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此时灯火通亮,大门敞开。
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个人等着她,而且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
景枂一急,急忙快走过去,手搭在轮椅上,很冰凉。
“你等了多久,怎么不进屋去。”景枂责备一声,赶紧推着轮椅进去。
楚昱笑笑,“不碍事,大概是特别想见你,所以就等着了。你一回来看到我,岂不是很好。”
“好个屁,简直有病。”景枂忍不住骂,嘴角却不由自主往上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
这个男人啊,真是让她越来越挂心了,离开京城,还挺舍不得。
“舍不得就一并带走。”楚昱将筷子递过去,桌上摆了些宵夜,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明日一早人就离开,楚昱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所以等多的是想和她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甚至连睡觉都不愿意浪费了。
今夜,不准备睡下了。
景枂咬着筷子无语,还带走呢,这么大个人呢,怎么打包带走。
上一次,就楚昱做出那样的事情,事后皇帝气的暴躁如雷,就差对她做什么了。
如今情况更乱,楚昱必定被严密监视着,岂会让他如愿。
“行了,就这样吧。不要胡闹了,我定定神儿,你再说乱我心思。”景枂警告一句,却说着说着噗哧笑起来。
这感觉,好像两人突然调换了身份一样。
楚昱看着这样明媚的笑容,越发的心中不舍但是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离开。或许,这也是好事。
“明早我不去送你。景儿,你自己当心,切勿乱来。”
景枂嗯了声,却是安静吃宵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短短几个时辰,两人分外珍惜。楚昱躺在软榻上,靠着枕被,怀里抱着心爱的女子,一下又一下,替她梳理头发。
她的发质一直都是很好的,握在手中如同上好的绸缎一样顺滑,色泽光亮,在灯下更是有一抹亮色。
楚昱将头发梳理的差不多,又再次散开,手掌从中滑过,将人拥进自己怀中,低头俯身落在她肩膀。
“你——”
话未开口,身后的男人一个吻落在她后背上,随之便是密密麻麻的啃噬和轻咬,带着他无处发泄的情绪和不舍,轻柔又凶狠。
景枂只觉得疼,心口的位置特别疼,仿佛那一下一下就是咬在她心口位置。
等背上的动作一停,楚昱把人翻过来带进自己怀里,手勾住她的下巴一抬,转战入侵。
甜蜜的纠缠,离别的怜惜,楚昱从未这样有耐心,仿佛是诀别一样的不舍留恋。景枂渐渐迷失自己,整个人跟着放空了,随之起起伏伏,辗转来回。
天亮。
还是那样的明媚阳光。
景枂带着皇宫里的五千精兵,出城前往东海。至于同行的是景寒天,率领三千景家军和一万士兵,前往南边平定蕃王之乱。
声势浩大,惊动了沿街的百姓,一个个探出脑袋来观望,议论纷纷。
景枂耳听着这些,听到有那些不断重复念叨着皇上圣明之类的言语,整张脸都绿了。
特么,就知道夸皇帝,打仗的是她好吗!
“两位将军,前方路途艰险,还望保重,祝凯旋归来。”
景枂懒的搭理,随意哼了声算是打过招呼了,手一抬招呼五千人赶紧离开。
边上景寒天嘴角抽了抽,无语的很,这丫头脾气倒是长足了。
“行了,我们这就走了,请回。”景寒天抱拳说了声,带兵一路南下。
行军五十里,到达岔路口,两人交换过来。
景寒天还是很不放心,打量着景枂,小声说道,“不要逞强胡来,一切注意分寸。还有,收敛点自己,毛病太多。”
说完又不忘继续嘱咐其他的事情,总是是话痨俯身,婆婆妈妈到另人不爽快。
景枂捂着耳朵抖了抖身体,打住他,“爹,再说下去就露馅了。你没看到那边不对劲?”
景寒天扭过头一看,不远处两方军队中,那些属于皇帝的兵马已经有些在交头接耳了,虽然有景家军挡住,但是他们两人如此久,还是惹人怀疑。
“行,就这样吧。”景寒天总结一句,掉头先一步离开,带着五千人前往东边去了。
景枂伸了懒腰,慢腾腾走过去,看了眼黑压压的军队,没兴趣道,“走呗。”
这一万人,也是提前知道事情内幕的,是以对于如此临时调换主将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主将这么懒散没精打采的他们就担心了,还没打仗就这样,到了南边岂不是得送死?
议论的大了,景枂猛地一回头,喝了声,“怕的即刻滚蛋,老子就这样,爱咋咋地,你不想跟着去,老子还不乐意带!”
特么,她本就心情不好,打个盹儿怎么了。
她刚和她未婚夫分开,刚和她亲亲老爹分别,她一个孤家寡人的,她心里难受不行吗!
这群家伙,真是不知道体谅一个少女的心。
唉唉!
感叹一声,景枂继续缩成一团,骑在马背上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前头行走的景家军看着这一幕,心中万分觉得好笑。他们小姐简直是……真是率真可爱。
深夜,一行军队直接树林里扎营露宿,等天亮继续前行。
睡了一整天的人终于醒了,景枂跳下马背踱步走向各处查看,发觉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便抬手喊了一个人过来,“去打些野味来。”
“苏将军不用,我们带了干粮。”小士兵一口回答干脆。
景枂顿了顿,眼神在他身上打量几秒,说道,“我是让你打野味回来,我吃,我没有干粮。”
景枂说的一脸自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情况感觉到难看,反而是对方,被景枂这么直愣愣盯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小将军,不仅人懒惰,还特么好吃。整个就是好吃懒做四个字!
他们这是遭了什么罪,竟然被选出来跟随这样一个人去打仗。
景枂笑眯眯看着人远去,转身走回到景家军边上,寻了一处空隙坐下,拉过边上一个人问道,“这群是哪里的兵,怎么看着这么弱,软脚虾一样。”
被问话的人差点没一口水喷出去,软脚虾,这是形容这些精锐的禁卫军吗?
小姐这是,好生威猛。
“他们是禁卫军。”
“你当我傻子呢,禁卫军就这个水平!”景枂不相信,摇头拒绝接受这答案。
另一边几个人却是看不下去,一个劲儿说着那就是,不过可能是最此等的一批,景枂这才勉强接受了。
一接受这个事实,她就分外怀念起自己带出来的那一千人,那可都是真正的精锐精英啊,那才是可以和景家军媲美的景枂小部队。
还有,留在京城的一百人,精英中的精英,绝对的战斗力爆表。
不过却被直接强行扣在京城里,皇帝一接手根本没想过还给她。
“我终于知道为何皇上总盯着你们了,这一对比,真是……”景枂看了眼自家的景家军,再看在另一边休息的一万禁卫军士兵,差距一目了然。
一个分散无组织无纪律,随意的没有一点危险意识。而景家军呢,每百人就有一个小队长,一千人就是一个总负责,三千人队伍,休息时各有安排,巡逻站岗自行安排,完全不需要担心半夜有敌袭。
景枂在想,自己若是睡在另一边,估计什么时候连命丢了都不知道吧?
“苏将军,野味……打不着。”小士兵跑回来,一脸大汗,声音却理直气壮,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景枂回神过来,本想训斥几句,但是转而一想就算了。挥挥手让人离开,
“你看看,打个野味都不行,这等士兵真是……我一点都不想带着他们。”景枂无辜摊手,吐槽着。
几人坐在她周围的,忍了好久才极力克制住没笑。
“小姐,夜深了。”
“嗯,睡吧。以后叫我将军,免得露馅了。”景枂叮嘱一声,起身回到原先属于她的位置。
而后,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馕,惨兮兮的啃着。
想吃点肉安慰一下自己怎么就那么难捏,哎……
如此自怨自艾到了天明,景枂率先起身,回头一看,好家伙,禁卫军那一万人还没有整装待发。
她直接大吼一声,脸色漆黑一片,“你们特么干什么吃的,吃屎是不是,现在什么时辰,居然还在游散!”
“景家军听令,立刻将这一万人正装完毕,每个人限时一分钟,一分钟知道吗,就是我数到六十。”景枂还真就这样数数起来,从六十开始往下倒计时。
那些禁卫军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严谨,他们在京城总是自由散漫惯了,即便是有大事需要集合,也是拖拖拉拉的。是以,他们并不对景枂这一番话上心,尤其是,景枂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不过是运气好了些,就这样当上将军了。
景枂口中还是在数数,但是看着那些人动作迟缓的样子,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小,最后抿着唇闭嘴了。
“景家军,一人负责四人,执行军令,没人三十军棍。其余五百人负责督察执行结果。”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敲击在每个人心中。
景家军这三千人只是顿了顿,立刻领了命令走向那一万士兵。而即将要被挨揍的他们,却是懵逼的回不过神了。
一言不合就开打,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这是在路途上,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我们是精兵,是皇家的禁卫军,你没有权利如此无缘无故处罚我们!”
“我们——啊!”
景枂直接抽出边上一人的长鞭,啪的一下甩过去,打在最后一个叫嚣的士兵大腿上,随即二话不说又是连着抽了好几个。
“你们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这么冷不丁的来一下,直接吓得几人都是懵了,哪里还敢多嘴。倒是很后头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议论声。
景枂就这样一排排走过去,找到那几人,狠狠的抽打。这回打的不是大腿,直接就是脸了。
“嘴碎的可以啊,还敢直呼我名字,我的名字是你可以这样直呼的!我是你们的将军,是这一次的作战领将,你们很好,真以为是天王老子是不是!今日不讲你们打趴下,我就不叫苏六。”
景枂这回真是气狠了,她也不需要景家军的人动手,直接让他们把人捆成一团,三四个一起,她就这样一个个亲自执行过去。
等一万人全部执行完毕,已经是黑夜了,景枂直接将鞭子一扔,冷声道,“上路。”
“残暴……”
“啪!”
这回是一巴掌,景枂看着眼前还叫嚣的小子,笑道,“你可以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直接坎了你脑袋。”
再没有敢开口,所有人在这一刻,是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了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身材瘦弱矮小的少年的狠厉。
他真的会杀人,他眼底透露着无限的杀意。
景枂翻身上马,走向走前头,领着一万三千人开始走夜路。
一通发泄过后,倒是让她整个人格外冷静了,此时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也变得头脑情绪,目标明确起来。
景家军最主要的负责人快速骑马跟上来,走到了景枂身边,看着面色平静的人欲言又止。
这一整天,这一幕幕,不仅仅是烙印在那一万士兵身上,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再次对他们的小姐有了新的认识。
他们,看到了景枂身上铁血军魂。
一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小姐,我……”
“我是为他们好,如此懒散,到了南边还没有开打,几个山匪就将他们解决了。”
南边的山匪她可是见识过,有勇有谋,不怕死敢往前冲,比起所谓的禁卫军是强太多了。
如果不是嘉和帝故意对她使绊子,给了她最次的士兵。那她就只能对京城的禁卫军感叹一句垃圾了,居安思危,他们身处皇城这样安逸的地方,已经忘记了如何应对危险了。
景枂不禁想到,这样的情况,除了边境几处外,是不是都是这样?
“哎,这样的军队,真是悲哀。”景枂摇头失望。
“小姐所言极是,但是上位者却不会关注这些太多,毕竟每一处的军队都骁勇善战,那皇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景枂一愣,笑着扭头看向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说话挺有意思啊。”
那人笑笑说道,“属下宋明。”
“嗯?”宋明,和宋清有关系?
“我和宋清是一起流浪的孤儿,当时便结拜兄弟,两人刚好都没有姓氏,便随意取了宋姓,清明二字,是想提醒我们自己,时刻保持做人的基本原则。”
景枂点头,看向宋明道,“难怪啊,你们两兄弟,景家军里应该就属你们这样的最出色。”
她对景家军的了解不多,知道的主要负责人也没几个,大多都是碰到了遇上了,才去了解他们。
“接下来,这一万士兵你看牢些,若是出现反叛的,直接逐出去,随他们如何,我是坚决不要那样的人。”
也省得,到了南边直接去送死。
宋明稍微一想就猜到了景枂的用意,他更加对这个十六岁的女子佩服,这样的处理大事观的胸襟,不愧是景家的后代。
“属下遵命,一切谨遵小姐吩咐。”说完就直接退到了队伍中间去。
景枂领着军队走了一天一夜,中途做了一次短暂的休息,中间做了一次补给,便又接着上路了。
原本,她是想慢悠悠晃着去南边的,也没打算即可开始就认真对待战事。
但是昨天一早的一幕,直接刺激了她,她接受不了如此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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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努力存稿,没有稿子的日子都是灰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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