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柔从来不信这种赌咒的事情,若是世上真有神佛,那为何好人却偏偏要受尽折磨,而那这心肠歹毒的坏人却平步青云?
她收起手,坐在了雪妃的身侧,淡淡的问了一句:“我且问雪妃娘娘一句,这信,你看过了没有?”
皇甫柔这一问,把雪妃问的一愣。
从她的表情中皇甫柔就知道了答案,然后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娘娘看过了这书信,然后再将这封书信交给我,却让我帮你护住你的儿子,娘娘觉得,这合理吗?您已经知道的事情,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对。”
雪妃没想到皇甫柔会这么问,只觉得冷汗直流,这信她确实看过,她也曾想过去偷偷联系刑耀用这封信来做交换,可是这信中并无半点有用的信息,就算是她想要用来做砝码,这分量也太轻了。
今日已经让她知道了这东西的存在,若是自己不给她,等刑耀知道了,必然会想尽办法来取,到时候自己和胜儿处境会更加艰难,还不如卖她一个人情,若是哪一日她会念及自己做的这件事,还有可能出手帮一帮胜儿。
雪妃看着皇甫柔,有些颓然的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凄然的笑意,“你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本宫只不过让你赌咒发誓,便能让你想这么多,罢了。”
完之后,直接将这盒子递给了皇甫柔,“本宫累了,这东西就赐给你了,日后,你也不必再来了。”
皇甫柔伸手接过雪妃递过来的盒子,看着里面尘封已久的信件和那枚精致的玉佩,内心“嘭嘭”的跳着,这些东西正好可以带回去给刑耀,他总能辨认出笔记的。
皇甫柔将那玉佩和信件拿出来放在怀中,随手拿些果子放到了盒子内,转过头看着坐在那里一脸落寞的雪妃,淡淡的道:“若是娘娘真的有一日遭遇不测,我会想尽办法护住三皇子一命,到时候是王侯还是庶人,娘娘也不要怪我。”
雪妃听着皇甫柔的声音,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她脸上带着欢喜的神情,朝着皇甫柔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耀王妃了。”
这句耀王妃有十足的分量,雪妃还是十分聪明的,她这句耀王妃,代表的不仅是自己答应了,刑耀也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在这宫内的女子,若是这样还不能走的长远,那留下来的不仅是运气好,那才是十足的可怕啊。
皇甫柔转身走出了毓秀宫,这一路上她回想着雪妃的种种,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为什么今日见到她的感觉,总觉得她知道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好像是在嘱托自己一般,而且她皇后已经等不及了,到底是什么等不及了,皇后难道真的要杀她?
皇甫柔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了清心殿,鸢儿正焦急的站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回来的身影赶忙的迎了上去,接过了她手中端着的盒子,道:“姐可算回来了,可但是死奴婢了!”
皇甫柔笑了笑,“许是我的画做的符合雪妃娘娘心中的想象,所以并未刁难,还赏了些果子,不过赏什么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平安的回来了。”
鸢儿点着头看着手中的盒子,她心翼翼的打开看着里面放着的时新水果,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话。
皇甫柔没有必要跟她解释些什么,只是道:“这盒子是雪妃娘娘赏赐的,千万好生保管,若是弄坏了弄丢了,雪妃娘娘怪罪起来那可不得了,就放在我的床头,也好让我时时警醒自己,谨言慎行。”
“是。”
鸢儿将盒子里面的水果拿了出来,将盒子擦拭干净,然后放在了皇甫柔的床头边上,她接着问道:“姐快给我讲讲,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画,才打消了雪妃娘娘的怒气啊,奴婢之前看她看着姐的眼神,好像是要吃你了一般呢。”
“哪有什么打消,不过是画的雪景,应了她雪妃之名罢了,想罚我却也无从罚起罢了,你且看日后,还有的闹呢。”
皇甫柔一脸的无奈,倒是让鸢儿相信了几分,从画了半日的画却赏了这么点子水果来,雪妃娘娘还真是不待见皇甫柔,这宫内的女人她也算是见的多了,哪有这么简单就会轻易放过别人的呢。
鸢儿也不再问关于雪妃的事情,“姐去了半日了,可饿了么?我这就让张嬷嬷将一直温着的吃食拿上来。”
皇甫柔点了点头,“你不提还好,你这么一还真有些饿了。”
“姐稍等。”
鸢儿完之后赶忙朝着厨房去了,皇甫柔起身来到了院中,看着这几个人,丰收正在院中仔细的清扫着,时不时看自己一眼,然后又赶忙低下头。
海棠给院中的花草浇着水,又做些洗衣劈柴的粗活,她总是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不知道忙这些什么。
张嬷嬷跟鸢儿在厨房忙着,里面传来了阵阵碗筷乒乓的声音,皇甫柔暗自决定,今日要试一试这个张嬷嬷,看一看她到底是什么来路,想来在宫中呆的时间久了,自然就比旁人来的老练许多,正好,也拿她试试水,看看这宫内的老人有多厉害。
她回到殿内,一会儿鸢儿和张嬷嬷就来来回回的朝着桌子上搬腾着食物,她过自己吃东西要素一些,张嬷嬷倒是有心,这桌子上的菜式看着比较多,但是竟也都是些清淡的菜,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放在那里,看着也是颇有食欲。
皇甫柔笑着道:“鸢儿你也下去,叫上海棠和丰收吃饭,张嬷嬷留下,这菜我吃了几日甚是不错,想跟你讨教一下,哪日出府了也好给家中长辈做来尝尝。”
鸢儿听着皇甫柔又要支开自己,老大的不情愿但是也无法反驳,只能赶忙答应之后出去了,张嬷嬷好像知道皇甫柔想要做什么似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皇甫柔笑着道:“嬷嬷不必拘谨,快来坐下,这些吃食我一人也吃不完,您也过来陪我一同吃。”
张嬷嬷赶忙俯身道:“老奴身份低贱,不能跟姐同桌吃饭,这于理不合。”
皇甫柔点了点头,“嬷嬷的是,那么这样您坐下陪我话可好么,我一人吃着东西也无聊。”
“是。”
张嬷嬷也不扭捏,就这么坐了下来,可还是十分沉默的,就是抬起头仔细的看着这殿内的东西,神情有些异样。
皇甫柔看了出来,只是淡淡的道:“嬷嬷入宫有些年头了。”
“是,老奴进宫已经三十余年了。”
皇甫柔喝了口粥,这细滑温热的口感让她觉得十分的舒服,继而道:“嬷嬷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嬷嬷做的一手好菜,行为举止也十分得当,请问曾经可伺候过什么贵人么。”
张嬷嬷听着皇甫柔这么问,神情有一瞬间的紧张,她心中有些诧异,自己已经做了许多年的粗活,很多人已经遗忘了宫中还有她这样的人存在,她也是听是耀王爷即将成婚的王妃入宫选人来伺候,自己才接了这苦差事。
想要看看耀王爷日后的王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更想要在进入这清心殿来看看,这里对她来是无比熟悉的地方了,但是除了她之外,很多老人都已经不在了,渐渐的也没人知道了,她到底是为什么这么问自己,难到她知道了什么?
“老奴行为粗鄙,从前并未伺候过什么贵人,这手艺不过是在家乡的时候做过些家常菜罢了,跟宫中的御厨是没办法比拟的,姐实在是谬赞了。”
“是么,不知为何,我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十分的熟悉,你看着我的神情,不似奴婢看着珠子的神情,好像是看着自己孩子一般,嬷嬷,我的可对?”
皇甫柔这话的淡淡的,其实她从见张嬷嬷第一面开始就有些疑惑了,自己让她做一些清粥菜,她就真的给自己做了,她也曾悄悄关注过,自己让她们分食那些菜,她并未动过一口,这就明,她面对自己赏赐的时候欢喜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
自己赏赐金银的时候,皇甫柔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并不是十分的高兴,也不是很在意那一锭金子,她看着自己的神情总是那种十分关怀的,眼神中总像是有话要的样子。
张嬷嬷听着皇甫柔的话,脊背有些发凉,她知道耀王爷选的王妃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但是没有想到察言观色居然这么厉害,自己不经意只见露出了真情就被她察觉到了,她若真的是皇后的人,那这后果不堪设想。
张嬷嬷赶忙跪了下来,“姐赎罪,只因姐与老奴的妹妹样貌有些相似,入宫这么多年也没有机会再见面,所以见到姐老奴总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妹妹,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姐赎罪!”
皇甫柔看着俯身跪地的张嬷嬷,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有些唐突,竟然吓坏了这个老人家,日后要是想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怕是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