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库的兴奋劲对于凯特琳她们来说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消退,余乔默默地退了出去,靠在窗头发呆。既然辛吉德能把信送到这里,说明巴顿的小店已经被暴露了,那么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外面好看吗?”
“还行吧。”余乔听的出来是金克丝的声音,所以也没回头。
虽然祖安是一个污染严重的城市,却也掩盖不住它自身散发出的魅力。比如现在,各种的灯火在这雾霾中若隐若现,倒还真有些神秘的样子。只不过气味有些难闻,而且那些散发着奇异的光的地方,指不定在做什么坏事。
“刚刚……是我不太对,我不是叫你去送死的意思,我是说,这两个丫头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她们。”一向大大咧咧的金克丝很少出现这种小女人的姿态,可能是怕余乔对刚刚的话上心吧。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不过没关系,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这两个丫头对我来说同样很重要。不过……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我也就只是知道是你救了她们而已。”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金克丝坐上窗台,拢了拢自己没有扎起来的长发。“既然你触摸过我的信物,那么你自然也知道很多事情。没错,毕竟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小混混,在后来的时候,虽然我与凯特琳以及蔚合作过一次,解决掉了一个大难题,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个黑帮,与警察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当时我的势力愈发壮大,那些个什么议员,在我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我统一了祖安所有的黑帮,相当于是我掌控了祖安。可是这样也将平民的生存空间压榨得干干净净。他们幸苦劳作得来的报酬在被老板剥削一到后还要再交一部分保护费给我们。但是手下的小弟们贪心啊,保护费的金额越来越大,次数从以往的一月一次到一月两次,一月三次。当时的我只顾着自己开心,全然没有发现祖安在我的影响下变了样子。漂亮的女孩被强行抓进了夜总会,强壮的男人被扔进了工厂与码头。仿佛所有祖安的居民都是我的奴隶,祖安也完全变成了一个弱肉强食的城邦。有一些兄弟劝诫过我,我却没有当回事,并且把他们骂了一顿,所有人的思想本来就是不相同的,那些个兄弟希望我像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一样好好管理这座城邦,但是这又怎么会是我的强项,并且我也丝毫没有身为这座城市主人的自觉。他们在被我训斥后又被其他的兄弟打压,最后只能请求我批准他们退出,虽然当时我也有些看不起他们,但是怎么说都是和我一起打拼了这么久,所以我也一一应允。”
“这样病态的社会,战争学院怎么会允许它出现呢。所以很快皮城的警察杀过来了,带队的赫然就是凯特琳和蔚她们俩。我手底下的都是一群混混,怎么会是正规警察的对手,刚一接触就被杀的丢盔弃甲。当时我只有一个人,骚扰凯特琳还行,奈何她还有蔚帮手。我们交战了很多次,每次我都没有丝毫办法。而且祖安的民众也为凯特琳她们的到来而欢呼,议员们也死灰复燃地为皮城提供支援。当时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获胜了,我的小弟也没有多忠诚,他们为了获得减刑的机会而暴露我的行踪以及计划,所以为了自保,我只能混进人群中。”
“那时候的祖安已经被解放了一大半,在皮城管理的区域内,倒是一阵祥和,井井有条。当时的我身受重伤,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去哪里。然后我就被两个丫头的给吸引了。那是一个小娃娃牵着一个更小的娃娃穿着破烂的衣裳光着双脚在雪地里跑来跑去,那天刚好是神祭节的前夕,我遇到了阳阳和晓月。阳阳五岁,晓月三岁,晓月甚至连路都走不稳。阳阳把她放在雪地里说了会儿什么,就自己跑出去了。我看着她偷偷摸摸地跑到商店旁边售货员卸货的地点,那时候售货员都会把过期的面包丢在哪里等着专门的人来收走。我看她悄悄地拿了一袋转身就跑。”
“这丫头。”金克丝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场景,“一块过期的面包而已,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可能是售货员心情不好,有一股气发泄不出去。阳阳虽然有先机,但是她还小啊,她刚刚跑到晓月的面前就被追上。她被那个售货员踹到在地上,偷来的面包也被售货员撕碎再用脚碾入雪地里。但是她笑着从雪地里扒拉出一块完整的喂到晓月嘴里,我听见她说,‘晓月你看,这里还有一块,我们不会饿死了。’晓月大概是因为太冷了吧,被冻得大哭,但是阳阳很细心地擦掉晓月的眼泪,她说,‘别哭了,眼泪会冻着的。’……真是个傻丫头。”金克丝擦了擦眼角,“那个啥,今天雾霾有点大,眼睛里进沙子了。”
“两个丫头这样破破烂烂地在过节夜里出来找吃的,很明显家人肯定已经死掉了,死在了这场战争中。往常的时候我也没怎么管束我的小弟们,任由他们在这座城市中放纵,我也不曾体会过这些最底层的‘蝼蚁’的心情。直到那个晚上我才知道,原来我错的是多么离谱,我才知道当初那些兄弟是真的为我好。但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上去牵着阳阳的手,说‘我给你食物,你跟我走。’那个傻丫头居然就那么愣愣地答应了。我问她怕不怕我把她卖掉,她说我是个好人。”
“我牵着阳阳抱着晓月,一边走一边询问着她们家里的情况。阳阳本来是一个富商的女儿,因为不堪重负最后生意做不下去了,刚好这时候皮城警察杀过来,我的小弟……杀了她们全家,席卷走了所有的财物然后跑了。阳阳因为被藏在衣柜里躲过了一劫。晓月的来历她也不清楚,因为晓月是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果然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吧,当初我明明知道这种黑帮的模式是错误的却偏要一意孤行。最后我只能厚着脸皮,敲响了当时被我呵斥最后被排挤出伙的兄弟的大门。”
“巴顿?”余乔问道。
“没错,巴顿就是当初被我呵斥的兄弟之一。当时我那个状态真的不好带着两个丫头跑来跑去,我还要躲避追杀。巴顿很轻易地就接纳了她们俩,还十分热情地邀请我进去喝一口热茶。与巴顿想比,我真的太差劲了,是我欠他的,是我欠她们的。”
“最后怎么了呢?”虽然余乔已经大致猜到了结局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
“最后啊,所有有罪的人都被审判,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被判了死刑却唯独漏过了最大的主犯,我。我不信凯特琳和蔚追踪不到我,所以应该是战争学院那方面的意思。真可笑啊,身为英雄的我没有做过一件英雄该做的事情,却反而因为这个身份而得到了庇护。我也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想法,就这样隐居在了祖安里,偶尔客串一下‘正义的伙伴’这个角色。我想为曾经的自己赎罪。”
“那你没有再建立帮派吗?”余乔发出了疑问。
“当然没有,帮派这东西,我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了。”
“那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还说为了给自己小弟出气怎么怎么的,找阿虎的茬?”余乔想起了当初他从黑市里出来时候的情景。
“那会儿啊……那会儿只是看阿虎这人不爽,好像在做一些贩卖人口的事情,就随便找了个帮派编了个理由专门让他不爽顺便试探一下他。”金克丝回忆着说。
“难怪这以后都看你没事人一样我走到哪你跟到哪。”
“嗯哼?”金克丝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两个丫头的家人因我而死,既然我没办法给她们幸福的生活,那么至少应该尽全力保住她们的性命。当然,还有你的。”金克丝还没有忘记捎带上余乔。
“切。”余乔挥挥手,他知道这只是顺便捎带上他的玩笑话,“明天我们该找奥莉安娜他们商量一下了,怎么说他们都是一股不弱的助力。我可是没指望进去了就不出来的,到时候你们要记得和我里应外合啊。”
“你说要是他们放弃其他两个据点,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格罗酒店的话怎么办。”金克丝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即便是我们要趁他们防御薄弱的时候摧毁阵脚,可是我们也得确定地知道他们防御的确是薄弱。”
“要不……我一个人去格罗酒店,你们集中去另外的两个地方?这样不就把局面给破掉了吗?”余乔说道。
“可是这样你就一定回不来了啊。”金克丝用双手撑着下巴。
“说的也是,我这么帅气的人如果死掉了,还真是瓦罗兰大陆的损失。”
“你把贫嘴的功夫拿出来想想办法或许就可以得到你既能出来,还能保住那两丫头同时随便破坏掉一处阵基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