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酒困了的时候便整个人都缠绕在霍戾的身上,就是不愿意下来,像只小八爪鱼,但霍戾也愿意让她这么抱着自己。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将黎酒放在了床上,为她掖好了被角便要转身离开。
离开时,忽然有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霍戾脚步顿住,他回了头,看向了她。
黎酒是真的困了,但还是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
她忽然问了句:“霍戾,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这一刻,周围世界都安静了似的,就连窗外的蝉叫也消停了下来。
霍戾看着她没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却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或许在这表面的平静下藏着的是惊涛骇浪。
黎酒打了个小哈欠,迷迷糊糊的又问了句:“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不愿意见到我?”
就像斯哥那样。
“不会。”这次霍戾倒是很快的便回答了。
黎酒困意上头,脑瓜子反应都有些慢了,也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第一个问的问题,她睡眼朦胧的眯着:“霍戾,你能不能陪我?”
她说:“我害怕。”
她一个人睡觉总是很怕。
“好。”他答应了。
黎酒觉得霍戾对她真好,他总是这样,不管有什么事,只要她一句话,他就能抛下所有事来到她身边。
霍戾又重新坐在了床边,就坐在了黎酒的边上,他一言不发的沉默着,薄唇紧抿着一直垂着眸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睡觉的女孩。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只是握着女孩的手又收紧了些,似乎是想要再感受一下这短暂的拥有吧。
他不知道他这副身子还能撑多久,或许不知道哪天他就倒下去了,这一倒或许就再也醒不来了,所以他要趁自己还没有倒下的时候好好陪着她。
可他这心里总有些不安。
又有些其他的情绪,这种情绪很复杂,里面有不安也有不甘,他不甘自己的女孩将来要陪着其他男人共度一生,而那个时候他的尸骨早就化了吧。
他是那种负面情绪一旦上来就不可控的那种人,就像现在这样,他这一直被压抑的负面情绪终究还是没压住。
直到黎酒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霍戾才松了手,将她的那只手也心细的放进了被褥里,又掖了掖被褥他才站直了身离开了。
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后,他便去了书房。
何叔是被一通电话叫过来的,是霍戾打给他的,他让他来书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何叔推开房门后,便见霍戾已经收了钢笔,将钢笔放在了一旁,他又将那张纸叠好,然后又认真的放进了信封里。
何叔走了过去,便见霍戾将那封信递给了他。
何叔接过来后,便忽然听见面前的人说了句:“把这封交给宋斯年。”
何叔愣了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的眼底再一次泛起了丝震惊,手里的信封莫名沉重了许多。
何叔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才开了口:“爷,你这是……何必呢。”
“为什么不再尝试一下?”说不定这身子哪天就给养好了呢。
听了这话的霍戾依旧是没什么情绪,他靠着沙发,气息略微有些粗重,书房的灯光比较柔和,打照在他的脸上衬的他的肌肤更白皙了些。
许是又察觉到要咳嗽了,霍戾身子前倾了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帕,依旧是一条干净的暗色手帕,他捏着手帕捂住了唇,低着一双精致的眉眼轻轻咳了两声。
之后才将那手帕拿开。
虽然只是轻轻咳了两声,但当那手帕拿开后,手帕中心部还是染了层暗红色的血迹。
霍戾的脸色更白了些,就连他唇部的颜色都有些泛白了,他似乎有些烦躁了,将手帕直接丢到了一旁,掀了眼皮看向了何叔:“你看我这样还有救?”
何叔低着头扫了眼那染了血的手帕,没说话。
霍戾又低下了头,双手撑在了身侧,他有些虚弱的往后靠了靠,然后才有些懒洋洋的靠着沙发,一只手搭在了座椅的扶手上,指尖有些白。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清楚,没救了。
是真的没救了。
他找过医生,也清楚问过医生,那医生告诉他,他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三个月。”霍戾扯了下唇,由于方才咳血的缘故,导致他唇色虽然白,但唇边却是染了血,他笑了下,又说了句:“三个月。”
何叔知道霍戾的意思,知道霍戾说的是什么,但在这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霍戾掀了眼皮,何叔清楚的看见霍戾的眼圈泛着丝浅红,他随即愣在了原地,盯着霍戾看,直到霍戾说出了那句话。
“我怎么就那么不甘心呢。”
他不甘心。
许是情绪有些激动,霍戾有些慌乱的拿过了放在桌上的手帕捂着嘴重重咳了起来,这次咳的有些厉害,导致他原本白皙的肌肤都泛起了层粉色。
咳嗽声越来越厉害。
听的何叔心都碎了。
霍戾怎么说也是何叔看着长大的,其实怎么说,何叔这心里头早就把霍戾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只不过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如今霍戾变成了这副样子,何叔这心里头怎么都觉得心疼,尤其是那一声声咳嗽的声音震的他这心都感觉真的要碎了。
何叔走了过去,将信放在了桌上,他抬起了只手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拍了拍霍戾的背部。
霍戾紧捏手帕捂着唇又重重咳了几声,随后他抬起了双泛着红意的眼,许是因为咳嗽的原因,导致他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他又喊了声:“何叔。”
“你说,我为什么就那么不甘?”
何叔年纪大了,就变得更加多愁善感起来了,听到这话,又见到霍戾现在这副模样,这瞬间就红了眼,但他还是轻轻拍着霍戾的背部,喃声安抚道:“没事,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何叔陪着你。”
窗外的夜幕更深了些,繁星变得更璀璨了,闪烁着刺眼好看的光点,那一轮冷月高高挂在夜空中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
翌日。
何叔准备领黎酒下来用餐,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