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是蒙汗『药』的『药』效太过重了,刑天耀直接睡了两日,这两日真的是将皇甫柔吓坏了,她几乎是没有合眼的在身边等着。
终于到了傍晚时分,躺在床榻之上的人才有了动静,就听着他深深的呼了口气,然后就是起身的声音,皇甫柔赶忙迎上去,看着坐起身的刑天耀,轻声说道:“醒了?”
刑天耀淡淡的“恩”了一声,然后感受着自己面前的漆黑,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治疗并没有效果。”
皇甫柔看着他的样子,轻笑出声,“哪儿就这么快能看出效果了?你需要好好的养着,相信我,一定没问题的!”
一旁的灵儿赶忙走过来给刑天耀诊脉,这才松了口气,“小姐,阁主的伤恢复的不错,接下来还是要麻烦您了!”
“恩!”
刑天耀听着灵儿的话,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灵儿看着事情也瞒不住,索『性』直接说开了,“这两日小姐一直在帮您用内力梳理经络,这个法子很有用,若是能将手上的经络修复,对您伤势的恢复很有用的!”
刑天耀坐在那里很久没有出声,还是皇甫柔坐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我能做的不多,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其余的事情还是要劳烦灵儿他们来完成,就算是对你的伤有一丁点的好处,我都会努力的,你也不要拒绝,好不好?”
刑天耀握着皇甫柔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好!”
得知刑天耀醒过来,清影带着暗卫快速的赶了过来,“阁主,您醒了!”
“恩,外面情势如何?”
清影看了一眼皇甫柔,然后就开口说道:“北丽这边已经有了动力,不知为何,所有的官兵似乎在联合起来,准备御敌。还有大批的官兵朝着都城外面过来,似乎已经注意到了皇城里面的事情。”
刑天耀点了点头,“继续打探。”
“是,阁主!”
皇甫柔勾起嘴角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清幽,然后对着刑天耀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去去就来。”
刑天耀也有些话想要同清影来说,就没有阻拦皇甫柔。
皇甫柔径直来到了东偏殿,就看着慕容雪坐在床榻之上,神情不同以往,似乎精神了不少,看着她走进来,也不是满脸的怨恨,而是仔细的打探。
皇甫柔坐了下来,轻笑着说道:“北丽的官兵已经有了动静,看起来已经不再想要等着你这个皇帝的旨意了。就是不知道若是成功将东黎击退,会不会『逼』宫造反啊?”
慕容雪仿佛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就算是造反,也好过在你的手上将这江山全都拱手送人的好!这些忠臣良将,朕心甚慰。”
皇甫柔满脸的笑意,“可是我听说,这些人并没有全都去前方御敌,反而是有一些官兵在外面将都城围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哦?许是朕许久不上朝,百官也入宫没有了动静,所以他们查出了蛛丝马迹吧!”
皇甫柔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需要做些什么来安抚人心了,陛下还是快些下诏,将彩月公主送往南戎吧!”
“不急!”
慕容雪眼神打量着皇甫柔,他察觉皇甫柔言语之中的着急,看起来,现在终于使他占了上风,就算是要将人送出去,也不能在她面前就这么轻易的答应。
“彩月公主病重尚未痊愈,就这么离宫朕也不舍,所以还是在宫内好好将养着为好,过些日子再说吧!”
皇甫柔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等到东黎的官兵快要攻打到皇城脚下的时候,再送去不迟。”然后就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出去。
慕容雪咬着牙看着皇甫柔的背影,大声的喊道:“站住!”
皇甫柔站在门口,回头望着坐在床榻上的人,“怎么?”
“朕今日就遂了你的意,现在就下旨让彩月公主和亲南戎,朕警告你,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这件事情不需要你处理!”
皇甫柔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她直接朝着彩月公主的房间走过去,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皇甫柔想了许久发觉自己最终是没有办法看着彩月公主就这么被送到南戎去,所以最后还是想要帮她一把,再给她一次机会。
进入那宫殿内的时候,原本应该躺在床榻上的人已经起身,坐在桌案旁似乎在写着什么,听着有人走进来,直接放下了笔,抬头看着皇甫柔,轻声说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彩月公主从椅子上起身,缓缓的朝着妆台走过去,坐在那里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轻声说道:“陛下要我去南戎和亲,眼下这宫里能够打理这等事情的,也就只有你了,你岂会不来?”
“呵,看来你是知道,我来是何原由了。”
“你告诉陛下,让他安心,我和亲南戎,心甘情愿。我是这北丽的公主,江山危矣,也到了我该挺身而出的时候了,这份责任我不会逃避。”
然后将妆台里面的胭脂拿了出来,在自己的脸上画了两下。
皇甫柔看着她清丽的面容,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唯一的选择。”
彩月公主手中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着皇甫柔,“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别的选择?”然后轻笑了起来。
“我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我若是不去南戎,国破,我这个亡国公主也没有活路。可我若是去了,这一切还有一丝希望。”
皇甫柔原本想要说的话,直接吞了回去,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言,和亲就定在这两日,你好好准备吧。”
说完之后就缓缓起身,还未等走就听着彩月公主说道:“多谢你。”
皇甫柔转过头,就看着眼眶微红的彩月公主微笑着说道:“多谢你,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来这里对我说这些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皇甫柔点了点头,“珍重。”
然后转身就走了。
彩月公主坐在铜镜面前,看着皇甫柔的背影消失,然后就转过头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轻声的唱起了去往东黎之时听来的小曲儿,一边唱着,一边朝着脸上涂抹着胭脂,一旁的侍女看着她的样子,泣不成声。
那些在宫中伺候多年的老人儿都是知道彩月公主的『性』子,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她随『性』而为,活泼刁蛮,却从不欺凌弱小,除却不嫁人这一件事情,几乎是一个宫人们都很敬仰的公主。
可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她似乎就变了一个人,对皇后不敬,欺凌后妃都是寻常事,可皇上却从不斥责,就这么放任她做这些事情。
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让公主醒悟过来了,她是这北丽的公主,她的肩头承担着一份责任,这责任很重。
到了这个该付出的时候了,她没有丝毫的退缩。
皇甫柔朝着养居殿回去,这一路她走的很慢,她有些不能理解彩月公主的那平静的样子,似乎对待以后没有丁点的希望,似乎和亲南戎是她最应该去做的事情。
皇上的错,却要一个公主去挽回,这件事情难道不可笑么?
她站在养居殿门口,看着巍峨庄严的建筑心中十分的悲凉,这些辉煌的景『色』全都是用人的血肉堆砌而成的,为了这巍巍皇权不知道多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可是为君者坐在这个位置上,居然任『性』而为,全然不顾天下大局,百姓生计,他根本就不配做这个皇帝!
皇甫柔几乎是带着怒气冲到了慕容雪的房间内,看着他既然平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全然没有因为自己的自私决定而感到羞愧!
她走到慕容雪的跟前,脸上满是鄙夷,“你这个皇位,坐不了多久了!”
慕容雪心头一颤,放手中的书籍放在一旁,迎上皇甫柔的眼神低声说道:“只要我活一日,我就是这北丽的皇帝!”
“那你就别活着了!”
皇甫柔扬起手就要朝着慕容雪的头上击过去,门口的暗卫快速的冲到了她的跟前,俯身跪在地上,“夫人三思!”
皇甫柔听着这话,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冷笑了两声,“我怎么能杀了你呢?我还得让你亲眼看着,我如何让你最珍视的东西覆灭,让你就这么死了,可真的就是便宜你了!”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灵儿看着皇甫柔坐在正殿里面,赶忙走了过去,“小姐,天『色』不早了,您应该早些休息!”
“我睡不着。”
“小姐!”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皇甫柔缓缓起身,本想要走出去,就看着灵儿快速的跑回房间,将那厚重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然后二人才走出去。
八月,这天气本应该温热的,但是天空阴沉的似乎要下雪的样子,皇甫柔和灵儿在皇宫的园子里面逛着,没有了阳光,这里面看起来阴森森的,灵儿有些害怕的朝着皇甫柔身边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小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你怕了?”
“恩,有点害怕!”
皇甫柔带着灵儿来到了如意带她去过的院子,坐在那亭子里面,她让站在一旁的灵儿也坐下,然后轻声说道:“这里的一切,与东黎没有半分的区别,你可看见了?”
灵儿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姐,不论在哪儿,有权利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是啊,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手中握有权利,做错了事情,也可以让他人替代受过。什么天理昭彰,都是糊弄人的。”
灵儿看着皇甫柔万分感慨的模样,轻声说道:“小姐,这世上并非只有这样的人,还是有正义的好人的!”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灵儿,我真的累了,很累。”
“小姐,那咱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也不喜欢这里,咱们快走吧!”
皇甫柔看着灵儿闪着光的眸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还没做完,咱们还不能离开,但我想应该用不了多久了,在坚持一下吧!”
灵儿无奈的点了点头,就看着皇甫柔缓缓起身,朝着养居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彩月公主和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准备也不过就是三日的事情,宫人们拿过来的都是从前制好的喜服,还有国库里面的一些宝贝,给她当做嫁妆。
皇甫柔看着那朱红『色』的喜服,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然后对灵儿说道:“好看么?”
灵儿点了点头,“大婚所用的喜服,自然都是好看的,小姐,您看看那边的首饰,与这喜服正相配,想来公主也会喜欢的!”
“好。”
那些宫人看着皇甫柔点头,心中松了口气,现在宫内究竟是谁做主,他们心中明镜一样,所以都夹着尾巴做人,不讨好这为贵妃娘娘,当然也不能得罪。
得到了皇甫柔的首肯,他们这才端着这喜服送到了彩月公主的宫殿内,这一次是灵儿替代皇甫柔去见的彩月公主。
几日不见,这人清瘦了许多,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规矩的俯身行礼谢恩。
灵儿就带着人回来了,见到彩月公主之后她这心中也总是有些不舒服,这感觉很难形容,仿佛在可怜她似的。
可是转过头想一想,这彩月公主出声开始就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她享受了这么多别人这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的东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或许就应该去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事情了。
只是这个代价,可真的太大了。
皇甫柔坐在刑天耀的身边,轻轻的给他『揉』捏着胳膊,轻声说道:“时机差不多了,咱们也要准备准备,离开这里了。”
刑天耀愣了一下,“什么?!”
“我猜,用不了几日,那些官兵就会强攻皇宫,名为清君侧,实则谋朝篡位。咱们需得在他们行动之前离开这里。”
刑天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这是你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