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用过午膳,夏翌拉着杜芙要出门逛街。秦婧宸提出陪同。而戚铭文,纵使不情愿,还是彬彬有礼的跟上了。
逛街之于杜芙而言,并无太大热情。不过夏翌对各种小吃很感兴趣,杜芙便也耐心的陪着挑了起来。
“秦小姐,不如咱们去那边看看?”指着不远处卖字画的书屋,戚铭文尝试着提议道。
“小侯爷想要买字画?”随着戚铭文的视线望过去,秦婧宸不动声色的问道。
“闲暇时的爱好罢了。”儒雅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戚铭文浑身上下自成一派潇洒的气质。
“恕小女子才疏学浅,怕是不能陪同小侯爷一道鉴赏字画。”不若戚铭文所预期的那种欣然赞同,秦婧宸轻轻摇摇头,抱歉的说道。
“其实……我的学识也不是很好……”前一刻才提及爱好字画,下一刻就得改口,戚铭文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颇为诧异的看着戚铭文,秦婧宸若有所思的别过眼。也不再理会戚铭文,注意力转投到了夏翌的身上,“二王爷可喜欢吃桂花糕?臣女有尝过前面一家铺子的点心很是可口,不妨一试?”
“好啊好啊!芙儿喜欢吃桂花糕!”夏翌看人,出自本能的喜恶。他不讨厌秦婧宸,反而有种淡淡的好感。是以对秦婧宸的示好,他立刻就答应了。
果然是率先想到杜小姐呢!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杜芙,秦婧宸不可置否的笑道:“那就由臣女带路吧!”
秦婧宸缓步走在了前面,夏翌拉着杜芙随后跟上。至于戚铭文,则是孤零零的落在了最后。
“表哥,不走?”好笑的看着大受打击的戚铭文,杜芙出声唤道。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戚铭文就招来了吴琦这个大麻烦。纵使秦婧宸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介意的吧?不过戚铭文倒也不必太失望。至少秦婧宸还愿意随他们一道出门不是?
“来了!”有气无力的回应一声,戚铭文哭丧着脸走到杜芙身边,低声央求道,“芙儿,算表哥求你这一回,成不?”
话不需说的太清楚,杜芙已然接收到戚铭文的话中深意。稍一思忖,微微点头:“知道了,表哥你稍安勿躁便是。”
能不急吗?他又何尝不知道吴琦今日差点搅了他的好事?原本戚铭文还想着慢慢来,日后再进一步接触的。然而现下看秦婧宸的态度,戚铭文倒是很担心她一回太傅府就直接拒了这门亲事。
“就我觉得,秦小姐对这门亲事并不反感。是以,不必刻意讨好,做你自己就好。”故意走慢了几步与秦婧宸拉开距离,杜芙同样压低了声音劝道。
“好!我信芙儿!”心中暂时吃了定心丸,戚铭文便也不急了,姑且说服自己淡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路上,戚铭文不再失态,秦婧宸亦不曾有过任何的表态。唯有夏翌,活跃的蹦来蹦去,拉着杜芙稳稳的主掌着局势。
临近傍晚,夏翌一脸笑眯眯的送杜芙回将军府。而秦婧宸,理所当然的交给了戚铭文负责。
望着戚铭文和秦婧宸并肩离去的身影,杜芙轻笑一声,拍了拍身边的夏翌:“干得不错!”
夏翌挺了挺胸膛,得意的抬起头,半点也不心虚的接受杜芙的夸赞。尽管,他不是很明白杜芙为何夸奖他。
“你的意思是,秦太傅也是咱们的人?”坐在将军府内,夏琰有那么片刻的愕然。他倒是没想到,母后之前为皇兄所准备的另外两位王妃人选,竟是阴差阳错的又跟他们牵扯上了关系。
“我跟夏翌的事,虽说圣上没有下旨,但有心人士势必也都知晓。以我跟戚侯府的关系,秦太傅既然答应让秦婧宸应邀去戚侯府,定是别有用意的。而今日侯府老夫人又特地当着夏翌的面告知我,宰相府站在了三皇子那一边……四皇子觉得,这又意味着什么?”前世仅仅一个戚侯府表态,朝中大部分势力立刻都跟着挑明了立场。而今戚侯府虽然没有明言,却也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暗示。杜芙相信,那些擅长勾心斗角的大人们,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
夏琰并未接杜芙的话,定定的盯着杜芙许久,起身告辞。不过在迈出门槛的前一刻,夏琰背对着杜芙说了一句话:“很庆幸你将会是本皇子的皇嫂!”
杜芙愣住,动也未动的坐了许久。随后,轻轻的笑了。她又何尝不庆幸,她和夏翌的情路正慢慢走向明朗?
夏琰之所以会来将军府,其实并非特地接夏翌,而是为着另一件事。可当听到杜芙说的那些话后,他忽然觉得无关之事没必要再提。故而,他只是在马车上给了夏翌足够的暗示。
“父皇!三皇弟冤枉芙儿!”从夏琰那里得知夏晔居然冤枉杜芙杀人,夏翌片刻也不耽搁的冲进了御书房。
“二皇兄问也不问就指控弟弟的作为,不知此般说话可有依据?”很不巧的,夏晔也正在御书房跟圣上回话。所以,夏翌恰好撞到了枪口上。
“我不需要依据!反正芙儿没杀人!也不可能杀人!三皇弟你胡说!”跟夏翌讲道理?连圣上都要甘拜下风,夏晔倒是很有勇气。
“二皇兄此言怕是有所偏颇,弟弟不敢苟同。不知父皇怎么看?”夏晔比夏翌更懂帝王心。身为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最忌讳的就是兄弟相残。尽管圣上比谁都清楚,皇家的兄弟都不可能和睦相处,连他自己都是踩着兄弟的鲜血坐上龙椅的!
“我又没有说谎,三皇弟为何不赞成我的话?我不管,父皇你一定要还芙儿清白!”夏晔会玩阴的,故意挑起圣上对夏翌的不满。夏翌却是截然相反,直接公然明言不满,吵着要圣上给他个交代。
“翌儿,你先别顾着嚷,有话好好说。自家兄弟,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了就是。”看夏翌气得不轻,圣上率先安抚道。
“什么说清楚?三皇弟都背着我跟父皇告状,父皇怎么不说他?”夏翌很不高兴,所以也不管会不会惹怒圣上,指着夏晔怒道。
所以夏晔才会刻骨铭心的恨夏翌!即便是夏琰,夏晔也不过只将其当作必须要打败的对手。唯有夏翌,才是夏晔恨不得立刻处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他们这么多的兄弟,只有夏翌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冲他们的父皇嚷嚷!只因为这是父皇给予夏翌的特权,专属于夏翌一人的特权!
“父皇不是正在跟你三皇弟问明情况嘛!”没有去理会夏晔眼底的那点小火苗,圣上径自站起身,走到夏翌身边,“翌儿乖,先等父皇查清楚再给你个说法行吗?”
“不要!你们冤枉芙儿!”换了旁人敢甩开圣上的手,早不知死多少次了。偏生夏翌做的一脸的理所当然,说完还不忘拿湿漉漉的委屈眼神瞅着圣上。
要是只有他跟夏翌两人在,这样被甩面子倒也无所谓。然而,夏晔也在!是以,圣上狠下心不去看夏翌的眼神,沉下脸来命令道:“翌儿不准胡闹!你先回王府,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就是真相,谁也扭曲不了,谁也捏造不得!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
“父皇!”太过分了!不敢置信的望着明显偏帮夏晔的圣上,夏翌满脸受伤的站在那里,“你欺负人!”
“翌儿,你已经长大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杀人偿命是我朝法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扫了一眼面露坦然的夏晔,圣上背过身,生怕被夏翌的眼神瞅的心软。
“父皇大坏蛋!我再也不要跟父皇说话了!我去找母后给我做主!”气呼呼的放下狠话,夏翌扭身就跑了。琰琰说了,要是在父皇这里撞上三皇弟,一定要表现的非常非常愤怒,还要蛮不讲理……
圣上被夏翌的最后一句话怄得差点吐血,忍了老半天才克制下追出去将夏翌喊回来的强烈念头。自始至终,他根本就没说定杜芙的罪好吧?干嘛一上来就跟他是杀人凶手似得?他也很冤枉的!
“父皇,二皇兄本性良善,懵懂不知世事,最易受人蒙骗。那杜家小姐若真是心狠手辣之人,二皇兄与她二人的赐婚是肯定要取消的!儿臣担心,届时二皇兄怕是会受不了。是以儿臣认为,应当杜绝二皇兄再跟那杜家小姐见面!至少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必须得小心谨慎的防范才是。”杜芙自然不是杀害杜鹃的真凶,可当时被认定为凶手甚至冤枉而死的丫头曾经是杜芙的贴身丫头。夏晔蛰伏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毁掉所有的蛛丝马迹,彻底将脏水泼在杜芙的身上。
现如今的杜芙身份已然不同,不只夏翌,父皇和皇后娘娘都无法避免的会有心偏袒。此事一但挑明,就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他便是引火烧身,自寻麻烦!夏晔深知这一点,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等着夏翌和杜芙往下跳,随后便是戚侯府的慌乱,以及夏琰的自乱阵脚……
“这件事容后再说。你先详细说说,那杜家姑奶奶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枉死?又为何没有及时报官?孙家人不是还都留在帝都吗?他们又是何种态度?”倘若真不让翌儿见杜芙,圣上可以预想他们父子决裂的悲凉画面。这事不行,万万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