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娆哄了几句,可姜沉这会儿陷入深深的自责里,哪里听得进去,除了一个劲儿的哭,就只会往秦娆的衣襟上抹鼻涕。
向来有轻微洁癖又不喜欢吵闹,极其厌烦熊孩子的秦娆:……
想打人啊有木有!
她忍着怒气将人从她身上揪了起来,正准备严肃脸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就响起了门铃声。
想到屋子里被苏柏那个狗男人碰过的东西还没扔,她也就没有耽搁,先去开了门,但仍旧没有忘记跟小家伙说:“去书房等我。”
她是有心想和这个小东西过一辈子的,那么自然不会允许两人之间有什么越堆越多的小误会。
何况,此时的姜沉,小聪明虽有,性格上却始终带着不稳定,又深深的困于多年来,被那糟心的一家种下的,根深蒂固的自卑与不自信,以及深深的不安全感。
她必须得把这些给他掰正了才行,也希望这一世的姜沉,能够顺遂的走上前世的巅峰,少一些前世的那些困苦。
姜沉哪里知道秦娆都已经为他打算起以后了?
他这会儿满心都是将要被抛弃的恐慌,甚至在想着,一会儿究竟要怎么开口,主动说离开,才能稍稍挽回一些在秦娆那里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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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娆联系的这家家具店,也是她名下的一家产业,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狡兔三窟是她从小就懂的道理。
那时候,她还生活在刘家老两口的管制下,因为被嫌弃是个女孩,加上秦亭的疯傻,她每天下学之后,还要被安排做很多杂事,好不容易忙完,家里早就没有什么余下的吃食,冷锅冷灶的不说,还有一桌子狼藉等着她收拾洗刷。
即便是家里有什么剩菜,刘母也根本就不会给她吃,全都是要锁起来放在橱柜里的。
也就是给秦亭的那一份,刘母虽然嘴上见天的嘀咕,却也不会真的克扣太多,秦娆的吃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秦亭从这部分里省出来的,包括一些饼干之类的较为耐放的东西。
这些,秦娆都是不会一次性吃完的,毕竟刘母还是会时不时抽疯一下,克扣他们母女俩的口粮的。
甚至她藏起来的东西,也总会被刘母翻找出来,好些她的书本作业,都被拿去当了烧炕的燃料。
为此,她还没少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些习惯,加上她又使了一些小手段,秦亭虽然已经去世多年,可是她这个身份,却一直都还活着。
秦娆名下的很多产业都是用秦亭的名义去注册经营的。
原因倒也简单,刚开始有经商想法的秦娆,并没有满十八周岁,包括注册成为画师,在一些网站上连载画集,也一直是有秦亭的身份作为监护人的。
底下来送货的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秦娆的身份,但来之前,那可都是被自家老板的老板耳提面命过的,知道这是一位大主顾,一定要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去应对,不能让对方有一点点的不满,不然就可以领薪水回家了。
来之前,这些人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以为秦娆是什么不好伺候的主儿,毕竟又不是没有碰到过那种刁钻刻薄来为难他们,找麻烦想要省点钱的顾客。
但送货的人都很意外,秦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甚至还很体贴的给他们拿了水,除了脸一直冷冰冰的,都挺好的。
他们布置安装好整个客厅,收拾好残余物品,以及换掉的那套沙发,带走秦娆早就收拾好的垃圾离开之后,还有一些不大真实的感觉。
“刚出门的时候,我这一路上还忐忑得很,以为主家是个什么难伺候的,刻薄刁钻又惯会鸡蛋里挑骨,指不定咱们尽心尽力的,她也能说出各种不满来。
我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趟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没想到真的过来了,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秦小姐,还是蛮好相处的。
除了表情一直冷冰冰的,可给咱们拿了不少吃的喝的,也一直没有挑什么毛病出来,就我还是第一次干活干的这么舒坦。
而且人家在咱临走之前,还十分客气的说了谢谢,嘿嘿,这样子和和气气的人,怎么到了老大的嘴里,就成了个凶神恶煞的人了一样,害得我担惊受怕一场,连这一趟活可能拿不到钱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其中一个长相憨厚的汉子,自打上了车就开始叭叭个不停,不过同行的人倒也没有人嫌弃他聒噪。
毕竟他们当中的所有人,在开始来的路上都有着类似的忐忑。
所以汉子叭叭了一通之后,也有人跟着打趣起来:“我看你就是吃你饭嘴软吧!刚刚秦小姐给端出来的水果点心,咱们可是一个都没好意思动,就你一个人在那里吃的欢,眼见着大半盘子都下去了,若不是老刘拉着你,你怕是能直接吃的见底。
我可告诉你,这有些人啊,面儿上不说什么,心里头却未必是没有想法的。
等一会儿回了公司,你要是被秦小姐投诉到大老板那里,我们可是谁都不会帮你求情的。”
汉子被这么吓唬了一下,顿时就蔫吧了:“不,不会吧?那秦小姐看着……也挺爽朗大方的,不像是会背后捅刀子的人。”
可是这话说到后面他也没有多少自信了,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发虚了。
以往这样子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并且这种情况,还多是只能他们自己吃下这个闷亏。
这样一想,憨厚汉子徐林就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都是这张贪吃的嘴。
至于车上的其他人,因着徐林的安静,才活跃起没多久的气氛,顿时又冷清了下来。
有人忍不住出声道:“你们说,老齐刚刚说的话……会不会变成真事儿?这秦小姐,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问题,那咱们老大,怎么会那么慎重?
咱们出发之前,他可是一遍又一遍的嘱咐,生怕会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人家。”
“不是因为他是大主顾嘛?老大只是担心得罪了会丢生意吧?”
……
没有人在说话了,刚刚活络起来的那一点氛围,这会儿也已经消散的丝毫不剩了。
而被一车人议论的秦娆,可不知道自己刚刚成了谈资,还是破坏氛围的那一种。
她这会儿正在同姜沉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