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怎么了？”王秀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发现是种植金银花的主家周彩霞。
“你这段时间都能来吗？”周彩霞打量了一眼王秀，发现王秀穿着的竟然是纯手工布鞋，神情中闪过一丝惊讶。
王秀即将点头的时候，顿住了。
她偶尔请个假不上工，还能说得过去。
若是一直不上工，大队长迟早要找到她家里去。
况且没有多长时间便是麦收了，她肯定是不能耽误的。
“我每天时间都是不固定的，不一定能来。”
闻言周彩霞有些惋惜，“那你有时间的时候就来。”
王秀摘金银花的数量是今天最多的，而且没有什么叶子充数，全都是干干净净，看起来就让人高兴。
“那我加你个微信，每天摘的时候问问你，看你有没有空。”周彩霞拿出手机，对着王秀晃了晃。
听到陌生的名词，王秀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那手机号吧。”周彩霞不愿放弃这么一个摘金银花的人才，仍旧不停地追问。
“我没有。”王秀再次摇头。
王秀连续拒绝，让周彩霞有些无奈，也不好继续追问。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周彩霞拍了拍电瓶车的后座。
王秀还要摇头，但这一次周彩霞却不再给对方机会。
“别人都走光了，天也要黑了，我送你还快点。”
“我想去买肉。”王秀坐在电瓶车上，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手脚怎么摆放，整个人像是僵硬的木头，一直到超市门口时才终于放松下来。
“村里超市的肉不够便宜，按理说买肉应该去隔壁镇上的，不过今天是来不及了。”
两人一同走进超市，周彩霞的视线还是时不时放在王秀的鞋上，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话语。
而便宜两个字，触动了王秀的神经。
但想想外面的天色，王秀还是放弃了。
割了肉赶紧回家才是要紧事。
“我送你回去。”买完东西后，周彩霞依旧十分热情。
但这份热情，王秀却觉得自己吃不消了，连忙拒绝。
周彩霞没有强求，只不过视线却仍旧时不时看向王秀的鞋子。
“周姐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王秀试探地说了一句。
“王秀，你这鞋子是自己做的吗？”
“是。”王秀低头看向鞋子，脚趾忍不住缩了缩。
这双鞋已经穿了很久了，鞋面上已经有了破损的痕迹。
“那你现在还做不做鞋？多少钱一双？”
“你要买？”王秀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又看看对面脚上的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一双鞋准备卖多少钱？”看王秀一时间没有说话，王秀已经自顾自安排起来，“超市里卖的那种布鞋一般都是二十块钱上下，但都是机器做出来的，鞋底子不舒服，穿久了还容易滑倒。”
“你要是愿意接下这个活，我一双鞋给你三十怎么样？”
“可以！”听到钱，王秀的注意力立马回来了，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会做鞋，但是我手头上东西不够，周姐要是能提供东西，我能更便宜的，我收十块钱，不，五块钱就行。”
王秀害怕自己到手的生意飞走，开始给自己降价。
在王秀的意识里，手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那行，我给你提供东西，你收我十块钱。”周彩霞是个利落的人，想起自己家里那些准备扔掉的衣服，痛快答应下来。
“那我现在回家拿给你。”周彩霞的家就在超市不远处，很快便提着一袋子衣服出现。
“这里面都是孩子们不能穿的衣服，你看着能用的就用，还缺什么，我现在去买。”周彩霞对做鞋子一知半解，生怕自己东西没有准备好。
“四十四码的鞋，我怕你掌握不好，还专门给你带了一双鞋过来。”
鞋是新的，鞋底子很白，没有丝毫沾染灰尘的迹象。
“要是妹子有时间，可以多做点，三十七码的鞋子也要。”说道这里周彩霞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家里的废鞋大户。
周彩霞在村子里种着几十亩的金银花，是个种植大户，而周彩霞的丈夫则在工地干活。
正因为这样周彩霞的丈夫才格外费鞋子，偏偏因为脚的原因对鞋子格外挑剔，每次给丈夫买鞋，周彩霞都十分头大。
便宜的运动鞋穿不了几天，就觉得走路难受，买回来不值得。
贵的运动鞋，穿上去走路倒是舒服，但周彩霞的丈夫不舍得，认为自己每天下工地，穿好几百的鞋实在是浪费。
算来算去，周彩霞只好买那种最普通的布鞋，比运动鞋便宜，穿的时间也比运动鞋长一点。
但这也并不是没有缺点的，买回来的布鞋鞋底很多都是泡沫的，而不是千层底，更容易打滑，鞋面也更容易破裂。
各种各样的鞋穿来穿去，最终周彩霞的丈夫还是说以前那种手工纳出来的鞋底最舒服。
但周彩霞不会纳鞋底，也没有时间纳鞋底。
她倒是在网上专门买过几次手工千层底鞋，但质量都不太行。
所以在今天注意到王秀脚上的鞋之后，周彩霞便高兴起来。
而王秀看着那一袋子的衣服直点头，“够了够了，能做很多鞋的。”
两人的布鞋交易暂且敲定，周彩霞更是显现出自己热情的本质，非要送王秀回家。
但王秀这一次说什么都没有接受。
周彩霞的家距离超市不远，李雯雯的家同样也不远。
两人说不定认识，让周彩霞送自己回去，王秀担心自己以后解释不清楚。
不顾周彩霞的劝说，背着一袋子衣服脚步匆匆地离开。
王秀打开大门走进院子里，李雯雯也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了。
“奶奶，你这背着的是啥啊？”李雯雯上前一步，却被王秀躲开了。
“小姑娘我着急回家，你有什么问题，我们下次再说行吗？”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王秀担心李成祥找不到自己会害怕，此时也顾不得同李雯雯多说什么，脚步不曾停下。
李雯雯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钥匙，还没来得及说话，自家奶奶便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了。
晚上李雯雯坐在沙发上，思索良久，给自己爸爸发了条微信，“爸爸，我见到我奶奶了。”
“闺女你做梦了？你奶奶在梦里过得好不好？”
“这么突然托梦给你，是不是因为你清明的时候没回家烧纸？你这两天买点贡品，去你奶奶坟前烧一烧。”
“年轻的奶奶，真的奶奶！我奶奶从六三年穿越了！”李雯雯再次重申。
这一次李雯雯的爸爸直接发起了视频，“闺女，你少看点小说，要是想你奶奶了，就去给你奶奶烧纸，要是觉得家里自己住着无聊，就过来找我和你妈。”
李雯雯还想继续重申，李父那边的小饭馆迎来了客流量的高峰期，只好匆匆挂断电话。
而李雯雯也彻底绝了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爸妈的念头。
毕竟说了也不信。
而李成祥看着王秀大包小包回到家后，已经升不起追问的心思了。
但看到足足两斤肉之后，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媳妇，你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命啊。”李成祥说着，感觉眼眶又要红了。
“是我没本事，不仅不能让媳妇过上好日子，现在还要靠媳妇养着。“
“媳妇，你听我一句劝，要不然咱别干了。”李成祥虽然想过好日子，吃好吃的，但是一想到这种好生活，是自己媳妇冒着风险得来的。
天不亮就出去，天黑了才回来，李成祥只想着就觉得难受。
“你放心，没有危险。”王秀将肉递给李成祥，“这几天我就在家老老实实上工，你放心吧。”
李家刚刚分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一穷二白。
王秀也要适当露面，在村民面前表现出自己穷苦的模样，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王秀指了指袋子，“这些日子我除了上工就是在家做鞋，做好一双鞋差不多能换一斤肉呢，到时候等我们有钱了，就好好把家里收拾一下，哥哥嫂嫂的东西也尽快还回去。”
昏暗的老宅中，只有李成祥烧火透出的光，但王秀坐在炕上，还是感受到了心安。
她决定多做几双鞋，等拿到钱之后，去周彩霞口中的镇上看一看。
村子里都已经这么高级了， 也不知道镇子上会是什么样子的。
李成祥一边烧火，一边说起自己的安排。
他准备在家里砌个灶台，要用砖头，“我看祠堂那个屋门口下面那块都是用砖造起来的，反正祠堂那个屋子暂时不能住，不如我们把屋门口那些砖拆下来，自己用了吧。”
这样就不用自己买砖了。
李成祥认为自己这个打算还是不错的。
既省钱又省时间。
唯一不足的是，如果拆掉祠堂那里的几块砖，祠堂那个房间连个门都没有了。
但反正那屋子不能住，房顶也是漏的，房间门有没有差别也不大。
听着李成祥的想法，王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呵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