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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都是不自量力。

女帝哂然一笑,无视柳衣手里的长剑,迈步从其身旁走过。

唰。

柳衣凝聚毕生修为,长剑颤动,迅疾刺向女帝的后背。

女帝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

剑尖距女帝的后背还有三尺远时,便再难刺前半寸。

独孤求胜亮出玉箫,刚要过去帮忙,却见女帝的身影一闪,就从眼前消失。

柳衣瘫软在地,只觉身心俱疲,眸子里却有泪珠滑落。

还是太弱了。

弱到根本帮不到边浪什么。

“我们去救边兄。”独孤求胜将她扶起来。

孙悟色等就站在旁侧,没有一个打算过河去救边浪。

并非祂们冷血无情,而是祂们牢记着边浪的叮嘱,无论如何都不能从敌人铺就的道路过河。

况且祂们始终相信,边浪肯定有办法脱困。

翼族很快传来消息,说女帝出现在了正义堡。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时,就听河对岸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缩小了的木宫殿,竟是直接炸开。

守在木宫殿旁侧的沈三木,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无法合拢。

边浪从碎片中走出来,笑着拍拍身上的灰尘,问道:“沈大人,我们现在是敌人吧?”

“布阵。”沈三木闻言惊醒,急忙下令。

但那些兵士还没站好位,已被边浪一掌扇飞。

沈三木刚亮出兵刃,喉咙已是被边浪一把捏住。

纵有元婴修为,可沈三木此刻竟是半点提不上劲,只能任边浪宰割。

边浪所带来的恐怖的压迫感,沈三木只在女帝面前体验过。

就在沈三木感觉自己要去见阎王时,边浪松开手,轻笑道:“看在如穗的面子上,这次饶你不死。”

“你究竟是什么人?”沈三木此刻居然开始为女帝担忧。

边浪如此强,只怕女帝都不是……

边浪笑答道:“赶尸人。”说完便踩着宝葫芦快速渡河。

“没事吧?”柳衣发现边浪的脸色异常惨白。

尽管从那木宫殿里逃了出来,想来也是吃尽了苦头。

边浪笑说没事,叮嘱孙悟色等,一定要守住此地,不可让敌军过来。

女帝只身一人去了正义堡,着实出乎边浪的意料。

边浪想要赶过去,看看女帝的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怎料就在此刻,女帝竟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前不远处。

那道红影,边浪怎么看都觉得非常熟悉。

女帝也是怔怔看着边浪。

正义堡的布局,跟出现在她梦中的完全一样。

唯独梦中那个赶尸人的模样,始终都很模糊。

“柳衣,你有没有发现,边兄和女帝有些不对劲。”独孤求胜低声说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好吧?

柳衣心头也是诧异至极。

边浪的呼吸遽然变得急促,缓缓抬起颤抖的手,似乎想去揭掉女帝脸上的面纱。

但女帝猛地一个闪身,便再次消失。

边浪来到崖边,看着对岸的火光,陷入沉思。

“边兄,你该不会跟女帝有一腿吧?”独孤求胜的八卦心彻底被激发。

柳衣也是满脸好奇。

边浪转过身,笑道:“她很像我老婆。”

“边兄都成亲了?”独孤求胜大为震惊。

柳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连孙悟色等都是围过来,显然对这种事都很有兴趣。

边浪想了想答道:“好几万年前的事了,她是正义堡的大小姐。”

好几万年前?

感觉边浪是在吹牛,但又感觉不像。

得知上官红雨当年是寿终正寝,独孤求胜瞪大眼睛,问道:“这几万年,你都没有再娶?”

边浪摇摇头。

柳衣也是叹口气,看得出来,边浪对上官红雨用情极深。

这份情,哪怕过去数万年,非但没有消减,反愈发浓烈。

“边兄,不是我说你,这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真的轮回转世了,难不成你还想再续前缘?”独孤求胜还是想劝边浪想开点,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该走出来,开始享受下一段感情。

边浪笑道:“你不懂。”

“边浪,如果心有怀疑,就该去寻找真相。”柳衣很是支持边浪。

有边浪的痴情在前,柳衣觉得以后她要找男人,也要找像边浪这样的。

河对岸的女帝,此刻的心情很糟糕,边浪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等天亮后,再将所有的话敞开了说。

面对成渣的木宫殿,女帝虽觉心疼,但更多的感觉是震惊。

这座木宫殿是她在千年前偶然得到的宝物,非常结实,即便是她,也没办法直接破开。

木宫殿开启囚禁后,里面会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无论修为多高,都会在瞬间被击溃。

边浪不但克服那种声音,还强行将木宫殿破开,实力之强,骇人听闻。

尤其是在亲眼看过正义堡的构造后,她也开始思考,边浪究竟是不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边浪是赶尸人,实力强大,还修建了跟她梦中一模一样的正义堡。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边浪都很符合。

可为何在看到边浪的脸时,她内心很平静,毫无波澜?

“陛下,可要趁夜色进攻?”沈三木打断了女帝的沉思。

女帝摆手道:“将士们都很累,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战。”

剩下的夜,非常漫长。

有许多人都是睡不着,哪怕熬到天亮,仍不觉得困倦。

边浪站在崖边,看到河对岸出现了女帝的身影。

现在边浪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揭掉女帝的面纱,看看她的脸是否是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那张脸。

“边浪,去好好谈谈,万一真是故人呢?”柳衣笑道。

边浪倒是不着急,想先看看女帝的反应。

独孤求胜嘴上没说,在心里嘀咕,人死了就是死了,真没必要过于执着。

片刻后,河对岸的女帝,竟只带着不到百人,踏着宝葫芦大道而来。

几十万的大军整齐列在后方,杀气滔天,声势骇人。

“看来女帝也觉得边浪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柳衣心头倒是松了口气。

如果边浪和女帝是故人,那囚土的危机可能就会因此被化解。

边浪等人站着没动,只是看着女帝一行过河后,径直来到了喜神阁外。

跟在女帝身边的沈三木,脸色极其凝重。

“边浪,我想跟你谈谈。”女帝的态度很是客气。

昨晚她想了一夜,最终决定不再冲动行事,必须得将此事搞清楚,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实要杀光囚土生灵的狠话,只不过是她故意放出来的。

此行之所以要带这么多兵士,全因想要消除通天河,就需要有这么多人。

边浪笑道:“你戴着面纱,如何能好好谈谈?”

“大胆。”沈三木怒斥。

即便在上朝的时候,女帝都是面蒙红纱。

在他们这一代,还没有人见过女帝的真容。

女帝倒是一点都不生气,笑问道:“你是否也如我一般,在找一个人?”

边浪点头笑道:“没错,我找了她八万年。”

八万年?

别说女帝,就是在场的其余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可能在一些人心中,边浪这话是在吹牛。

女帝却愿意相信边浪的话。

哪怕此地人很多,但她还是缓缓揭掉了脸上的面纱。

沈三木等人骇极,纷纷跪在地上,额头触地,不敢抬头看。

面纱落下,露出的是一张闭月羞花的脸。

那张脸美得毫无瑕疵,柳眉星眸樱唇,就算是世间最出色的匠人,也雕刻不出来。

柳衣从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可此刻在女帝面前,她竟心生自卑。

独孤求胜和毛球都是张着嘴巴,感觉哈喇子随时都会流出。

还是柳衣踢了他们一脚,才让他们回过神,不至于过于失态。

边浪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柳衣从没在边浪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

“你笑什么?”女帝微嗔。

其实此刻她心里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要听边浪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摘下面纱。

边浪眸中有泪,轻笑道:“红雨,我终于找到你了。”

此时此刻,这数万年间的各种苦涩,在瞬间涌上心头,搞得边浪都想大哭一场。

女帝娇躯一颤,眸中也有泪花,颤声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红雨。”边浪再次叫了一声。

女帝瞬间泪下如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泣不成声。

沈三木等都是趴在地上,想不通女帝为何会哭成泪人。

柳衣等人的神情倒是很轻松,事情变成这样,足以说明这场危机已经彻底解除。

谁能想到,堂堂女帝,竟会是边浪寻找几万年的老婆。

柳衣打心底为边浪感到高兴。

独孤求胜也很高兴,既然边浪心有所属,那就没人跟他抢柳衣了。

边浪笑着张开双臂。

上官红雨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头扑进边浪的怀里,丢失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

记忆的复苏,让她更难相信,这些年她是如何挺过来的。

但她更心疼边浪,毕竟比起她,边浪可是足足找了她八万年。

八万年,何等漫长的岁月。

可边浪一直都没放弃,一直在都在寻找,一直……

“老公,我、我回来了。”上官红雨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道。

边浪笑了笑,俯身吻在了上官红雨的唇上。

“这……”独孤求胜瞪大眼睛。

柳衣俏脸通红,心知要转过身去,可就是忍不住想去看。

就连沈三木等人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抬头竟看到边浪跟女帝在亲嘴,都是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差不多得了。”半晌后,上官红雨猛地推开了边浪。

虽说时隔漫长岁月才再次重逢,她也很想就此缩在边浪的怀里,几天几夜都不分开,可现在的时机毕竟不对。

边浪也是没料到,上官红雨的记忆会这么快复苏。

按照影视剧的套路,想要唤醒上官红雨的记忆,必定极难。

而在唤醒前,上官红雨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举动,怎么做对边浪的伤害大,就怎么来。

“我去泡茶。”柳衣道。

边浪笑道:“这时候喝什么茶?得喝酒。”

独孤求胜发现边浪看向他,心领神会,笑道:“孟婆酒管够。”

上官红雨尝过孟婆酒,也是赞不绝口。

“陛下,既然您跟边兄是老相好,那我们这些囚土生灵是不是就不用死了?”独孤求胜问得不合时宜。

上官红雨道:“再看。”

跟边浪重逢相认,记忆复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此时此刻上官红雨觉得那些一直困扰她让她心烦的事,全都变得不再重要。

这些年,边浪就是在不断赶尸,不断寻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熬了过来。

现在边浪更想知道,上官红雨是如何活过来的。

容貌一样,记忆还在,这绝非转世重生。

“老公,我现在不是人……”上官红雨心头也是有颇多的感慨。

独孤求胜忍不住插嘴道:“陛下你可不能骂自己啊。”

但看柳衣白了他一眼,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节骨眼上,能坐在旁边听故事就很不错了,插科打诨就是在讨揍。

“我是妖。”上官红雨直接说道。

沈三木听到这话,都是心头暗惊。

女帝竟然是妖?

这点在史书里,并没有记录。

“藤妖。”上官红雨又补充道。

边浪想起埋葬上官红雨的地方,那参天大树上攀附着的血藤,生命力非常茂盛。

“我醒过来时,就变成了藤蔓,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对上官红雨来说,那段日子非常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摆脱了藤条身躯,化成人形。

漫长的岁月中,她一直在修行,妖力增长迅速,变得非常强大。

最后在无意中卷进了凡间诸国的战争,看到有太多无辜百姓饱受战火之苦,她挺身而出,几乎以一己之力结束了战乱,将诸国统一为一国。

自从当上女帝,时间一晃竟已是过去万年。

边浪笑道:“变成妖也挺好的,这样才能长相厮守。”

上官红雨微微点头,她再也不想在边浪面前老去,死去……

“沈卿,保留法阵,撤销陷阱,让那条大道永远留存,从此帝国再无囚土。”上官红雨转而对沈三木下令。

沈三木恭声领命。

上官红雨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边浪竟会生活在囚土。

想到是她将边浪囚禁起来,才让他们没办法早日团聚,她便心如刀割,痛苦不堪。

跟着边浪再次来到正义堡,看着那些熟悉的布景和建筑,上官红雨心头颇觉感动。

边浪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还能凭借记忆复制一座正义堡在这迷雾森林,足见他对她的爱有多炙热。

呆在熟悉的正义堡里,感觉比住在皇宫里还要舒服。

尤其是出门就能看到红豆湖,看到郁郁葱葱的森林,上官红雨只觉余生永远住在这里,只要有边浪陪在身边,都不会觉得寂寞。

“老公,还是你有办法,竟能征服多头族。”上官红雨站在高处,能够看到围绕红豆湖修行的众多多头动物。

多头族有多难驯服,上官红雨曾经体会过。

多头族比无首族更野蛮,更难驯服。

但在边浪看来,只要足够强大,就没有什么是驯服不了的。

况且他只是驯服了孙悟色,之后对这些多头族,可是好得没话说。

柳衣本想做午饭,怎料上官红雨抢着要做。

“这女帝居然还会做饭?”独孤求胜很是懵逼。

边浪笑道:“红雨的厨艺向来不错。”

“边浪,现在你们夫妻团聚,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去帝都了?”柳衣问道。

上官红雨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作为一国之主,手头有处理不完的事务。

若她长期离开帝都,定会让民心浮动,产生祸端。

边浪道:“我是赶尸人,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

“但你们才刚重逢……”柳衣觉得刚团聚就分开,乃是最残忍的。

边浪叹道:“走着看吧。”

“来来,喝酒喝酒。”独孤求胜给三人倒满。

没喝几碗,上官红雨便端着饭菜过来。

几人远远就闻到了香味,靠近后再看那些菜的品相,就能让人食指大动。

柳衣尝了一口,自愧不如,只觉这是她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同样的食材,不同的人会做出来不同的味道。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我打算回帝都一趟,将帝位传出去。”上官红雨的记忆复苏后,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

比起做皇帝,还是跟着自家男人到处赶尸更有意思。

好不容易再团聚,她可不想经常跟边浪分开。

从今以后,边浪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能分开他们的只有死亡。

下午的时候,边浪带着上官红雨绕着红豆湖溜达,那些多头动物都是热情地打着招呼。

这个“大嫂好”,那个“大嫂好”,听得上官红雨心头如吃了蜜一般。

入夜后,两人回到他们的婚房里,里面的布置跟当年他们成亲时一模一样。

上官红雨依偎在边浪怀里,俏脸通红。

边浪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现在两个人都想做的事,他却做不了。

都怪他此前太颓废了,才会将戒色期积累得那么长,哪怕后面一直都很努力,要结束戒色期却不容易。

“老公,要知道我现在又是黄花大闺女喔。”上官红雨看边浪一直没有动作,只得厚着脸皮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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