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看到哥哥弟弟,每到生辰,家里都会大鱼大肉的整上十几个菜,连他都能跟着沾光,蹭上两口菜汤。
他就更加期盼了。
他也想有一日,过一次那样热热闹闹,有好吃好喝的生辰。
秦娆拿了帕子给他擦脸,动作轻柔的不像话:“今个儿是你生辰,可得高高兴兴的才是,哭鼻子可不像话。”
“妻主……”姜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上会用心对他好的人,不是温和同他说话,给过他吃喝的苏梓等人。
而是那个第一面见了就对他冷言冷语的秦娆,他的买主。
他默默在心底说了一声秦娆,吾妻。
这一刻,他心里没有那么多的挣扎疑思了。
他想着,或许可以再相信一次,相信这个世间还是有暖意真情,还是会有人对他好的。
万一……这一切就是真的呢?
可如果他知道,这一切美好仍旧同烟花一般转瞬即逝,一定不会这般轻易的……决定敞开心房。
秦娆今个儿做了好些的菜,又煮了长寿面和鸡蛋给姜沉。
一众人吃的肚滚溜圆,心满意足,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撒。
临散的时候,项扬还同秦娆说了小饭馆的事情,已经完工了,让她有时间过去验收,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秦娆应了,将人一一送走后,带着姜沉和秦秫去街上转悠了一圈消食,还买了不少小玩意儿给他们两个。
在玩具这方面,姜沉有时候就同秦秫差不多,十分的孩子气。
等回了家,秦娆将一早就铺在院子里的灯都点了起来。
都是她自己动手做的,每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里面搁着一小节蜡烛,不是很亮,但是一大片连着,却也十分耀眼。
像是跌落凡间的星辰。
就在姜沉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的时候,天上忽然飘起了孔明灯,最初只是几个,后来连成了一片……好似整个秦亭镇,家家户户都放了一盏。
可如今明明不是放灯祈福的时候。
“喜欢么?”秦娆这时候也拿了一盏孔明灯过来。
姜沉这才明白,秦娆刚刚在路上同那些遇见的人说“别忘了”是什么意思。
这些……竟都是她安排的,给他的……
突然又有点想哭了。
秦娆这时却已经将笔递到他手里:“许个愿吧。”
姜沉将眼泪憋了回去,重重的嗯了一声。
他写了首李白的《少年行》在孔明灯上。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少年模样,合该无忧无虑,欢度春风笑意盈,纵使愁,也该是为了赋新词强说,纵使忧恼,也该是纠结今天中午吃啥。
秦娆教他诗词的时候,他最爱的便是这一首了。
他也想有一日能如此。
若能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倒也真的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了1。
姜沉的心里,到底还是藏着大梦想的。
仅仅是依附秦娆,得一时安稳,并不是他想要的,也并不是足以心满意足的。
秦娆看着此时的少年,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满意了两分。
她的少年合该如此。
到底是已经娶了回家,不管当初愿不愿,终究是要负责的。
只望他能早日与同龄的儿郎一样,且歌且笑,轻狂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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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孟郊《登科后》
此处借用了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