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清晨,数只禾花雀立于枝头,啾啾啾个不停,似是在召唤同伴早起觅食。
雀鸟尚知早起可得食。
人,亦当如此。
今日乃旬假,本应闲适自在,但也是“赏荷大会”之日。
因此,宋怀柔赶紧起床,漱口刷牙,再净面,至于头发呢?宋怀柔只是用一条粉丝带束着,垂在身后。然后,她就坐在桌前吃早饭。
那青花瓷盘有香菇黑木耳肉丁包子,还有两碗玉米粥。
绣姑姑道:“柔儿,今日没你喜欢的红豆沙包啊!”
宋怀柔道:“姑姑,这菜肉包子也不错啊!”
绣姑姑道:“待会儿,我替你挽个双丫髻,可好?”
宋怀柔道:“姑姑,梳双丫髻虽是好看,但是,挽发时要扯着头发,我觉得不舒服啊!”
绣姑姑道:“柔儿,既然你觉得不舒服,该早些告诉我啊!”
宋怀柔道:“可是书院规定的发髻与双丫髻差不多,就算我觉得不舒服,还得忍着啊!”
绣姑姑道:“不一定要忍着啊!再说,扯着头皮,怎么会好受啊?”
宋怀柔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啊!”
绣姑姑道:“不,我有法子。”
宋怀柔道:“什么法子啊?”
绣姑姑道:“我先将你的头发多梳几次,梳得顺畅,就像是与你的头皮打个招呼,再轻巧地挽发,那就好了啊!”
宋怀柔道:“姑姑,可我想换个发髻呢!”
绣姑姑道:“你想梳什么发髻呢?”
宋怀柔道:“编两根麻花辫,再将发尾绑到后面,在正面瞧,就像是两个圆圈。”
绣姑姑道:“这个很简单啊!”
说罢,两人继续吃早饭。
用完早饭,宋怀柔便端着杯子,出门下楼,来到院子东北角。
青石板铺地,夹杂着鹅卵石与砂石,缝隙间有些青苔,但有伙计定时打理,以防青苔过多,造成湿滑。
此处有两口大水缸,时常有水。每日,由店里的伙计从前面的水井取水,然后挑水过来,倒在这两口大水缸中,以便租客取水使用。
水缸的六尺外,有一道凹陷的位置,就是水槽,也是诸位租客倒水的地方。
抬头张望,四下无人,宋怀柔赶紧蹲在青石板上面,仔细刷牙漱口。
吃完早饭,再次漱口,既能保持洁净,又能除秽防龋,这是绣姑姑教导宋怀柔的习惯。
好了。
宋怀柔刚转身,便遇见刘佩萱。
只见她穿着月白绸红玫瑰彩绣衫裙,鬓间镶嵌着一朵细小的粉玫瑰状绢花,俏皮又活泼。
宋怀柔笑道:“阿萱,你今天真好看啊!”
刘佩萱笑道:“那当然啦!今日可是赏荷大会啊!”说着,便上下打量着宋怀柔,问道:“柔儿,你穿着这般简单么?”
宋怀柔这时穿的是浅黄的短衫与长裤,像是在家穿的衣服。
宋怀柔知她误会了,便赶紧解释道:“不,待会儿,我再换衣服呢!”
刘佩萱道:“你可是准备穿裙子啊?若是只有我穿裙子的话,说不定,那个阿宸又要拿我取笑呢!”
宋怀柔道:“阿宸怎么会拿你取笑呢?姑娘穿裙子,多寻常的事儿啊!”
刘佩萱道:“你也知道阿宸这个人嘛,老是与我抬杠嘛!”
宋怀柔道:“不就是穿裙子么?他能怎么抬杠呢?”
刘佩萱道:“就是说我爱美呗!”
宋怀柔道:“女为悦己者容啊!穿得好看些,有什么不可呢?”
刘佩萱道:“话是这么说,就是他……对了,柔儿,你呢?也穿裙子么?”
宋怀柔道:“嗯,我准备穿裙子呢!”
刘佩萱道:“那就好了。”说着,便将铜盆里的水倒进水槽里,回头道:“你吃早饭了么?”
宋怀柔道:“刚吃完了啊!”
刘佩萱道:“哦,那你怎么又刷牙了呢?”
宋怀柔道:“这是我的习惯。”
刘佩萱笑道:“你可真爱洁净啊!我啊,每次吃完饭,就喝一杯茶,算是漱口呢!”
宋怀柔道:“我觉得,还是刷牙比较好呢!”
两人边说边走,便回到自己的厢房。
绣姑姑将碗盘退还给伙计,便在梳妆台前等着,道:“先换衣服吧!”
宋怀柔道:“嗯。姑姑,我刚与阿萱上楼呢!阿萱她早就打扮好了呢!”
绣姑姑道:“看来,刘姑娘起得比你还早啊!”
宋怀柔道:“我觉得阿萱很期待这个‘赏荷大会’呢!”说着,便转到那道屏风后面。
绣姑姑道:“柔儿,你自己也是一样啊!”
宋怀柔道:“我也是很期待这个‘赏荷大会’啊!我见过荷花,就是不知道各种各样得荷花聚在同一地方会是怎么样的盛景啊!”
绣姑姑道:“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大概是这样吧?”
宋怀柔道:“不,姑姑,您说的这些成语用来形容芍药牡丹,还说得过去。但是,荷花不同啊!”
绣姑姑道:“怎么会是不同呢?”
宋怀柔道:“荷花是出水芙蓉嘛!自带清新脱俗啊!就像那个……”
绣姑姑道:“就像什么啊?”
宋怀柔道:“就像那个玉米炒豆腐般清新嘛!”
绣姑姑道:“柔儿,你怎么想到用吃的来形容呢?”
宋怀柔道:“姑姑,我觉得用吃的来形容,很恰当啊!不过,我想,也许那些大才子喜欢用些天宫仙露啥的来形容吧!可是,我们是凡人,又不曾见过真的天宫玉露,若是用来作比喻,总有些虚妄的感觉呢!”
绣姑姑道:“嗯。你喜欢用什么形容词就用什么形容词吧!”
宋怀柔道:“姑姑,您不觉我有点不学无术么?”
绣姑姑道:“柔儿,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怎么会是不学无术啊?该直言的话,只要无伤大雅,就直说吧!”
宋怀柔应了一声。
绣姑姑道:“柔儿,好了么?”
宋怀柔从屏风后转出来,道:“好了。”
绣姑姑抬眼一瞧,只见宋怀柔穿着鹅黄薄衫,系着烟熏玫瑰地银色印花襦裙,活脱脱就是个大家闺秀,就是头发披散,倒是有几分仙气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