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再见了，老友
不过在片刻之后，叶盏卿也就明白了秦捷不走正门的原因——长枪短炮的媒体，拥堵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是激动亢奋之色，交头接耳，又焦躁又亢奋，显得极为喧哗。
叶盏卿沉默的走在秦捷一行人的身后，极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还是在跟几人分道扬镳之前被眼尖的记者逮到。
“叶小姐！作为榕城风云人物，德阳最年轻的中级医师你是怎么看待此次德阳收购计划的？另外经常能在秦先生身边看见您，上一次急救事件您也是跟秦先生在一起，两位是私下有密切来往吗？”
一通犀利博人眼球的问题噼里啪啦的如同暴雨一股脑的砸在叶盏卿脸上，让她微微顿住，连带着也有不少媒体注意到了她。
秦捷站在距离叶盏卿不远的前方，一身黑色英挺的西装包裹着健壮有力的身躯，高大的身躯被人蜂拥围住，无数的长枪短炮对准的他，听到记者的话凤眸微眯，抬眸扫了一眼记者的胸牌。
橙块娱乐。
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印象，对着身边的阮准抬眼，阮准接收到他的信号，看过去，片刻之后侧耳对秦捷道：“最近的新兴媒体公司，没什么特别之处。”
秦捷微不可闻的点了下头，眼角的余光不轻不重的落在叶盏卿身上。
“叶小姐，您能回答一下吗？”
见叶盏卿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小记者又不死心的喊了一声。
叶盏卿还是没正面回答记者的问题，而是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上班打卡要到时间了，你能让让吗？”
记者微微一愣，脸色陡然变红，“叶小姐不好意思，但也请您理解支持一下我的工作。”
“我为什么要支持你的工作？”叶盏卿反问道：“你支持我的工作了吗？我说了，我上班打卡要迟到了。”
她的语速不快，虽不至于咄咄逼人，但全然不给面子，小记者一张脸涨的通红，手里握着话筒对着叶盏卿，最终没有再继续追问。
其他原本有意采访叶盏卿的记者媒体见到这一幕也纷纷退让，给叶盏卿腾出一条路出来，叶盏卿越过人群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秦捷嘴角翘翘，修长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抬步自顾的朝着前方走去，陈德旺连忙追上去。
一群记者面面相觑，给叶盏卿让路是因为她不好惹，不拦秦捷是因为不敢。
而秦捷自然不会去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在陈德旺的恭请下进到专门准备的会客室，刚一进去，陈德旺便拉开主位道：“秦总您请坐。”
秦捷没有上前，而是单手解开西装外套，径直拉开主座对面的椅子坐下，阮准没有坐，而是带着团队笔挺的站在秦捷身后。
他一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一只腿叠起，虽不是坐在主位，却比主位更有压迫感，对上陈德旺有些谄媚的笑脸淡淡道：“陈院长客气了，我坐这里就行了。”
陈德旺讪讪笑笑，咳了一声，几位年轻的小护士端着热茶从外面进来，她们清一色的年轻貌美，身段姣好，放下几人的茶盏看向秦捷的时候，脸上带着或娇或羞的笑。
秦捷抬眼看了看这群姑娘，嘴角冷嗤一声，语气淡淡道：“陈院长，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陈德旺脸色不自然的僵了一瞬，明白过来秦捷不喜欢这套当即挥手让这群护士出去，小护士们虽然不甘心，也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不敢忤逆，乖巧退下。
办公室里各色香水味散去，秦捷才端起桌上茶水淡淡抿了一口，“茶不错。”
陈德旺接话道：“我专门给秦总准备了几罐茶叶，一点薄礼不成心意，还请秦总不要嫌弃。”
秦捷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就多谢了。”
“您太客气了。”陈德旺恭维道：“您能亲自来医院谈合作本身就已经是我没想到的事，只是医院条件简陋，我在春华阁定下了包厢，秦总要不要移步？”
“不用了。”秦捷出声道：“这里就可以了，我不喜欢麻烦。”
秦捷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他身后的阮准则是悄悄碰了碰鼻子。
他已经知道了。
秦总的心上人在德阳上班。
而且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叶小姐。
啧。
阮准看向秦捷的目光有了几分戏谑。
没想到他们家秦总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
不过他倒是希望秦总能赶快脱单。
这样就不至于每次心情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逮着他拼命安排工作了。
要不是工资实在高，他真的干不下去了！
许是阮准的内心太过活跃，秦捷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阮准，阮准吓一跳，故作镇定的递过文件给秦捷，转头对着身后的律师团队点头示意，安排录像。
团队告知陈德旺签约流程，在取得了陈德阳的确认之后，架好设备开启录像，然后笔挺的回到秦捷身后。
秦捷拿过合同摊在桌面，展示给陈德旺，开口说：“陈院长，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陈德旺双手拿过文件，仔仔细细的浏览起来，他看的极慢，几乎是逐字逐句的斟酌，秦捷没催促，身躯靠向椅背，静静的饮茶。
陈德旺慢慢看下去，眼底又是欣喜又是复杂，欣喜的是之前跟秦捷助理对接过条款的分毫不差，而复杂的是，他一旦签了这个字，也就意味着这座陪着自己走过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老伙计，彻底与自己无关了。
他小心翻动着纸张，看着上面的条条款款，有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不是在谈生意，而是在卖孩子。
“秦总，不好意思，我能再看看吗？”他双唇嗫喏，声音晦涩难忍。
秦捷抬起手腕上表看了眼，淡淡开口：“给你十分钟考虑，我不勉强。”
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陈德旺听到这话，看向秦捷的目光充满着几分真挚的感谢。
他从没想过，堂堂秦捷，居然也有人情味。
他干涩的道了声谢，再次将合同从头翻阅一遍。
他还是看的极为仔细，没有错过一个字眼，那些书面得体的文字从他的脑子灌进他的心里，像是劲风一般拼命的鼓吹着，极煎熬又悲伤。
文字翻来覆去咀嚼，像是一幅幅具象在眼前的未来画，如此缥缈又如此现实。
时间一点一点从他苍老的手指间划过，陈德旺慢慢抬起头看向秦捷，嘴唇张了张，干涩的喊了声：“秦总……”
秦捷了然的递过钢笔，陈德旺接过，皱巴巴的手指拧开笔帽，握着笔身小心翼翼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眼底的精明不知在何时悄然散去，落笔盖章，一切都尘埃落定。
陈德旺看向眼前的合同，忽然之间热泪盈眶。
再见了，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