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哭了好一阵子,秦娆都没有像往常似得哄他。
他也就渐渐的止住了哭。
这可不就是他自己求来的么?这会子又哭什么呢?
他不断地洗脑自己,这一切才是他想要的,他自由了,他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
不会再有谁对他冷眼打骂了……
收拾好情绪后的姜沉,显得比往常冷淡了几分,气质上倒有些像不言语的秦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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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老板要举家搬迁,所以出的价格并不高,只是要一次性全款。
这地段不错,库存也还很多,也有固定的生意往来,秦娆觉得给没有经营过店铺的姜沉正好。
所以付款的时候倒也干脆。
七百两银,连眼都没眨一下。
爽快的叫书斋老板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主动给她优惠了五十两银,还送了两个签了身契的伙计。
原本这两个伙计他是要送去牙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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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娆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本是准备立马动身赶回秦亭镇的。
毕竟她能做的,这会儿已经都做了。
小家伙以后要过什么日子,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她想的很好,既然决定了分手,就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才是。
可她还没来的及动身,衙门的人就找了上来。
“你们,哪一个是秦娆?”
秦娆约摸猜到了是什么事,将小夫郎……嗯,姜沉推回了院子关好门,免得他被波及了。
“我是,几位差大哥有事?”她面无表情的问。
“我们接到人举报,怀疑正南街角巷那几个人的死,同你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衙役倒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谄媚讨好,也没有打压欺辱。
秦娆的凶名,他们虽在江北府,却也是知道的。
对方客气,秦娆也是十分的配合。
秦娆被带走后,姜沉心慌不已,想都没想的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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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里,秦娆见到了举报她的那个人,是个脸生的。
但她也没有因此放下警惕。
毕竟举报她很正常,青天白日的,即使地处偏僻,也难免有人会看到。
但准确说出她是谁,这就不大合理了。
她秦娆的凶名是远扬江东江北两府,可除了秦亭镇范围里的十里八村,见过她的却并不多。
江北府的人听说过她还正常,认识就有些扯了。
“秦娆,有人举报你曾去过正南街角巷,你可认?”堂上坐着的知府姓吴,过往风评倒也还算不错。
秦娆点了点头:“确实去过。”
吴知府:“去做什么?”
“走迷了路,没做什么。”秦娆坦坦荡荡的开口:“不过倒是见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吴知府下意识的问。
“死人。”秦娆道。
不就是想把那四个黑衣人的死安到她头上么?
左不过都是要提的,不如她先一步开口,反攻为守。
“我初来江北府,不识路,钻错了巷子,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了四个黑衣人,一脸痛苦的捂着胸口,没多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吴知府怒拍了一下桌子:“你既见了,为何不来报案,又为何不施救!”
害得他临近年底还得查案,一个不好,说不得就要影响今年的评审考核!
秦娆一脸淡漠:“害怕啊!还能是为什么。
我若是报案了,被当成凶手怎么办?他们的家人要是讹我银子怎么办?”
理不直气也壮!
吴知府一噎。
他能说秦娆的顾虑不对么?不能啊!
人都是为己的,谁愿意拿自己的人生去赌一场正义?万一最后输了呢?
更何况,谁又能保证他以为的正义,不是对别人的恶意?
可他能说秦娆的顾虑对么?也不能啊!
人心若是冷漠至此……
吴知府迷惑了,无言了,开始不知道这接下去要怎么审了。
这本就是个悬案。
死者是心绞碎而死。
可就是武林高手来了,也做不到如此将人毙命。
且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之所以没有直接以意外死结案,也是本着对死者负责的心思。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除了一个人来举报见过秦娆,就再无其他线索了。
如今秦娆……这么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也不大可能是凶手啊。
虽然秦娆的凶名,吴知府也略有耳闻,可当他见到人之后,就觉得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胡话了。
而且人家坦坦荡荡,直言不讳……
最后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秦娆杀了人,吴知府便也就将人放了。
手下人忍不住劝吴知府:“大人,不如就此结案吧,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杀手一流,说不得就是想做什么脏事不成,被反杀了。
不然,哪有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还蒙着脸提着刀剑的?这不就是暴徒么?”
吴知府犹豫了半晌:“再等三天,若是三天还没有线索,便结案!”
其实也不是没有线索。
这件事还真就有一个人证——姜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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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娆离了衙门后,本想直接回秦亭镇的。
但是想到了小家伙那别扭的性子,觉得还是过去报个平安的好。
姜沉早在秦娆一脸从容的与吴知府对簿公堂时,就心安了。
等听到吴知府宣布秦娆无罪释放的时候,便早早的离开了。
所以秦娆办过手续后,从衙门里出来,并没有看到之前一直等在门口,心忧不已的姜沉。
她回了给姜沉新买的宅子。
院门没有关,似乎刚离去的人十分匆忙。
秦娆心底忽然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
她快步进去,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见姜沉的人。
倒是在正堂的桌案上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秦娆亲启。
打开后,里面是她给姜沉的房契地契,外加一些银票和信……
『妻主,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喊你,其实在心里,我更想喊你一声秦娆,吾妻。
你的好意,我都懂得。
可我既拿了这自由,又如何好在伸手要你的这些身家财产呢?
请恕我再一次不告而别,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你。
曾经,我勾引你,与你做戏,为的就是能够逃离你。
可后来,我又不想逃了……我想拥有你。
你是我彷徨无助的人生里,唯一一盏……至今不曾熄灭的光。
但现实很快就告知了我,这是不可能的。
留在你身边,我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卑贱的奴隶。
连喊你一声秦娆的资格都没有。
我如今终于如愿求来了想要的自由……大概是仍旧想要的吧。
惟愿余生,你能安好,我不再见……』
秦娆看完信后一脸懵:……
这又算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