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男子面色苍白,梳洗之后稚嫩的脸庞露了出来,完全不像是刚刚见到的时候那种饱经沧桑的面容,这脸庞虽然不算英俊,但是棱角分明。
她正在想着这人什么时候会醒,就听着乐声从窗外飞了进来,这乐声低沉,婉转的声音有些羞涩,但是激昂之处又浑厚有力,皇甫柔虽然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曲子,但是能够弹出这种乐声之人必然不简单。
她起身走了出去,顺着乐声来到了客栈之外的一处酒肆,这两家距离很近,越是走近这乐声越是让人觉得如泣如诉,皇甫柔走到这抚琴之人身边,很安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并未打扰。
这一曲终了,这男子转过身才看到皇甫柔的身影,有些局促的起身十分恭敬的道:“生这厢有礼了,漏液抚琴,若是打扰了公子美梦还请公子见谅。”
皇甫柔十分感兴趣,走到了这男子的身边,看着桌上摆放的琴十分惊讶的道:“公子用的这琴虽然看上去十分平常,但是传达出来的乐声却如此美妙,简直是神乎其技,如何能是打扰呢,今夜有幸听到公子抚琴乃是幸事,公子就当我不在,尽兴就好。”
完之后随意的坐了下来,将腰间的宝剑摘了下来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
这男子看着皇甫柔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想着刚刚两人话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就当是为了相遇助助兴,他又坐了下来,指尖搭上这琴弦之时,如同泉水般灵动的乐声就流了出来,皇甫柔看着这男子十分沉醉的弹奏着,竟然一时间觉得十分的平静,整个人也有些放松了下来。
就在她觉得自己昏昏欲睡之时,一抹粉红色身影朝着她跑了过来,一脸急切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公子,公子不好了,您的朋友在不好了,您快去看看!”
皇甫柔看着这姑娘,赶忙起身朝着客栈跑去。
看着皇甫柔离开的背影,这男子站起身,脸色有些难看的对着这姑娘道:“为何要帮他,你知道这城中的规矩,若是有人敢吃里扒外,会有重罚的!”
姑娘看着男子有些歉疚,但是她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甫柔就这么被他用乐声催眠,而后就这么被人捉住,她只得出此下策。
“十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公子不像是坏人,他的朋友受了伤正在客栈里躺着,现在情况不好了,我总不能看着人就这么死了,所以,所以。”
这男子看着她有些急切的辩解,叹了口气,缓缓坐下道:“你是无心之失,不过我不希望这种事情还有第二次发生,你也快回去。”
姑娘听着这话脸上的紧张有些消散,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客栈跑去,这男子看着姑娘的背影脸上带着愁绪,他的心意,她何时才能明白呢。
皇甫柔回到客栈之内看着床榻之上的男子脸色绯红,穿着粗气好似沉浸在梦魇之中,她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这滚烫的感觉就是发了热,这姑娘看着皇甫柔脸上的担忧赶忙道:“公子,我去帮您叫大夫。”
皇甫柔转过头看着她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姑娘听着皇甫柔的话,脸上浮现着娇羞转身跑了出去,皇甫柔在床榻边上坐了下来,她刚刚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乐声听得时间长了好像会让人神思倦怠,昏昏欲睡,自己当时也不知是怎的,这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
若不是这个姑娘及时将自己叫醒,恐怕她就要在那里呼呼大睡了,想到这里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这男子也不是等闲之辈,是故意设了局让自己往里钻,若不是这个姑娘。
想到这个姑娘,皇甫柔开始担忧了起来,若是她这么帮了自己,那一定会惹上麻烦,那她可太过意不去了。
很快,这姑娘带着大夫和药童就赶了来,大夫上前摸了摸男子的额头,又开始诊脉,脸色有些难看的对着皇甫柔道:“发热了,现在热散不出去,很有可能将人烧坏的!我现在开一副药让药童去煎了来,但是公子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老夫并非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回此人。”
皇甫柔听着这大夫十分坦诚的话语,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道:“多谢大夫,尽人事,听命,一切不能强求,我自然明白。但是现在还是交给大夫您处理了,我相信您的医术。”
这大夫看着皇甫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整个人的底气也足了就开始吩咐二打水,给他降温,然后将门窗统统打开,皇甫柔也没有闲着,站在一旁拿个大扇子开始扇风,毕竟他受了伤,伤口不能沾水,也只能用这种办法降温了。
几个人忙活了一夜,这男子的热总算是退了,大夫和药童一脸骄傲的看着男子平稳的呼吸,转过身对着皇甫柔道:“还需继续看着,等人醒来了,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皇甫柔十分的诧异,这祈夏诚内,怎么还有这么有良心的大夫,难道这里的人也并非都是城主的手下?她从身上拿出了银票放在了大夫手上,这大夫看着上面的数字赶忙推了回去连连摇头太多了。
皇甫柔十分严肃的双手奉上,“您救了我的朋友,这份恩情并非这些银子能够报答的,您就收下,就当是医药费,到时候让我的这位朋友在您这里抓药就是了。”
大夫一脸的为难,这药童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跟在这老人身边久了,看着这银票未等老人发话,赶忙接了下来道:“多谢公子,这已经许久没有银子入账了,若是在没有点收入,恐怕这药馆的人都要饿死了。师傅您看,有银子了,有银子了!”
这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皇甫柔,然后板着脸教训道:“师傅怎么教你的,这银子不许收,赶紧给公子送回去!”
完之后这药童眼圈一下红了,皇甫柔就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她脸上带着笑意俯身对着药童道:“快去对你师傅,这是你们行医问药的正当所得,并非不义之财,就收下。”
药童听着皇甫柔的话,脸上难过的神情消散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师傅,皇甫柔起身对着大夫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不必为难,这银子就当是医药费,并没有其他的含义,咱们都忙了一夜了,我也要休息了,二位也早些回去。”
既然下了这逐客令,这大夫也不好些什么,他十分尴尬的起身,药童赶忙拿起一旁的药箱跟着他一同离去。
皇甫柔看着也跟着熬了一夜的姑娘,继续道:“多谢姑娘今夜出手相助,不然我这朋友恐怕就活不成了,忙了一夜,姑娘也早些回去休息。”
这姑娘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她十分娇羞的低着头不敢看皇甫柔的眼睛,只留下一句:“公子也早些休息”就转身跑了出去。
原本觉得可爱的皇甫柔,此时更多的是为了这姑娘担心,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这一夜皇甫柔这边过得十分的忙碌,高城之内的城主和县令也是一样,二人坐在桌上研究了一夜,到底该如何处理皇甫柔的事情。
虽然现在城门已关,但是县令已经见识过了皇甫柔的身手,这里的人放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既然明着不行,那只能暗着来了。
城主看着县令道:“这一夜咱们能耐想到的法子都在这里了,不外呼两条路,金钱,美色。不过我看那男子似乎对银子不感兴趣,那就只能先用美人计试试了,这事情就交给你办了,一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县令一听这件事情又落到了自己身上,心中虽然不情愿但是脸上还是十分恭敬的,他答应之后起身要离开,这才想起了些什么,转过身道:“城主大人,昨日人将那废物给打了一顿,也不知他现在是否还活着,要不要。”
城主听着这话,脸色有些阴沉,“不要理会,人各有命,随他去。先解决好这棘手的事情再,其他的咱们慢慢来,不急。”
“是。”县令转身离去,这城主看着县令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看来这县令明着虽然与自己一条心,但是其实也是有自己的一反算计的,难道他察觉出了什么?看来自己有必要好好的盯着他了。
这县令出了高城,他的师爷早已经等在门口,看着他出来一脸急切的来到他身边,声道:“大人,昨夜大夫进了那客栈两次,想来情况是不好啊!”
“先不要管那个废物,想来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这师爷听着县令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大人,昨夜妙乐郎君出手了。”
县令一听这话,“可成了?”
师爷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县令有些不解,“为何!”
“被客栈那丫头给打扰了,是那废物不好了,所以这才叫了大夫。”
县令点了点头,思忖了之后脸上带着阴险的笑意,“好啊,来得正好,你去,将客栈的那个丫头给我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