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听说你们已经来了好几趟了，只不过我之前一直在忙，没有时间招待。”
“你们能坚持这么多次，超出我的惊讶。”
“为了这份惊讶和坚持，我们厂子也是愿意和你们合作的。”来人引导着王秀坐下之后，说话也很直接。
“多谢您愿意相信我们，愿意给我们李家村粉丝一个机会，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王秀一边说着一边将夹着菜谱的样品放在对方面前。
“我们也是想着一直坚持总不会错的。”
“今天不就等到了您嘛。”
王秀笑着和对方寒暄，而对方的动作也很快，半个小时后简单的合同便形成了。
对方还当着王秀的面，将王秀样品中夹杂的那张菜谱交给了食堂的大厨，随后送几人出去。
招待所中，五婶儿正在收拾东西，她们马上就要回家了，要将所有东西都收拾齐全。
“我们竟然就这么签下来了。”赵乐看着这份简陋的合同，和合同上的数量，忍不住惊讶。
一天一天又一天，她们都以为钢铁厂是一块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没想到这份合约竟然真的能到自己手上。
“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赵乐看了一眼又一眼，完全舍不得放开。
不得不说，身为万人大厂就是大气，一个厂子的数量直接让她们的销量翻倍。
“收拾东西吧，差不多也该走了。”王秀催促了一声，但自己的思绪其实还在钢铁厂上。
之前钢铁厂对她们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即便是昨天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但是今天一上班，就受到了接待，并且管采购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压价的意图，只是寥寥几句，合同便定了下来。
这件事情即便不仔细思考，王秀也知道不同寻常。
她仔细思考了她们三个人这几天的路径。
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能够让钢铁厂发生变化的便是昨天。
而昨天她唯一一件看起来出格的一件事情便是同前台的小姑娘还有她对象一起吃了顿饭。
想到此，王秀坐不住了。
她下楼看了一眼，但是站在前台的人并不是自己这几天熟悉的人。
只好暂且上楼，等着两人收拾好，将两人送到汽车站。
“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王秀在汽车站叮嘱，“我是今晚的火车去隔壁的省城。”
“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回去了，你们把这次订单的数量统计好，同县里的运输队打好关系，让运输队送货的时候上心一点。”
两人挤上公交，王秀挥挥手，向招待所走去。
带过来的样品在市里已经差不多用完了，王秀这次去隔壁省城，可以说是轻装上阵。
招待所里除了几件衣服和自己带过来的私人物品，基本上什么都没有。
她也不着急回招待所，索性去了书店。
书店里更空空荡荡了，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能看得的书很少，王秀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拿起一本书只管打发时间。
“王秀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秀抬起头，是前台的小姑娘。
“好巧啊。”王秀笑了出来。
“我之前不小心将手套落到了这里，专门过来找的，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小姑娘也坐下来，询问着王秀看得书籍。
王秀手中这本书看得马马虎虎，索性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没想到和钢铁厂的生意真的能成。”
“和我出来的两个同村已经回去准备货了，我也要离开了。”
王秀向对方表示不舍，并且主动邀请对方吃饭。
“就当是为我庆祝。”
“你是我的贵人，要不是从你这里打听了很多钢铁厂的消息，我这单肯定拿不下。”
两人在国营饭店点了两碗牛肉面，一边说话一边吃。
“我没有做什么，我跟你说得那些消息，你随意在街上问个人其实都知道。”
毕竟市里的钢铁厂成名已久，就算家里没有人在钢铁厂工作，也都下意识关注着。
王秀摇摇头，将自己今天在钢铁厂的待遇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肯定是遇上你的运气。”
“是王秀同志你本来就很厉害。”
最开始前台小姑娘什么都不肯说，丝毫不透露自己和钢铁厂有什么关系。
但是王秀的一再夸赞，让对方有些顶不住，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王秀同志，你帮了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她昨天回去的路上，将王秀给自己提供的主意，同对象说了，对象也觉得很好。
今天更是将昨天的重点汇总了一下，交给招待所的领导，当场便受到了领导的表扬。
她变成正式工，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说话间，王秀也终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前台姑娘是在钢铁厂大院长大的，昨天吃饭的那个对象也是。
而且对方的爸爸妈妈在钢铁厂里也有着实职。
两人的婚约已经很近了。
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都希望前台姑娘在结婚之前，能变成正式工。
这样不管如何，说出去也好听。
因此王秀帮姑娘出了主意，让她距离转正更进一步。
身为家里人自然是想表示感谢的。
而王秀每天都在钢铁厂来回，合作的意图很明显。
所以今天王秀才能这么顺利。
“谢谢。”王秀虽然猜出来是前台姑娘这边的关系走动，但听到猜测变成真实的时候，还是更觉得松了口气。
“等我们有缘再见。”前台姑娘坚持要送王秀去火车站，王秀没能拒绝。
在座位上坐定之后，对着姑娘挥手。
火车上的人越来越多，鸣笛声越来越响。
最终在哐哐当当的声音中，火车发动了。
王秀去隔壁省城算是短途火车，前一天晚上八点上车，第二天上午九点下车。
火车上各种各样的气味残留，王秀从包里翻出一个橘子，一点点吃着。
这个橘子是最初从家里带过来的，经过这么多天的奔波。
橘子虽然没有烂，但是也风干了，变得皱皱巴巴，没有身份水分，一口下去，只觉得酸。
并不好吃。
但是正合适王秀现在的情况。
王秀慢条斯理地吃着，顺带着观察周围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倒是不害怕，但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而这一会儿的功夫，旁边已经有一位大姐主动同她搭上话了。
“姑娘你一个人啊？上哪里去？看你这模样不会是去军区探亲吧？”对方坐在王秀身边，说话的间的语气很热络和亲切。
王秀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出门在外，对方突然这么亲切，让王秀有些不适应。
这种亲切不像是出门在外的关照，反而像是在向王秀打听什么消息。
让王秀有些不耐烦。
对方看王秀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逐渐也减少了自己说话的频率，转而去同另外的人搭讪。
王秀提前吃了晕车药，有些昏昏欲睡，但是火车上吵吵闹闹，让她并没有什么睡意。
方才一直很热心的大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位置。
王秀也没有继续在自己位置上坐着，而是在车上走动了一下，只当活动腿脚。
王秀去了前面车厢，车厢里有很多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孩子，最多也就是初中毕业的模样。
几个孩子凑在几个，轮流背着手册，像是在进行某种比赛。
王秀也凑到跟前，津津有味地听着。
最开始是当热闹看，但看着看着，王秀突然想起来这车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年轻学生了。
是大串联。
这些学生坐火车是不花钱的。
并且准备一路去北京。
王秀突然觉得这些学生是真的大胆，成群结队的，仿佛就什么都不怕了。
而且在火车上竟然还这么精力满满，将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王秀听了一会儿困意上涌，决定走回自己的车厢休息。
一抬眼竟然又看见方才和自己积极主动搭话的人，此时的她正坐在一个女学生旁边，两人正热络地说着什么。
王秀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休息。
半夜，火车上的环境显得安静了一些。
王秀起身向厕所走去。
但是她车厢里的厕所一直有人，始终排不到王秀。
王秀等的有些不耐烦，便去隔壁车厢看看。
隔壁车厢的学生闹腾了一天，这会儿大部分已经睡了，车厢厕所里并没有人，反而方便了王秀。
只不过隔壁车厢的厕所在另外一头，王秀要走过整个车厢。
车厢里的学生睡得横七竖八，有很多人的腿都横到了外面的走道上，给王秀行走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一整个车厢基本都是王秀一边走一边小声道歉。
直到王秀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而后才知道她竟然踩到了一个女生的脚。
王秀的惊叫声将周边几个位置上的人全都吵醒，抬头看向王秀这里。
而偏偏被王秀踩住脚的这个女生，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秀觉得不对劲，她晃了晃女孩的身体。
但女孩依旧是沉睡的模样，没有半分要睁开的意思。
王秀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她正睡着，你晃她做什么？”
对面的一个学生看不下去，向王秀瞪眼。
“我刚刚不小心踩到她的脚，有点用力，想把她叫醒看看她脚的情况。”王秀并不生气，而是仔细地解释着。
“她睡了很久吗？”王秀问道。
对面的学生摇头。
虽然都在同一个车厢上，但是他们这些人也是半路上遇到的。
他们对这个女同学并不熟悉，而且之前吵吵闹闹的，女学生没有参与进来，她们也不会关注。
“她好像感冒了，可能是吃了药睡得比较沉吧。”
另外一个学生迷迷糊糊睁眼补充道。
不过显然思绪还没有跟上。
“你们不是她的同学吗？她是自己上车的？”
几个人摇了摇头，其实他们这些人，也有很多都是半路认识凑齐的。
“我好像和她一站上的车，她不爱说话，就在那里坐着。”
“睡着之前她好像找到了一个老乡，两人聊了会儿天。”
周围坐着的学生越来越清醒，补充的消息越来越多。
王秀想到之前火车上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人。
自从自己上车之后爱答不理，女人离开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回到那个位置上了。
“既然病了，我就不打扰了，让她好好休息。”王秀心中的警惕程度上了一个台阶。
她本来还想要将那个女人的容貌说出来，顺势问问那些学生，今天见到的老乡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但是在张口之前，突然有一种危险感提醒着自己，让她匆匆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回到座位上，身边的人懒懒睁眼，看到是王秀之后，又很快闭眼。
王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随后皱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另外一只手则勉强在自己的包里乱翻。
因为翻腾的声音不小，陆陆续续又有人醒来。
王秀红着脸向周围醒来的几个人借纸，随后急匆匆地去了厕所。
而从厕所出来后，王秀去了另外一个车厢。
在车厢的连接处，找到了一个开着门的小间，里面坐着两个有些昏昏欲睡的乘务员。
王秀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种时候宁可是自己多想，也不能有所错过。
两个乘务员想要王秀跟着去各个车厢走一走，主要是想看看王秀能否还能辨认出她口中的那个人。
王秀跟着走了两个车厢，很快拒绝了。
重新回到乘务员休息的小房间中。
“这会儿大家都睡着，我们也没办法打扰，不如等到早上六点，大家都醒的时候，排查一下身份。”
王秀其实是不想掺和到这种事情上来的。
而且方才不过是走了两个车厢，王秀便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打算在火车上做坏事的，车上一定还有同伙儿，乘务员同志你们一定要小心。”
因着方才恐惧的感受，王秀也不敢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经过两个乘务员的同意，王秀短暂地休息在乘务员这里。
但是她睡不着，靠在车厢上，一点点等待着时间流逝，来到六点。
车厢中的人陆陆续续醒来，距离王秀下车只有几个小时，新一轮的热闹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