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做的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李大嫂紧跟着叮嘱。
虽说祭拜神仙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没人敢挑到明面上来，就当做相安无事。
王秀清楚知道这粮食是怎么来的，不可能如同别人一般虔诚地供奉神灵。
“这是嫂子给你的？”李成祥正在家里压水，看到王秀将东西拿出来，立马猜出了来源。
其实前些日子两个哥哥也小心提点过，但是被李成祥搪塞过去了。
没想到这些东西兜兜转转，最终到了王秀手里。
“我把这东西藏起来，等明年清明节的时候用吧。”王秀仔仔细细将东西包起来，放在房间的角落中。
现在已经不能大规模祭祖了，但是清明的时候，村委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也不会大张旗鼓，大多都是摸黑进行的，这也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
王秀虽然不信神灵，但是清明祭祖这个事情，也不会拖后腿。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村子和公社协商了粮食，就算玉米的产量很低，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所以这些天村里的氛围好了点。
不过庄稼地里的水还挺深的，众人只在家中忙忙碌碌，没有着急下地。
王秀也趁着这功夫去了一趟县里。
王芬已经养好了身体，去客运站报到了，只不过工作上暂时没有落实。
王芬的路线是个比较远的公社，那个公社也因为暴雨洪水受了灾，公交车暂时还不会通行。
这些日子只在客运站学习怎么服务同志，基本上一天两个小时就够了，也正合适王芬现在的身体。
“快，正巧我们碰上了。”王芬和王秀在家属楼下偶遇，两人一同上楼。
齐家没人，王秀自在了许多，“都上班去了？”
“又去找她闺女了。”王芬说的是她婆婆。
之前齐建萍在家里拿钱买房子，齐母没能将钱要回来，被齐建华在家里闹了一通。
不得已齐母又去了一趟。
钱借出去容易，要回来难。
不过齐建萍担心齐建华之前不让登门的威胁成真，在又哭又闹之下，拿出来一半的钱。
毕竟当初上娘家借钱的时候，是冲着宽裕去的，如今拿出来一半的钱，房子还能换，但是在生活上面少不得要吃紧一些。
但没想到拿了一半回家之后，齐建华仍旧不满意。
齐母虽然照顾齐建萍，但是在很多思想上和齐建华还是一样的。
齐母觉得自己以后养老要靠着齐建华，不可能真的惹恼齐建华。
眼看齐建华不依不饶，齐母只好再次登门要钱。
但齐建萍却不想给了。
毕竟都说了是借钱，又不是不还。
而且齐建萍之前能利索给一半，心中也是有自己的算计。
自己的工资想要吃点好的，去几次国营饭店之后就捉襟见肘了，到时候她可以带着丈夫和孩子轮流去婆婆和娘家蹭饭。
一个月下来，照样能吃的不错。
但没想到齐母拿到一半的钱不满足，齐建萍是真的不想拿钱出来了。
齐建萍对着齐母又哭又闹，觉得齐母是一点都不体谅她这个女儿。
她都说了，等换了房子，家里情况缓过来之后，肯定在第一时间将钱还回去。
其实这说法，如果是以前，齐母肯定是立马就信了。
但是这段时间被儿子在家里洗脑洗多了。
自从老两口把钱借出去之后，齐建华便对他们每个好脸色。
而且齐建华骨子里是有点欺软怕硬的。
齐父现在被厂子返聘，退休金和工资一个月拿两分钱，齐建华也在齐父手下工作。
所以表现得不太明显，父子俩天天一起上下班，乐呵呵的。
王芬和钱的事情没关系，齐建华也不会无缘无故冲着王芬发火
所以齐建华的气基本都是冲着齐母去的
齐建华张口闭口就是钱的事情，再加上王芬的小月子，家里花销确实比之前要多。
而齐建萍从小手头就松，兜里的钱不花干净都不得劲儿，还债这事儿还是个空口承诺。
“你信齐建萍能在发工资后第一时间还钱，还不如信母猪能上树，铁树能开花！”
“齐建萍她兜里的钱，什么时候让别人花过？”
“她结婚前的工资也没给过你吧？你还指望着婚后能把钱给你？”齐建华坐在沙发上，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完全没想起来，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齐建华倒不像齐建萍一样手头松，两个人完全相反。
齐建萍是但凡手上有一分钱，都觉得自己是个富人，不花出去就可惜。
齐建华则是手头太紧了，他这人没有什么爱好，不抽烟，喝酒也只是小酌，大都是蹭齐父的酒，自己一分都不花。
齐建华的人生信条，就是都是一家人，在家里钱没花完之前，自己的工资是一分都不能动。
自己的钱是自己的，家里的钱也是自己的。
而这种状态，还是婚后有了孩子，齐建华有所悔改的状态。
他们每个月除了工资还有不少票证。
最初齐建华拿到票证之后都是找人把票换成钱，揣自己兜里。
后来结婚，有了孩子，家里人口多了，票证紧张。
齐父实在看不下去齐建华这样子，找机会将齐建华说教了一顿。
之后齐建华每个月将自己的票证交到家里，钱还死死把控在自己手里。
家里一共就那么大的地方，但就算是和齐建华同床共枕多年的王芬，都不清楚齐建华把钱到底藏到了哪里。
王秀和这个姐夫压根就是个陌生人，今天听了这样的行为处事，简直是目瞪口等，叹为观止。
“他的钱是他的钱，以后我上班拿了工资才是我的钱。”一直以来都有鲜明的认知。
齐建华的钱是家里最多的，但是哪怕以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齐建华也不会把自己的钱拿出来。
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有难，齐建华都不一定把钱拿出来。
更何况王芬这个外姓妻子呢？
之前王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毕竟齐家吃的不错，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
但是这次小产，却让王芬想了很多。
齐建华是结结实实的三婚。
齐建华的儿子小国是和原配妻子生的，生了孩子没多久人就没了。
当时孩子小，齐家着急忙慌地又给齐建华介绍对象，抓紧时间结婚。
但那姑娘结婚没多久，晚上摸黑下楼梯的时候，走太猛没看见，直接滚了下去，送到医院也没救回来。
这些事情，都是王芬婚后知道的，当时王芬只是感叹了一句命不好。
但这次自己进了医院，王芬却想明白了。
在医院时，齐建华虽然全程看起来都很紧张，一直跑上跑下，可住院的钱是一分钱没出。
而且住院一天之后就着急回家，当时齐家给的解释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家的闹剧。
后来王芬自己躺在床上琢磨，齐家人要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流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齐建华根本不舍得给自己掏钱住医院吧。
如果是以前，不管王秀来县里多少次，王芬都不会和王秀说起这些事。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姐妹两人的境遇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改变。
或许是因为齐家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也或许是因为工作即将到手。
王芬想起往事的时候，不再觉得自己的生活苦水一把接着一把，反而心平气和的。
王秀也给自己找了门不错的婚事，日子过起来了。
姐妹两个人的日子越过越有。
关于下面村子发洪水的事情，王芬只是在广播里听了个囫囵，倒是李家村送粮的八卦，知道的清清楚楚。
说完齐家的八卦，自然是要打听打听粮食的事情。
不过王秀也没有在王芬家久留。
她不想碰见齐母，毕竟齐母向女儿要钱，时而能要到，时而要不到，回来的时候脸色估计也不会好。
王秀不想受着齐母的脸色，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划算。
和王芬告别之后，王秀直奔县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