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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弄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去?”

“是我对不起他,这样,也算给他认真道个歉吧!”

“那您一定保重身体,到元旦,我和季存接你们回来!”

“不要这样急……这次去,我预备与你爸多住几个月,好好照顾你阿奶,打算陪她过好元宵节再回来,顺便安排她动个肾结石手术,让她舒服安稳地过年。”

“妈——你们留在那边时间太长了吧?您又不适应那边环境,就算奶奶被接到姑姑家,可房子一直不够住,不方便!”

杜雪珍的走失,将一块石头从高处丢进了湖里,但激起波浪的水面,随着在众人帮助下老人的安然回家与健康无事,很快便平复了。

咏兰拉了一只装着满满愧疚的行李箱!在确认老母亲无恙的第三天,担心自己老伴不已的她便心急火燎地要赶往谈培祥老家。她推拒了念申的相陪——那行李箱里,装着为谈培祥预备的慢性病药物与厚实的衣物。

念申依依不舍地与季存送母亲上了火车,没想到母亲打算与父亲离开上海这么久!

父亲老家虽在县城,可经济发展相对落后,条件与环境和上海不能比。以前每次跟着父亲回家乡,母亲都会水土不服。

回回母亲都会瘦掉好几斤!因为那边平房内洗漱不便,日常物品不丰富,交通也不便利,饮食品类更有南北差异……若是春夏季,咏兰还可以硬着头皮凑合。可到了秋冬季,就相当难熬了:动不动流鼻血加口中溃疡,偏偏一天三顿杂粮糊加馒头,吃不惯也吃不下。

知女莫如母,咏兰知道念申的担心。坐在全封闭的卧铺车厢中,她笑着亮出季存给买的新手机:“你爸说老家现在发展得也快,环境变多了!这不,昨天你爸知道我有了新手机,就借你姑姑的手机发照片过来。看,这是姑姑家新买的楼房,三室一厅,煤卫都有,还自带地暖,表哥娶媳妇另外有房子。现在是姑姑一间,奶奶一间,我和你爸也单独住一间。”

“姑姑家什么时候这么宽敞了?”念申从来没听说过。

“是你叔叔不让她说!他自己新房更大,三室两厅,给他儿子也另买了一套!”咏兰透出一份不开心,“他是怕我们知道了,给你奶奶的赡养费减少。”

这些年,谈培祥的弟弟一直以老母亲为由,变着法要钱。他自己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婆和儿子也没有正式工作,却买了两套大房子。这买房的钱从哪里挤出来的?

而她与谈培祥呢?到现在还住在女儿、女婿带电梯的房子里,而让女儿一家仨口挤着爬楼梯的小房子!

季存见岳母落寞,急忙笑着转开话题:“爸爸方才给我发消息:姑姑听说您要去帮着照料老人,拉着他去综合商场,要给您添空气加湿器,还要选大米,问您喜欢吃南方大米还是东北大米呢!”

“现在老家那么方便了?大米都可以这么南、北产地挑着买?”念申开心地扯季存的袖子,“那什么时候,我们也回老家过年去!”

季存嘴里答应着,心里却苦笑——就算通信这么方便,他父母还是要求年年回去过春节,不然,可以气半年。

这次生活费晚给了几天,他们反复追问是不是季存生母又出什么情况,要他掏钱了?还怀疑,是不是亲家像电视中看的许多时髦老年人,去国外旅游,让季存支持旅游费……

这老人年纪大了,估计更在乎孩子们的感情与陪伴吧?

念申看季存帮母亲放着行李箱,怀疑另一件事:“妈,您说我阿奶八十多岁了,还可以动肾结石手术吗?千万别动出事,阿叔又赖你们,让你们担责任!”

咏兰却感慨:“你们说,现在的医疗条件怎么那么好呢?你爸和姑姑带奶奶去过省城医院了。各项检查做过之后,医生说你奶奶的身体条件可以做微创手术,创口小,恢复还快。”

“真的?”这下,连季存也不太敢相信。

给高龄老人动手术,在以前是风险很大的事!十几年前,他祖母去世,就是摔伤后不敢手术,长期卧床导致的。

站台上,传来列车要开,请送站人离开车厢的通知声。咏兰催着念申两人下车,不忘叮咛念申网购给祖母的进口营养品,直接寄过去,又恳请季存,在他们老两口不在家的日子,一定包容念申的孩子气,一起照顾好迪迪!

虹桥火车站内,开往北方的新式列车缓缓开动。它的加速却相当快,不用几秒,随车奔跑的念申就追不上列车了。

扶住跑得气喘吁吁,不断流着牵念与担忧眼泪的妻子,季存宽慰:“现在动车组的卧铺车厢条件很好,妈妈安稳躺七八个小时就到了。”

“可我想他们,我就是喜欢天天看到爸爸妈妈!”虽然年近四十岁,可念申在温厚可依的丈夫面前,改不掉孩子气,把头埋进季存肩窝里,带着泪音嘀咕。

“呵!”已超四十岁的季存,如年轻时把妻子揽抱在怀里,“我不是给爸妈买了新式智能手机了吗?今年微信推出,我已帮他们装上,教妈妈先学过啦,你随时可以和他们视频,只要他们不嫌你娇气就行!”

念申想到这年一经推出就迅速流行的微信,想到它那超级发达又功能丰富的通讯功能,总算开怀,可仍不放心:“爸妈年纪这么大,我们不在身边,他们又要侍候我阿奶,能得到好好照顾吗?”

季存乐了,牵着妻子的手出站:“你呀,是担心没人照顾爸妈?还是怕没人照顾你和迪迪啊?”

“说什么呢你——?”念申的脸被风吹得有些红。

季存认真看着妻子:“父母们年纪都大起来,祖辈也都进入高龄了,我们要更好地学会照顾自己和迪迪,也要学着照顾好他们!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交通也越来越便利,让他们多出门旅游散散心,别老把他们拘在我们身边,只为照料我们忙碌着,你说是不是?”

“……嗯!”念申不好意思地拉紧丈夫的手,“那我们老了,你能放心迪迪,只和我过安稳日子吗?”

“……我也不知道!”季存有些迷茫地挠了挠自己已有了些许白发的头,与妻子相依着向前走,“可我感觉吧……社会科技在发展,这养老意识也在不断更新,等到我们老的时候,肯定会有更好的条件,让迪迪他们安稳生活,让我们安稳养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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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阿公,区里邀请专家开展巡回健康讲座。后天上午是怎么应对阿尔茨海默综合症的专题,教大家辨别、治疗与照料病人,您不要忘记来参加。”

“好的好的!”

“咏兰赶去培祥老家,东杰他们一家带着儿子跑出国的事,咏刚要买汰烧又欢喜健身,你们平时生活有什么难处吗?”

“没事没事,新村附近新开了健身馆,咏刚办了卡,随时可以去。现在各种外卖又方便,他照顾我们也轻松。”

一早,廖远英刚进小区,就安排居委工作人员联系楼组长,发布医疗专家巡回讲座的通知。现在有了qq,又出了微信,可以通过建群快速联系楼组长们,再不用喊他们过来开会,或一个个打电话了。

可对于不熟悉qq与微信的老人们,还是需要加强联络与消息传递,特别是家里有不同困难的特殊老人们。

落实好一天工作后,廖远英与居委主任出了办公室,分头巡看小区情况,顺道看望与通知几十户“老朋友们”。

见到带着杜雪珍下楼锻炼的任家旺,她便上前打招呼,询问生活状况。

杜雪珍虽然糊涂着,可气色不错,行走稳当,还能笑呵呵冲人点头。任家旺开心地回应,脸上没有太多的担心。

可见,虽然他们两个女儿不在身边,可生活依旧安然平稳。

秦彬此时进了小区大门,看到岳父母,急忙走了过来,递过拎袋:“阿爸,这是按季存建议给姆妈做的身份识别吊牌与别在衣服上的标记,配的是安全别针。还有,这是两只电话手表,电话卡已经办好,塞进去了,你与姆妈一人一只戴着。”

“我们有手表与电话机,不要乱花钞票。”任家旺嗔怪。

廖远英笑着代为解释:“任阿公,这您就不懂了!你们老年人忘性大,手机容易丢。电话手表戴在腕上,有卫星定位,跑得再远也可以通过定位寻得到。”

任家旺不可置信地望向天空:“现在这么先进了吗?卫星可以随时随地看到我们?”

卫星离地面远着呐!

“可不是,我们小区好几个老年人戴着,可以随时随地和家里人通话。”

任家旺嘀咕:“一颗卫星造价多贵?能为我们小老百姓这样定位?”

秦彬乐了:“阿爸,我们的科技就是这样,越来越发达!就像电视机、手机、汽车……大家都可以享受!”

任家旺却皱着眉头对他说:“快过年了,我让秦毅劝咏萍回来,她都不怕在广东过不惯!”

秦彬舌结:“……前天,秦毅来过电话,说咏萍在广东过得不要太安稳,不想回来。”

“哪——?”廖远英感觉他话里有话。

秦彬缩了缩脖子:“秦毅叫我也赶到广东去过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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