决了！
而且资金丰厚，就意味着集团很重视！
可身为老板的梁罗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而是全权交给他已经退休的父亲！
这说明......也许这件事并不是华夏重工想要的宣传，而只是为了满足梁老爷子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梁老爷子究竟想要什么呢？
张鸿拼命燃烧自己也许本就不多的脑细胞。
他在回忆！
回忆着二十年前梁天老爷子还没退休的时候的一些新闻。
这是这段时间他查到的消息。
三十年前，华夏重工在梁天的带领下就已经是亚洲第一世界前三了。
当时貌似梁老爷子提出过对未来发展方向的预测......
是什么呢？
“你还有二十秒。”
张鸿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忽然，他想到了。
那是一段三十年前的新闻的视频。
视频拍摄的，就是梁老爷子对未来的看法。
“我们华夏重工未来的发展方向，就是机器人。”
机器人！
对！
就是这个！
华夏重工也确实开始发展机器人了。
到今天，华夏重工的人工智能和智能机器人项目，哪怕不是世界第一，也绝对是世界前二！
这就是梁老爷子要的！
“是机器人！是大型机器人！”
“还有十秒。”
不对？
确实，如果说是机器人的话，那没道理《变形金刚》不行。
那个不光是机器人，而且绝对可以跟人工智能扯上关系，还能完美宣传华夏重工的产品。
可除了这个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张鸿开始拼命回想。
他想的不是现在，而是前世。
前世到底有什么是与这个有关的？
“三秒。”
一道闪电划过大脑，张鸿睁开双眼。
他想到了！
“是机器人！是大型机器人！”
“一秒。”
“是可以让人类坐进去驾驶的大型机器人！”
说完之后，张鸿死死看着梁天。
沉默了片刻，那“一秒”终究没有结束。
梁老爷子仔细打量着张鸿，目光放在了他年轻的脸上。
“年轻真是好啊......”
深深叹息。
尔后，他笑了：“跟我来吧。”
............
又回到了刚才那间办公室里，还是那几个人。
只不过这一次，梁老爷子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其实也是我自私了，这个项目，只是为了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而已。所以为了不给集团添麻烦，这件事我一直没说，只是想试着碰碰运气。如果有人猜到，那就交给他们来做，如果没人猜到......那就算了。”
张鸿也笑了：“所以您想要的，就是可以由人类来驾驶的大型机器人吧？”
“不错！就是那个！”老爷子不同于刚才的暮气沉沉，现在感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一样，他的眼眸里神采奕奕，“最少也要有二十多米高！二十多吨重的那种！”
张鸿摩挲着下巴：“可大型机器人的话，是不是要设定成比较不真实的那种？”
“不不不！必须要更接近真实！重力啊动作啊！还有G力之类的必须表现出来！还有驾驶舱！这个一定要全手动操作！科技可以先进，但必须要更机械！全触屏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我懂我懂，要的就是那份操控感对吧？”
“对对对！你小子还挺懂的嘛！”
一老一少两个人开始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这时候，梁老爷子旁边那位目前正主导研发大型人工智能机器人的总工不太明白：“老师，莫非你们是想做成人型？可越大的机器人，越没必要做成人型才对吧？
咱们集团现在研发的那一款就是履带式多臂只能机器人，到时候只要坐在办公室里，就能远程操控的那种。而且八条机械臂，无论是装钻头什么的都挺方便，履带的通用性也很强。”
王野也赔着笑脸小心翼翼道：“我在网上听过一种说法，说是考虑到现实的问题，人型机器人一旦超过人类大小，用途就没那么广泛了。”
那位总工笑着点头表示赞同：“不错，人型机器人的话，最大就做到人类大小是最好的。或者不如说人类大小的外穿式机械骨骼才是最好的。毕竟机器人这东西，还是要为了人类服务的。
人类大小的话还可以说是讲究个通用性。做太大的话，实在没必要保持人型，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替代了。
毕竟步行的大型机器人......那双腿实在是没必要，而且还只有两条机械臂。”
张鸿跟梁天老爷子同时陷入沉默。
是的，腿只是装饰。
可是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懂的吧，哪怕是装饰，它也有它存在的价值！
气氛忽然僵硬下来，会议室内陷入尴尬的沉默。
半晌，不懂看气氛的林川接了茬：“这么说的话，巨型机器人岂不是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气氛从僵硬变得寒冷。
夏天的会客室里，就跟开了零度以下的空调一样。
这就是林川的计谋！
眼见鸿哥跟这位梁老爷子相谈甚欢，他必须要让这个项目流产才行！
而这样从根本上否定掉大型人工驾驶机器人这一点，就是彻底否定这个项目！
完美！
“我明白的啊......”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梁老爷子开口了。
他声音略有些哽咽：“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就是想驾驶着巨型人型机器人上战场啊！我当初要求发展机器人项目，就是为了能在死前驾驶上大型机器人啊混蛋！”
旁边那总师愣住了：“老师，难道不是因为您提前三十年看到了未来智能机器人才是发展方向所以才立的项吗？”
“放屁！老子就是想驾驶机器人才努力发展华夏重工的！三十年前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结果你们这群小崽子居然去发展什么狗屁人工智能跟远程智能操控机器人！老子的巨型人型可驾驶机器人呢？！你赔给老子啊！”
梁老爷子怒火冲天：“不然当初老子放着学不上，跑来厂子里学修机械干嘛？我就是想驾驶机器人啊！做梦都想！”
林慕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为老不尊的老头子耍宝。
果然只是个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屑甲方吗，真是......我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甲方要求搞的好几天没睡好觉？
真是有够好笑呢。
不过这样也好。
下面只要在华夏集团其他人跟张鸿他们的配合下否定这个不现实的想法，然后继续把刚才那个《变形金刚》推销出去就行了。
那才是完美符合华夏重工宣传的剧本。
只要身为导演的张鸿否定就好。
她回头看向张鸿，眼中满是期许。
张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老爷子，我能理解你的。我每次上厕所坐在坐便器上的时候，都在幻想自己在驾驶舱里驾驶机甲。”
又有哪个男人不想开高达的？
林慕清张了张嘴，她又看向林川。
林川斜向上四十五度仰望着天花板：“其实，我也想知道宇宙的外面到底有什么。每次坐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一想到地球这么渺小，我就会吓得尿在浴缸里。”
林慕清：“......”
她看向最后的王野。
王野早已泪流满面：“我每天洗澡的时候都会对着花洒喷下来的水练断水流掌法。等地铁的时候我也会在门开的前一刻挥掌，用内力把地铁门朝两边分开......”
林慕清：“啊？这......”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是同伴没错了！
梁天老爷子一拍桌子：“那就干吧！”
“噢噢！！！”
林慕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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