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脆弱的仿佛是指尖的流沙
“祁先生。”叶盏卿接过姜江递过来的纸，擦了擦嘴，眼角扫到秦捷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祁泽言在车头拍了拍，看向一旁目露防备的姜江，缓缓道：“车不错。”
姜江从鼻子里哼了声，“你的也不错。”
祁泽言笑了，“改装过的。”
姜江不以为意的哼了哼，可看向叶盏卿的眼神却透露着一股‘我说的没错的吧’的自得。
叶盏卿抿抿嘴，并不是很想跟这两人扯上关系，她客气的敷衍了几句，转身就要跟着离开，祁泽言没说话，也没任何的阻拦。
秦捷始终依靠在车上，面无表情的吸烟。
“轰隆”一声巨响，让叶盏卿开车门的手猛地收了回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在身后不远的距离，一辆私家车撞上高速上的山体，挡风玻璃全碎，车前凹陷进一大部分，轮胎也滚走一个，叶盏卿愣了一瞬，却只有一瞬，接着立马拔腿朝着前跑去，边跑边喊：“找工具救人，姜江打电话报警！”
姜江猛地回神，急忙回车上翻手机，祁泽言脸上的漫不经心收起来，转过脸看向他身后转身上车驾车开往事发现场的秦捷，颇有有些欲言又止，秦捷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先救人。”
祁泽言眉头微皱，点点头。
叶盏卿赶到现场，从路边抓了块石头疯狂的击打着私家车的车窗，砸了几十来下，车窗一点一点碎开蛛纹，叶盏卿却还嫌不够快，直到车窗破开一个小孔之后她伸手就要去撕玻璃，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拦住，“让开。”
男人低声说了句，接着抬起手肘对着窗玻璃就是狠狠一击，原本裂开的口子瞬间豁开一个大洞，叶盏卿连忙把手伸进去打开车门。
车门打开，叶盏卿彻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安全气囊崩开弹出，主驾驶位上是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女性，她怀里死死抱着一个东西，叶盏卿接着朦胧月色才看清，是个小孩子。
“救我……求……”
微弱的求救声传进耳朵，叶盏卿耳鸣了一瞬间，急忙伸手去解两人的安全带，可是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安全带按钮，她急的眼泪差点飙出来，秦捷操纵着大手解开安全带，冷声道：“冷静点，叶医生。”
叶盏卿双手打颤，深呼一口气，“先把她们弄出来。”
“嗯。”
秦捷动作很快，小心翼翼的把主座上的女人抱下来，放进后座，叶盏卿急忙上前做着急救措施，女人手臂上插进去一根尖锐的树枝，大量的鲜血从耳鼻涌出，意识已经逐渐涣散，叶盏卿额头冒出大片汗珠，她心跳如雷，手上的动作却始终没有慢下分毫，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跟死神抢人。
“祁二，找工具锯树！”不妙的信息传进耳朵，叶盏卿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猛地落了一拍，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心里紧张，紧紧咬唇不放，手上动作不断加快，可女人的体温却逐渐下降，“救……”
“我知道，我知道，会的！”
叶盏卿忙道：“别睡，别睡。”
姜江猛地朝着这边奔过来，叶盏卿喝到：“去看小孩，如果胸腔有异物不要轻易挪动，救护车赶不来就联系直升机，要快！”
“好好好。”姜江声音哽咽，连忙朝着私家车方向靠拢，叶盏卿看着车坐上脸色越发苍白的女人，心里那股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她们素不相识，可叶盏卿却为她感到强烈的悲伤。
“留两个人救孩子，来个人开车跟我一起去医院！”叶盏卿瞪着眼流着泪，大声喊道，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躯钻进车里，“祁二你留下。”说完大手掌控着方向盘，猛踩油门调转方向，朝着市区驶去。
叶盏卿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女人的便从意识涣散转变成生命垂危，脆弱的仿佛是指尖的流沙，她不断的做着心肺复苏，不断的从郊区一路摁到市区，可女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秦捷凤眸轻掀透过车内视镜看了一眼她。
她脸色苍白，脸上全是汗，墨色的发丝散乱的贴在脸上，一双眼睛带着执着严肃的光，秦捷手指碾了碾，默默的加快了速度。
秦捷一路闯过红灯，直接把车开进医院，医院大厅的医护病患纷纷被这幅张狂逼人的阵仗惊到，絮絮叨叨的不满在大厅展开，秦捷一把打开车门，迈着一双长腿下车，打开后车座，拉住过往的医生喊道：“马上安排急救手术。”
医生愣了一秒，顺眼看过去，后车座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性，在她之上一位年轻的女性正在奋力抢救。
叶盏卿没有抬头，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医生看过来的一瞬间，立马喊道，“病人情况很危急，要快！”
叶盏卿话音一落，反应过来的医护人员立马调头狂奔，没多长时间就推来运转车小心翼翼的将女人挪到车上，一名医护人员自然而然的接过叶盏卿的工作，用除颤器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抢救。
叶盏卿手里的任务一松，却不敢放松，她连忙要去找手机联系姜江，秦捷适时出声：“祁二那边已经赶往医院了，孩子胸腔没插进异物，是腿部。”
叶盏卿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脱力向下倒，她出了太多汗，连带着后背也湿了一块儿，可秦捷还是一把捞过她，用结实有力的手臂借力给她。
叶盏卿下意识的抓住秦捷的外套，低着头缓缓地呼气，伸出手擦了擦脸，手上的血渍沾上苍白的脸，秦捷的目光从她白皙而纤细的脖颈慢慢移到微微发抖的手臂，缓缓道：“先去洗手。”
叶盏卿点点头，松开秦捷踩着虚浮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秦捷才慢慢收回视线，招来一个护士，“帮我开点药。”
微凉的水扑在脸上，叶盏卿面无表情的扣着身上凝固结块儿的血渍，半晌之后她低下头，用发颤的双臂撑着盥洗台，微微抽泣。
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秦捷正在跟医生交接手术情况，她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秦捷凤眸扫过她苍白的脸，微默两秒。
“没抢救过来。”
叶盏卿面色平静的应了一声，“嗯。”
秦捷看着她，顿了两秒，“不是你的错。”
叶盏卿眼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