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回想起秦娆吼他的那几次,后知后觉的咂摸出味儿来。
这丫头肯定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大爷眼中添了几分警惕。
实在不是他想要小人之心,实在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秦娆倒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道:“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大爷眯了眯眼:“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秦娆一脸坦荡:“秦亭镇码头秦家大饭馆的老板秦娆。至于目的嘛,我要是说没有,你是不是会更怀疑我有不轨之心?
那就当是,我想求一场荣华富贵。
我想有朝一日大虞各地都遍布我秦家大饭馆的招牌。
最好再有个皇家史官给我着书立传什么的。”
“什么叫做当是……”大爷的脸色有些臭臭的,他其实想要在对秦娆多一些提防,但又实在是生不起气。
这段时间里,秦娆那份真挚的维护,他其实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更何况她都已经说了她叫秦娆……
永昌帝虽然久居深宫之中,但是对于秦亭镇的事情还是十分了解的。
每每听人将秦亭镇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他都总是最先关注一个叫秦娆的人。
当时他就稀奇呀,一个小姑娘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成了秦亭镇上远近闻名的一煞呢?
他还因此想了很多关于秦娆的事情。
想着这姑娘会不会是什么毒瘤,再不就是长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
秦娆可不管永昌帝在想什么,将手里的包袱塞给他,毫不客气的说道:“把这些带着,你们两个先回去。”
大爷顿时瞪了眼睛:“你,你都知道我是谁了,你还敢指使我,你这是大逆不道!”
说完,他就要把包袱往地下一摔。
“我是不介意你摔的,只要你能保证这些东西摔了之后你还能凑齐。”秦娆淡淡的开口:“不管你是谁,现在在这里都一样。”
“你,我可是堂堂……”永昌帝没敢摔包袱了,反而抱的更紧了:“反正我不能干这些粗使的杂活。”
“说的好像你之前没干过一样。”秦娆双手环胸道。
“那,那不一样。”永昌帝再次辩驳,就是底气弱了三分。
“哪里不一样?”秦娆瞥了他一眼:“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难不成你现在敢把自己的身份挑明?”
“我……”永昌帝顿时语塞。
他敢么?
他当然不敢了。
眼下苏柏虽然已经凉了,可杜贵妃和杜家还没有,苏梓和皇后那里也还没有出手……
永昌帝如今若是暴露了身份,很快就会招惹来各方的刺杀。
没有人会希望他活着回去。
他活着,意味着那些已经明确站了队伍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拿着就拿着。”永昌帝傲娇的别过头。
但他却不同意先回去。
秦娆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是在等一个人。
“谢谢姑娘仗义出手。”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暗处才传了一个声音出来。
“不出来见一面吗?”秦娆道。
暗处的人明显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道:“不了。容颜丑陋,怕吓到姑娘。”
“好。”秦娆倒是没有什么好奇心:“那就有缘再见吧!”
说完,她就准备走了。
暗处的人下意识的迈了一步:“姑娘且慢!”
秦娆闻声停下,那人又赶忙缩了回去:“还有事?”
“姑娘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或者姑娘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亦或是想要杀的仇人……”那人道:“我可以帮姑娘去做。”
“我没有什么仇人,也没有什么心愿,不需要你做什么。”秦娆淡淡道:“好好活着就是,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我早已生无可恋。”那人道:“如果姑娘没什么心愿,又真的不希望我报答,那我便厚着脸皮求姑娘再帮我一个忙。”
“你说。”
“姑娘应该知道,那暗道里的人……”提起暗道里的尸体,那人十分伤心:“我想同他在一起,希望姑娘帮我封上洞口。”
“你是要我活埋你?”秦娆一脸淡漠:“这件事我不能帮忙,我可不想之后整日的做噩梦,碰到人向我索命。”
“姑娘大可以放心,我不会……”
不待他说完,秦娆就打断道:“那你觉得他就不会吗?如果他在天有灵会希望你如此吗?”
那人顿时就不说话了,他十分痛苦的抱着头蹲下:“可是没了他,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有。”秦娆语气坚定道:“你不是想要报恩吗?”
“可姑娘刚刚明明说不需要做什么。”
“我的确是不需要你做什么。”秦娆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山:“但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另外一个救命恩人?”
那人明显有些懵。
秦娆提醒他道:“你还记得,在你被苏柏施以重刑逼问的时候,有一次夜里,突然有人听到了哭声么?”
“记得,当然记得……”那人重重的点头。
那次的事情,他简直记得不要太清楚:“当时,苏柏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若不是那突然的哭声,我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也看不到恶人遭报应。”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也报答她一下?”秦娆循循善诱。
“她是谁?还请姑娘告知,我……他生前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恩情。”
秦娆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山:“你的恩人就是她。”
那人回头去看,有些不大明白:“姑娘的意思是?”
“那一夜的哭声,其实并不是人发出来的。”秦娆看着光秃秃的山:“是山在哭。
三府向来风多雨也多,即使是在冬天,也常常见不到雪,尤其是安河府。
这座山被砍光了,也挖空了,风雨吹来,就像是有人在哭,阴森森的。
加上那些人心里头都有鬼,自然是越听越像是哭声。
说白了,还是他们心里的鬼在作祟。”
“姑娘的意思是……”那人站起来回望着那一片光秃秃的山峦。
“种树吧,就当是报答这座早就已经枯竭而死的山,在那个夜晚,用一曲悲鸣,洗脱了你的嫌疑。
等到他日绿水青山再现,你若仍旧想死,我来帮你填土。”
秦娆扔了一个瓶子给他:“把尸体泡进去,可保不腐坏,不过有毒的,慎用。
最好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