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它现在又再次属于你了
秦捷一觉醒来又到了晚上。
病房暗暗的，伸手一摸，叶盏卿不在身边，意识瞬间回笼，着急忙慌的下床穿鞋。
“上哪儿？”
转头，叶盏卿站在身后的窗户看着他。
秦捷一颗心落回原处，缓缓呼出一口气，趿上拖鞋，行至她身边，双手环抱住她。
“怎么不开灯？”
“你休息呢，开灯打扰你。”叶盏卿轻轻说。
“看不见你，我不安心。”
叶盏卿垂眸，轻声说：“我不会走的，其他地方容不下我。”
秦捷心里难受，他吻住她的脸颊，“只要你想，我可以让世界上任何一处都为你敞开。”
叶盏卿轻轻扯了扯唇角。
世界不属于她。
她静静地望向窗外，有风吹过来，梧桐树叶随风轻轻摇晃，凉风徐徐吹拂在脸上。
“爷爷说覃韵离开了。”
秦捷轻轻嗯了一声，“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叶盏卿说：“拥有跟失去都由不得我。”
秦捷心里像是狠狠地拧了一把，他轻轻将叶盏卿的身子掰正，对上她那双漂亮却暗淡的眼瞳，“我不会让你再失去。”
叶盏卿淡淡笑笑。
她醒后一星期，闭口不提覃韵的事，该吃吃该喝喝，尽职尽责的工作，像是逐步恢复正常生活。
可好几次，秦捷都看到她怔怔地望着窗外沉默地流泪。
被提醒后她后之后觉地擦去眼泪，又沉默地回忆着何时落了泪，为什么落泪。
医生说她这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秦捷不能接受这个诊断。
第二波寒流来袭，榕城再次降温，叶盏卿没抵抗住，晚上发了低烧，扎了针后早早上床睡了觉，秦捷守在她身边，深深地注视着她好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似得开口：“我带你回家，回你的故乡，好吗？”
叶盏卿睁着眼睛看他，终于是掉了眼泪。
“好。”
从飞机上看南，北，中原地区的城市风光都完全不一样。
自起飞开始，叶盏卿的目光就没从窗口移开过。
秦捷只默默地握住她的手，全程没有出声打搅她。
飞机落地，叶盏卿站在舱门前，迟迟不敢下地。
直到秦捷那双温暖结实的手掌伸过来，稳稳地握住她的手，用温柔又坚定的语气说：“走吧，我在。”
“……嗯。”
她不敢去查阅故乡的变化，二十二年来，关于家的记忆只能依靠着想象在脑海里翻新构造。
保镖开着车子在道上缓慢行驶，叶盏卿聚精会神的望着街边过往的建筑，马路，风景……企图找出跟记忆或者是想象中相吻合的点。
但很可惜……
一切对于她，都是陌生。
心里被撕开一个大豁口，有穿堂风不断地从中经过。
她忽然感觉自己只是寄生漂泊在这世上的一片浮萍。
没有来处。
不知归途。
车子在熟悉的地名陌生的环境下稳稳停下。
秦捷拉着她下车，抬步迈上台阶。
叶盏卿站在原地，把手从秦捷掌心一点一点抽出来，她表情没有变化。
“这里已经不是我家了。”
秦捷低头看着她，他神情认真，眼底藏着怜爱跟心疼，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叶盏卿掌心，轻声说：“现在，它又再次属于你了。”
叶盏卿眼睛瞬间就红了，她低着头，捧着钥匙，紧紧咬着下唇，呜咽阵阵。
秦捷轻轻揩去她的眼泪，轻声说：“回家吧。”
“嗯。”
钥匙插进门锁，叶盏卿握着门把手，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转动锁眼，缓缓推开门。
房间空荡荡的，家具都搬了个干净，屋内的装修也拆了，踏步进去，望着四面皆空的房子，叶盏卿的眼泪始终弥漫在眼眶里。
指尖斑驳脱落的墙面上一点点滑过，忽地，她顿住。
“买的时候我说了，要把属于他们的东西全部带走，于是他们就把墙纸也撕下来了。”秦捷看着她手指触碰到的部分，那是一片用笔画上去的小涂鸦，三个小人，手拉着手。
“家里还有很多地方有你的涂鸦，小时候这么调皮吗？”
叶盏卿噗嗤一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那可不。”
秦捷也笑了笑，他温柔的握住她的手，“那带我看看你的童年吧。”
叶盏卿死死地忍住想要痛哭的冲动。
“嗯！”
或许是阴阳差错。
上一任房主在买下这栋房子之后没有选择重新刷大白，而是贴墙纸。
在他们撕下墙纸之后，叶盏卿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可以追忆的美好便如退潮后深埋在水下的暗礁般得幸可以显露出来。
“这是我的第一幅作品，画的是我生日的时候。”
“这里是我爸爸得了奖章带我们去吃大餐之后画的。”
“这是我们去游乐园回来之后，我画的。”叶盏卿轻轻扯了扯嘴角，用怅然悠远的笑说：“那时候感觉自己画的还蛮好的，怎么现在看这么古怪。”
秦捷看着墙面上那些的图案，又望着叶盏卿，她的脸，她的身体在面前不断缩小，变幻成她幼年的模样。
时空仿佛在此刻回溯。
他拉住爱人的手，心脏因为有无穷无尽的爱跟心疼堵塞着却无法穿越真正时空送给那个时候的她而难受，发疼。
他轻轻吻她，“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记忆。”
叶盏卿心里发酸。
在老房子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从一开始的喋喋不休，到后面的沉默寡言，美好的过往止步了。
从房子里出来，秦捷带着叶盏卿去了一家游乐园。
游乐设施不多，入眼能看到许多机械上生出了斑斑锈迹，园区虽然打扫的干净，却难掩荒凉陈旧。
“你让人收拾的吗？”叶盏卿问他。
“嗯。”
前些日子带着叶盏卿故土重游的打算虽然还没在脑海成形，可心里却有个声音让他将她的过往收拾干净。她费了大力气才找到这儿，却发现游乐园早就倒闭。
收拾一通，也无法改变它已经荒废的事实。
“进去看看吧。”秦捷说。
叶盏卿拉住他的手，“不用了。”
秦捷看着她。
“我带你去看看我爸吧。”
“给他上柱香，扫扫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