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寻找我母亲的踪迹,外乡人,你愿意帮助我吗?”努努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的问道。
“我当然愿意帮助你了。”余乔蹲下身子,凑到努努的身前,“我正是为此而来的。”
“但是我虽然知道母亲尚且在人世,却不知道母亲具体的位置,无所不知的寒冰女巫一定能够告诉我线索,外乡人,让我们朝着围困着寒冰女巫的极寒之地出发吧。”
努努吹奏起长笛,演奏着一首由古代英雄故事编织而成的歌谣。
歌谣的大致意思,是古代人类众英雄合力制服一头凶猛怪兽的故事,据说那只怪兽善于变化,能够根据面对的英雄转化成不同的形态。余乔听着觉得很有意思,努努这个小孩也挺有意思。他总是幻想着自己是隔壁霜卫部族那般强大的战士,甚至还见到了霜卫部落的首领,他称呼自己手中的长笛为斯弗尔尚歌——一种伟大兵器的名字,虽然这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这里与余乔看到的弗雷尔卓德不同的是,虽然同样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但是却分外明亮,若是仔细地观察云端的话,甚至能够看到一只漂亮的冰晶凤凰在云端中翱翔。余乔和努努乘着艾尼维亚双翅洒下的霜浪,努努的心头也跟着悦动。
虽然诺台式部族距离极北之地比较远,但是好在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连那股让努努和他母亲失散的劫匪也失去了踪影,这使得想要从劫匪的口中打探努努母亲下落的余乔有些微微叹息。
数天后,余乔和努努来到了瑟庄妮的部族,在道明了来意之后,瑟庄妮欣然同意了余乔和努努的请求,但是作为条件,她必须要随同余乔和努努一起过去,毕竟极北之关押的是邪恶的黑魔法师,寒冰女巫丽桑卓。即便是她被冰封在极寒牢狱中,可她抑扬顿挫的音调,依旧充满着诱惑,没有防备的人很容易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沦为丽桑卓的奴隶。
这是余乔第一次见到丽桑卓,身材挺不错的,但是整个人却显得十分阴郁,一身暗蓝色的巫师袍将她遮盖的十分严实,余乔甚至都无法看清楚她的脸颊。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森寒的镣铐紧紧地锁住,然后冰封在这片巨大的冰山中,这让余乔有些怀疑丽桑卓到底能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全知全能的寒冰女巫丽桑卓啊,请回应我的请求,倾听我的诉说吧。”努努虔诚地伏跪在这片冰壁面前,额头紧紧的触到地面,余乔在来弗雷尔卓德之前曾经认真学习过,这个象征的是至高无上的恭敬,一般只有在祭祀神明的时候才会用到这种大礼。
“可怜的小人儿,是你在呼唤我吗?我能够听到你悲伤的心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失去了欢笑?”
果然如瑟庄妮所说的,即便是丽桑卓被锁在这片冰川中,但是她的声音,却依旧充满着诱人的魔力,只要是听到她的声音,心境与思想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共鸣,精神之海完全对她敞开。
但是努努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又有所不同,明明是一副虔诚的模样,却没有半点被他人掌控的意思,余乔能够感觉得到,努努的意识,依旧是他自己在掌控。
丽桑卓叹息了一声,“即便是我,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否则我也不会被困在这片牢狱之中。”
“哼。”丽桑卓身旁的瑟庄妮冷哼了一声,“这是对你犯下罪行的惩罚,你就该好好的在这寒冰牢狱中反思自己的过错。”
“追逐更加强大的力量有错吗?”丽桑卓微微叹息着。
“追逐强大的本没有错,但是那些无辜的生灵呢?它们又做错了什么?它们本来就不该成为你追逐力量的牺牲品。”瑟庄妮厉喝到。
“照你这么说,人类狩猎比自己弱小的动物而获得生存的机会不也是一种罪名吗?所以到底什么是罪,什么又该罚,不过是由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来定义的。”
“强词夺理!”
丽桑卓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瑟庄妮,反而是努努,依旧虔诚地跪伏在丽桑卓的面前。
“可怜的人儿,虽然我不知道你母亲的去处,但是我能够指引你得到力量,只要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自然会有更多寻找你母亲的方式。”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拥有那股力量?”
“我知道你的母亲根据古代英雄的事迹改变成了一首歌谣,根据歌谣的指引,你就能够找到那处力量的来源。来吧,唱出来吧,将你心中的悲怆与哀伤,对你母亲的思念一同融入到这歌谣中,让它在这冰冷的弗雷尔卓德大地上回响。”
丽桑卓的话语中再次充满了诱惑,似乎是在鼓动努努,让他不知不觉地按照自己所说的来做。
“谢谢您,伟大的寒冰女巫丽桑卓,我会听从您的建议。”努努恭敬地再行了一个大礼后,站起身来像出口走去。
丽桑卓的目光变得森寒起来,她紧紧地盯着努努的身影,“这还是第一次能够有人抵抗我的精神诱惑,我能看到你的未来,那道强大的力量能够被你所驾驭。”
“我也知道您也想得到那股力量来祝您脱离这处险地,即便您是伟大的寒冰女巫,但是我仍然觉得让您留在这里会是一种对弗雷尔卓德的人民来说更好的选择。”
“真是一个有趣的小伙子。”丽桑卓笑出了声,“你选择的伙伴也不错,那个黑发的小伙子,即便是我也能够感受到他体内让人恐惧的力量。”
“这是当然。”努努抬头挺胸,露出自豪的微笑,他可是我亲自选择的伙伴。
在得到了努努想要的答案后,余乔与他告别了瑟庄妮,虽然瑟庄妮想要挽留他们小住几日,但是被努努谢绝了,他迫切地想要获得力量,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拥有更多的消息渠道,他找回母亲的可能也才会越大。
根据他母亲所编撰出来的歌谣,那个怪物居住在一片废墟之中,经过他和余乔多方打探好的来的消息,也知道了英雄们所说的怪物,其实是一只雪人。
雪人是一个古老且高贵的种族,曾经统治着弗雷尔卓德的崇山峻岭,但雪人文明在一次冰川的大灾变中彻底覆灭了。一名雪人不得不见证自己的同胞被剥夺了魔力,失去文明的心智,他发誓要保护他们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丝力量——一枚冰雪宝石,其中冰封着的周围任何凡间灵魂的梦。
作为最后一名有魔力的雪人,这位守护者的外形取决于感知他的心。虽然他被赋予的任务是要守护这个魔法并让它迎来用武之地,但是它找不到任何有资格的载体。所有侵入他废墟家园的人全都带着恶意而来……所以迎接他们的是长着尖牙和利爪的怪物。
但是这一次,一位年幼的男孩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他的领域,同时还有一位对他威胁极大的人类。从自古以来就承受着各种人类骚扰的雪人从来都没有放松过警惕,也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他准备用锋利的兽爪与獠牙干脆利落地结果掉男孩的生命。
但是小男孩像是拔剑一般抽出他的长笛——斯弗尔尚歌,他吹奏起母亲编制的乐曲,在这一瞬间,一切场景仿佛都变了,雪人的冰雪宝石中出现了古代勇士斩杀恶龙与巨蛇的景象,那像是一场真人的冒险,雪人仿佛都成了其中的一员,跟着勇士沐浴恶龙的龙血,享受着游吟诗人的赞誉,以及民众们崇敬的目光,这一瞬间仿佛一切都活了起来。
这是雪人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纯粹而又真实的灵魂,他的灵魂纯洁无瑕,却又透露着让人心生敬意的勇气。
紧接着,努努曲风一转,由激昂转为了哀伤,他将对母亲深深的思念融入了乐曲中,演奏出了一首盛大的悲歌,于此同时,努努也看到了对方,那不再是一头等待着恐惧的怪兽,而是一个等待着友谊的灵魂。
于是努努停下了演奏,他从雪地上搓起一团雪球丢在了雪人的脸上,盛怒的雪人怎么样都不会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演变成这样。一球紧接着一球,努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雪人的愤怒也渐渐地从盛怒转为了惊讶,再到喜悦。它守候着这片雪原无数岁月了,这是第一个向它表达出善意的人类。
因此,雪人也不甘示弱,从雪原中搓起雪球向努努掷去,本该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却偏偏变成了打雪仗的形式。雪人越玩越开心,越玩越兴奋,他的外形也由于心境而发生了变化,从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变成了毛茸茸,圆滚滚的雪人,模样也是越发的友善,它的怒吼也转变成了大笑。这是它自从诞生到现在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但是这场战斗终究是会停下来的,因为它不小心打碎了努努的长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