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娇鼻梁上的镜片挡住了她漂亮的眼睛，“不放下又能怎样。如果你是他的幸福，我又有什么理由破坏呢？刚刚赵总帮我订了一个山庄里最豪华的套房，可以看到后山的云海，我想可以试着从云海里找到我新的开始。”
莫小安听她这么说，莫名地鼻子一酸。
她站在大厅的琉璃灯下，镜片折射的光像迷雾笼罩住她的眼眸。但莫小安想，她的视线是落在前台的赵昊身上的。
于娇愿意放下执念，让她很感动。
于娇愿意去找寻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也让莫小安很欣慰。
可是最让莫小安感慨的是于娇成为了那个不幸的自己。
如果纪衍不能回应她的感情，她迟早也会是于娇2号。
每每想到这种情况，莫小安的心就疼的难受。
所以她太明白这种割舍，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于是于娇听到奇怪的嘤嘤声，转过头来一看——
莫小安居然哭了。
“……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哭了。”莫小安吸鼻子，手背擦拭不停掉下来的眼泪。
“……笨蛋。”
于娇轻骂了一句迈步离开，莫小安回头看到休闲区几个人起身，其中一个拿着电脑很眼熟。
“杜成。”
杜成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循声望去，咧嘴笑道：“小安？这么巧！”
莫小安看到刚刚跟他一起起来的几个人点头致意地离开，他还客气地送了两步。
“他们是我的客户，来找我弄电脑。”杜成跟莫小安介绍，“对了，你呢，我看到贵司的新闻了……怎么有空来这里啊？”
“我们公司要团建，选在这里，我作为助理需要提前来这里安排一下。”莫小安如实说。
“这样啊……你当纪衍的助理了？”杜成眼珠子转了转，“我记得之前我们相亲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是在数据组的。这算是，晋升了吗？”
“嗯……不算吧，算有意外情况临时顶替？”莫小安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明白。”杜成深吸一口气，叹声道，“看来朝朝是彻底没希望了。”
“什么？”莫小安怔怔。
杜成见莫小安一脸愕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顿觉哭笑不得：“那天，我都烘托到那气氛了，陶朝朝没跟你告白吗？？”
“……”
告白？
告白什么？
莫小安的记忆库出现漏洞，整个人陷在杜成的话里开启另一个版本的某一天。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好像……在那个酒店门口的晚上，她坐在杜成的车上，杜成说了很多话，比她听进去多了很多的话。
“……你是说陶朝朝喜欢我。”半晌，莫小安总结了这么一句很愚蠢的话。
杜成叹气：“莫小安，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呢？我当陶朝朝的朋友时间不长，却知道他对你的喜欢已经持续了好久好久了。”
莫小安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陪你留下来一起找工作？首都那边明明给他开了更好的工作条件。”
“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在你每一个不开心的时候都随传随到？为什么总是想尽办法哄你开心？”
“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吃醋你跟一个机器人？为什么说是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却把我介绍给你呢？”
“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呢？难道是因为没有女孩子喜欢他吗？”
避暑山庄后院种着很多松柏，和杏花树。
落叶纷飞伴随着点点杏花，撒的石子路别有意境。
杜成和莫小安坐在长椅上，跟莫小安说起他了解的陶朝朝的心路历程。
杜成笑陶朝朝傻，“男生的爱没有那么无私，他只会对自己喜欢的女孩一再地变得不像自己。朝朝做的那么明显，连我这个从来没见过你但看见他做的一切都觉得过分明显，我说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只是不想知道而已。你猜他怎么回答我?”
“他说你更傻，你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一个不可能喜欢你的人身上，当然不可能注意到其他。他说，他愿意陪你犯傻，直到你清醒地发现他这个人。”
“我问他，如果当你清醒了，你还是不能喜欢上他呢？他说，那又怎样，他陪在你身边的这些时间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如果你的幸福一定不是他，那他也愿意当那个把你交给幸福的那个人。”
杜成摊手接住一片粉色杏花，像是看着陶朝朝又像是看着自己，把它送到莫小安跟前：“小安，你错过这样一个把你放在心上的人，真是太傻了。”
莫小安怔怔地看着杏花在杜成的手心被风又吹向远处，轻声道：“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她对陶朝朝说的。
杜成的话，让这些年她和陶朝朝的片段像雪花一样飞舞而下，如果说她追逐着纪衍高冷的背影会不时陷入疲惫和气馁，那一转头看到的治愈笑容一定是陶朝朝给的。念书时的单纯美好，暗恋一个人的心酸苦楚，毕业时的焦头烂额，找工作时的夹带私心，初入社会被鞭打时的每一次不知所措。
全部都是陶朝朝的陪伴。
她总以为自己是纪衍里的背景板，没想过自己也可能是别人那里的纪衍。配角在主角的故事里是配角，在别人的故事里就是主角。
可她总是看着纪衍，没有在意过这些陪伴。
现在想来，她真的好自私，享受着陶朝朝的温暖却从来没有想过陶朝朝也是一个人，是需要双向付出的一个人。
感情若总是单方面的给予，那么势必存在辜负。
这些年，她欠陶朝朝的，又何止是一声对不起呢？
“谢谢你，杜成。”莫小安勾起浅浅的嘴角，由衷地表示感谢。如果今天没有遇到他，刚好说了这些话，她大概还要继续当这个糊涂蛋下去，光沉浸在跟纪衍共情心意的喜悦里忘记了世界里的别人。
“你不用谢我，”杜成摆摆手，苦涩一笑，“我只是刚好和陶朝朝成为了朋友，刚好目睹了他的用情至深还要玩故作潇洒那一套实在看不过去，想要帮他一下。虽然没有帮上忙，但至少让你知道了他的心意也算值得吧。”
莫小安眨眨眼，想了想道：“说起来，我是真的要谢谢你的。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帮我找到纪衍的房间楼层，我的暗恋估计还要继续下去。你是我的大恩人呢！”
“……啊？”杜成笑的比哭还难看，摆摆手怯怯道，“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陶朝朝啊，我怕他会杀了我。”
莫小安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表示会认真考虑。
赵昊说肚子疼，拉着于娇留了下来。
莫小安也不拆穿赵总幼稚的小心思，就搭杜成的车回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