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道:“朕记得,丞相家中有一个幺女已经及第。”
“丞相似乎不想让女儿入宫。”
慕容雪愣了一下,随后轻笑着说道:“那就随便赏赐一些金银物件便可。”
彩月公主犹豫了一会儿,“比如陛下亲手书写一个牌匾赠与丞相,如何?”
“朕如今,如何书写?”
彩月公主看着一旁的肖美人,“让肖美人伺候着您,扶着您的手书写,有何不可?”
慕容雪笑了起来,“如此甚好!”
想了想之后说道:“肖美人甚合朕意,即日晋封为贵人,赐封号,柔。”
彩月公主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谨遵陛下圣明。”然后转身离开了,慕容雪笑着问道:“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朕的柔贵人,你可欢喜?”
“臣妾自然喜不自胜。”
彩月公主脸『色』苍白的回到正殿,坐在椅子上捂着一直在抽痛的小腹,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将林御医叫来。”
“是!”
侍女推开门,就看着孙统领站在宫殿门口,她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殿中,对着彩月公主轻声说道:“公主,孙统领求见。”
就知道躲不过,不论何时都是要见的,“让林御医等孙统领离开之后再来,让他进来吧!”
然后就看着孙统领焦急的走了进来,看着四下无人,低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病的可还严重?”
彩月公主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本宫与你说过,不要在外人面前做出出格的事情,你不明白?”
“我。”
“昨日你来求见,今日你又来求见,这几日宫内宫外风平浪静你却一直在求见本宫,你让外面的宫人怎么揣测你我?”
“殿下。”
“够了!”
彩月公主满脸的失望,看着孙统领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从今日开始,本宫不会再去那间破屋子了,孙统领也不要再去了。”
孙统领一脸震惊的看着彩月公主,“殿下,您这是何意?!属下不是故意的,您不要这样,殿下!”
彩月公主直接将手边的茶杯丢在地上,看着孙统领,“滚!”
孙统领不敢置信的看着彩月公主,心中满是自责,的确,他因为担心『乱』了分寸,没想到竟会让她如此震怒!
“殿下!”
彩月公主缓缓从椅子上喊起来,脸『色』十分阴沉的说道:“你听不懂本宫的话?”
“微臣告退!”
孙统领咬着牙转身离开了。
彩月公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他的样子就明白,这人不能留在宫内了,但这人可是慕容雪的心腹,想要轻易替换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她咬着牙想着这件棘手的事情,最后决定暂且作罢,等到日后有机会培植出自己亲信再说吧,至少这个孙统领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她的事情来。
柔美人看着孙统领离开,低声说道:“陛下,孙统领已经离开了。”
“他神情如何?”
“很不好,似乎被公主责骂了。”
慕容雪冷笑了两声,“让人给他传信,今夜朕要见他,就在这里。”
“这里?!”
“对。”
柔贵人点了点头,“遵命!”
慕容雪是个多么聪明的人,观察事物能够看到旁人见不到的深意,凭借孙统领与彩月公主这种不同寻常的表现来看,他绝对相信他们二人之间有些秘密,有秘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孙统领手中的禁卫军,绝对不能落在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手中。
收到慕容雪的传召,孙统领也是十分的紧张,在夜半之时偷偷的潜入东偏殿,殿内的灯火虽然已经吹熄了,但是慕容雪却是坐在椅子上,这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
他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参见陛下!”
“不必拘礼。”
慕容雪轻声说道,听着这人的动静,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最近与彩月走的太近了,已经超过了君臣之礼,你明白么?”
被慕容雪这么一说,孙统领赶忙又跪了下去,“臣有罪,陛下赎罪!”
“彩月是要去南戎和亲的,在这之前,朕不会允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还有,你身为禁军的统领,若是做出超出职责范围的事情,就不在值得朕信任,朕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孙统领咬着牙,将想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他当然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个禁军统领,这个官职虽然不低但是想要娶公主还是不够资格,他不过是一介百姓『摸』爬滚打爬上来的,他根本就配不上彩月公主。
只是让公主去南戎和亲,他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陛下!”
“好了,朕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若是再让朕知道,你与彩月违背君臣之礼,朕会连同她一起处置了!”
“陛下息怒,都是微臣的错,微臣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既然如此,明日朕便给你赐婚,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是,陛下!”
离开养居殿的时候,孙统领失魂落魄,赐婚,陛下说要给他赐婚,不论是谁家的女儿,都不会比殿下更好。
可他这样的人,怎么能痴心妄想将殿下娶入府中呢,想着他的所作所为,真是唐突了!
彩月公主下朝之后本想要回去休息,却被慕容雪叫到了东偏殿内,这也是这么长的时间他第一次主动将彩月公主叫过来。
“见过陛下。”
慕容雪仍旧是这种不冷不忍的态度,轻轻的“恩”了一声之后,直接开口说道:“朕已经想过了,既然丞相不想让他的幺女入宫,那就赐婚禁军统领孙茂行。你即刻传至,命令礼部挑选最近的黄道吉日,让他们将婚礼办了。”
彩月公主听到之后没有丝毫的惊讶,俯身行礼,“遵旨。”说完转身就要走。
慕容雪冷冷的开口说道:“你是公主,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与朕一同长大,这些事情交给你朕很是放心!”
彩月公主心中冷笑,但是表面上还满是恭敬,俯身称是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走远,慕容雪轻声问道:“公主神情如何?”
柔贵人皱着眉头,“平淡。”
“什么?”
柔贵人愣了一下,赶忙俯身说道:“皇上恕罪,臣妾失礼了。臣妾是说,公主殿下听到这个消息神情十分的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
听到这话,慕容雪有些诧异,难道是他误会了?
就算是误会了也无妨,听着昨日孙茂行的话,他对于彩月应该是有些心思的,现在断了他的心思也算是了却一桩麻烦。
收到了陛下的圣旨,丞相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让小女入宫,只要不是入宫成为后妃,就算是让她交给一个寻常的百姓他都是高兴的。
后宫凶险,幺女心无城府,进入了只能为人鱼肉,现在好了,不必担心了!
礼部找了半月后的黄道吉日定为二人的婚期,彩月公主从这日起再也没有传召过孙统领,战事虽然十分的焦灼,但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对峙竟然没有一方率先出手。
彩月公主心中有些担忧,难不成东黎在耗时间?可是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这么拖着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对于北丽环境的不适应,更多的就是粮草补给,他们是否还能跟得上?
若这些都已经成为了巨大的问题,这个时候北丽率先出击或许会是反败为胜的好机会!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战场上的事情还都是交给那三位将军来决断,毕竟他们征战多年,对于战场是最了解的。
但是他们这些在后方等着战报的人,实在是太过难熬了。
此时,皇甫柔与刑天耀等人因为天气的愿意在一个城内落脚已经数日了,外面天空飘雪,他们的马车实在是太过单薄,前行不了多远的距离,他们就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寒冷了。
刑天耀坐在客栈的房间内,听着皇甫柔讲述着打探来的消息,忽然问道:“我总觉得,民情似乎有些变化。”
“你是说他们不再焦躁了?”
“对!”
“或许是朝廷做了什么事情安抚了民心,亦或是慕容雪临危扭转战局,这都说不定。”皇甫柔打趣的说道,刑天耀摇了摇头,“一国之君,若是没有了双眼直绝对不能够坐在龙椅上的,所以现在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有人替代他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你觉得会是谁?”
皇甫柔摆弄着手中的冥泉剑,“皇亲国戚能够堪当大任的也唯有彩月公主了吧?”
“我也这么想。”
一旁的灵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推断这件事情竟然如此的顺理成章,仿佛是真的一样。
皇甫柔看着灵儿茫然的样子笑着说道:“因为最先得知慕容雪双眼伤情的人只有宫里人,被我困在后宫的那些人绝对不敢私自逃出来,那就只有被拦在城门口出不去的彩月公主了,只要她回到养居殿去找慕容雪一切就全都明白了。”
刑天耀听着她的解释,轻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密道的?北丽宫内竟然有通往宫外的密道,这件事情,可不会像是可以随意说给旁人听的!”
皇甫柔看了灵儿一眼,“你也不知道?”
灵儿茫然的摇了摇头,皇甫柔惊讶的说道:“没想到清影的口风居然这么紧!”
刑天耀将椅子的扶手捏的“咯吱咯吱”作响,皇甫柔笑着走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手攥在自己的手中,笑着说道:“玩笑话,怎么还当真了?”
“这件事情没告诉你们,也是因为当时情势焦灼,慕容雪派人出宫传信,想要与宫外里应外合将咱们彻底歼灭在宫中,我当然要给他这个机会了,所以才会让人在他的身边伺候,若是没有那两个他能够信得过的小太监,他又怎么可能将自己亲手所书的信件送出去呢?!”
刑天耀叹了口气,“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设下的陷阱,你赌的就是他会反抗。”
皇甫柔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赌,我是知道他一定会反抗!若是在这个情势之下,他还不想着要如何全身而退,那他就真的不配坐在那个王位之上了。”
“可他这么做,就彻底的成全了咱们,只要我知道如何能够不被人注意的离开皇宫,那其他的事情都不足畏惧了。”
灵儿惊讶的看着皇甫柔,“小姐,我日日跟在你身边,你究竟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情呀?”
“糊涂虫!”皇甫柔朝着她做了个鬼脸。
灵儿不敢置信的看着皇甫柔,然后就跟着笑了起来。
房间内的三个人笑作一团,这可苦了站在门外将这一切挺入耳中的清影了,阁主的『性』子他可十分的了解,只怕是日后他有的苦头吃了。
清羽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低声对着清影说了些什么,清影这才叩门之后走了进去,“阁主,夫人,刚刚得到的消息,北丽和东黎的官兵似乎已经开始接触了!”
皇甫柔有些惊讶,“动手了?”
“是!”
皇甫柔重重的点着头,“看起来这里不安全了,准备准备,咱们即刻启程!”
“是,夫人!”
刑天耀听到这件事情似乎并不觉得吃惊,他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皇甫柔说道:“你猜胜负如何?”
皇甫柔竟然真的放下了手边的事情,坐在那里仔细的思考着,然后认真的说道:“我猜,东黎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撤退。毕竟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东黎的人是吃不消北丽的天气的,越是拖着,北丽的胜算就越大。”
“他们一定不会等到自己毫无胜算的时候再出手,所以现在的动手,很有可能就是撤退的信号。”
刑天耀点了点头,“十城,对于东黎来说也算是获得了空前的胜利,这件事情足够他们庆祝很久了,若是继续贪心下去,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甫柔笑着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