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视自己,痛恨自己,也讨厌赵十九逼她如斯,逼得她一连吐出无数个要字来。
“呜,这到底是谁为谁治病”
“无碍。阿七便是爷的药引子。”
“呜你有病”
“嗯。我有病。”
“饶了我。”
“饶不了你。”
“我不要了”
“嗯”
“不要要不要。”
剜心刺骨一般的折磨,终是撕碎了她的理智,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也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她勉强地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看着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赵十九,我扛不住了你弄死我好了。”
“”
他纳她入怀,从背后抱了她过来,头俯在她的耳边,哑声道,“受到教训了谁让你先前吊得爷不上不下的爷若是不振振夫纲,治治你,往后还不得被你欺负了去。好了,这便给你。”
这一段话他说得极是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甚至还带了一抹不常见的哄诱,只可惜夏初七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就在她暗自揣测着,以为又要落入魔爪,又要被他戏耍之时,他却冷不丁一贯而入,她短促的“哦”一声,身子一颤,翻个白眼儿,竟是径直去了。
一番云与雨之后,万籁俱静。
夏初七气息未平,懒洋洋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将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铺在他身上,八爪鱼似的死死扣住他,呼哧呼哧喘着气,样子极是滑稽。赵樽顺一下她的头发,额上的汗意,衬得他越发刚毅,浑身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阿七可还尽性”
夏初七耳根一烫,热得把手翻出了被子,脚却狠狠蹬他一下。
“该我问你,内伤愈合了么”
看她分明不识逗,却又不肯认输的小模样儿,赵樽笑着将她拉入怀里裹严,顺便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也收了回来,低低笑道:“有咱家小神医在,如何能不愈爷说过,阿七便是良药。”
“去如今你是愈发会说话了。”夏初七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突然间脑子激灵一下,汗毛都快竖了起来不对劲啊如今赵十九与她说话,似乎会下意识地面对着她。而且,他总喜欢拍她的头来提醒她,这事儿,似乎都快要形成默契了。只要他一拍头,她就知道他要说话。
心里猛猛一抽,她环抱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目光闪烁着看他。
“爷,你可有什么要问”
“问什么”他眉目微敛。
“比如问我什么话”她一脸纠结。
“爷不是问了么”他凝视着她,顺便捏捏她的脸儿,“问你可有尽性你知道的,这是留在京师的最后一晚了。等再从北平回来,也不知是怎样的光景,所以珍惜眼下,若是阿七未尽快,爷可以舍命陪君子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又暗含骚气,但却似乎毫未察觉她耳朵的问题。夏初七松了一口气,自叹是自己“做贼心虚”,多虑了,嘿嘿笑着,就软软地贴了过去,挨紧了他,手指却在他腰肌上轻轻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你这个人,如今愈发的坏了。分明是你未尽性,偏生要赖我身上。明明我吃亏一些的。”
轻叹一声,赵樽道,“只有累死的牛,哪里有犁坏的地”
“”
感觉到他蠢蠢浴动,夏初七无语地瞪他。
“喂你的积分已经用完,可别再有想法。”
看她退避三舍的样子,似是真的不愿了,赵樽唇角不着痕迹的跳了下,把她退开的身子又捞了回来,低头看着她,不再逗她,语气也严肃了不少。
“到了北平,日子便空闲了,阿七可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就多了。夏初七来到这个要人命的大晏王朝,还没有好好游玩过。可是她又怎会不知道,藩王在藩地上虽然有绝对的自由,却也不能私自离开藩地。但凡离开一步,都得请皇帝的圣谕。也就是说,去了北平,也就是困死在了北平。
摇了摇头,她道,“无所谓反正跟你在一块,做什么都行。”
若说男人最动情的情话是“放心,一切有我”,那么女人最动听的情话就是“与你在一起就开心”了。尤其夏初七的声音好听,就像那刚出锅的粽子,甜甜的,软软的,糯糯的,着实让赵樽哆嗦了一把,恨不得把这姑娘揉到自家身子里,合二为一。
“咦,感动了”夏初七看他的样子,腆着脸儿凑过来,在他脸颊上啃了一口,“感动了,就夸我吧”
“不夸。”赵樽脸一黑。
“为何”
“怕你骄傲。”
看晋王殿下活学活用的矫情样子,夏初七半眯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突地一扬便邪性发作,魔爪伸过去,吃吃笑着。对他上下齐手的胡乱折腾,那狡黠的模样儿,像一只得了势的小狐狸。
“夸不夸夸不夸”
“”
“嗯是不是不夸。”她得寸进尺。
“阿七,不闹,一会爷受不住没积分了。”赵樽扼住她的手,声音里略添了有一丝喑哑。可他这个时候提起积分,实在有些煞风景,夏初七只一愣,憋不住的闷笑了一声。
可她是个好人么绝对不是。尤其看他无奈的样子,她逗他兴趣更浓,整个人趴到他身上,手越发放肆不说,还低头看着他,娇娇的笑,“那可怎生是好我还觉得先头那滋味儿尚可,想再尝试一回”
“你个小妖精”
“”
一句狗血的“小妖精”,再一次把夏初七逗乐了。他趴在他身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肩膀在抖,整个人都在抖。赵樽不知她为何而笑,眯眼看着她,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
阿七这个姑娘一直都是特别的。
在赵樽的认知里,任何一个女子对夫婿都是敬畏的,温驯的、卑微的,在家当从父,出嫁亦从夫,一辈子都得以夫为天。但她的思想里从无男尊女卑之念,那一种**于世人的,仿佛不需要任何男人的骄傲,几乎是从她的骨子里透出来的。这样的女子,普天下就她一个。可也就是这样的女子,让他在无法理解之余,有时竟也会生出一种淡淡的惶惧,一种他以为自己永生都不会有的惶惧一面享受着她的依靠,又生怕她不再依靠。
喟叹一声,他顺开她垂在肩膀的头发,“笑够了”
“啊哈哈,小妖精”夏初七脸上笑意更浓,“咋了”
赵樽看了她片刻,把她的身子挪过来,侧抱在怀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稍稍沉了些许,且那一只勒在她腰间的手,也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阿七,你可有那种药”
夏初七一愣,“什么药”
他抿着唇,有些迟疑,“那种。”
“哪种”
赵樽一叹,“可致妇人无孕的药。”
这话听上去有些费劲儿,但却很好理解,夏初七只怔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却下意识有些不太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说不要让我怀孕的”
他嗯一声,“那次生产,实在凶险。爷不想再经第二次。”
“赵十九”夏初七唤一句,随即沉默了。
在“生子之事大过天,传宗接代大过地”的思想熏陶之下长大的赵樽,想要一个儿子继香火那简直是一定的。而且这种事儿,即便是在后世,也有大把的男人不懂得操心,但他竟然会在欢好之后想到避丶孕,不由她不感动。
“现在迟了。”她故意逗他。
“嗯”他面色一沉,“月事不是刚来过”
“”
她实在没有想到,晋王殿下连这种事儿都注意到了。她拿古怪的眼神儿瞅他半晌儿,突地咯咯一笑,压在他身上,捧起他的脸来,腻歪着声音说,“我是指刚才嗯,如今不也来不及了么”
赵樽一想,脸色有些难看了,“是爷不好”
“嗯为啥”
“不该恣意妄为,应事先准备一下。”
“”夏初七不知该说他迂腐,还是该庆幸他的迂腐了。可看着他严肃自责的样子,不免又有些想笑,“好了,这个事儿,就不劳爷操心了。我省得,往后我都吃着药,成了吧”
实际上,她也一直有吃着药。因为她吃了那治耳朵的药,她便不能在这时怀上孩子,不用他说,她已是在千万百计的避丶孕了。
不过,听她这样说,赵樽也是长松了一口气,将她一搂。
“阿七,辛苦你了。”
建章元年正月十六。
刚过了上元节,千呼万唤的启程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儿还未见亮,晋王府朱漆的大门外便停满了马车,很快,在众人的吆喝声中,大大小小的箱笼被搬上了马车,等待运往码头,再坐官船直入北平。
官船得晌午之后再出发,夏初七一大早起来,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在各间屋子里检查,生怕有贵重之物遗漏,那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惹得晴岚与甲一几个人默默摇头。
她在府里乱转的时候,赵樽一个人入宫去了。
在临走之间,他要去乾清宫拜别爹娘。
这是一个与后世观念不同的时代,不管他与洪泰帝之间有多少恩怨,应尽的孝道一点都不能少。尤其现在贡妃的身子不好,一直未有醒来,他心里肯定是挂心的。
在这之前,夏初七其实提过,让他把贡妃接走,由她来照看。
但是赵十九没有明白回答她。
看他那般,她全明白了。
老皇帝对贡妃的情,始终抵不上他的江山。如果贡妃去了北平,赵十九就会像一匹脱了疆的野马,恐是再难由他管束,这一点老皇帝也不得不防。
想到这些,夏初七心里不免唏嘘。
这些天,赵樽向她讲了许多前往北平之后的事儿,大到如何训练亲兵,小到如何布置房间,却绝口未提他的抱负,也未提贡妃还在乾清宫,他到底要怎样做。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个做事有计划的人,如今形势迫人,暂时脱离权利的风险圈,不失为一个韬光养晦的好办法。
乾清宫里,赵樽拂开袍角,叩首在地。
“儿臣拜别父皇,拜别母妃。”
他的声音很平静,乾清宫里也很安静。隔了一道明亮色的帘子,洪泰帝隐隐看着他挺直的身影,嘴唇抖动了几下,一只满是褶皱的手,终是紧紧的捏牢。
“去吧,你母妃,朕会照看。”
赵樽冷峻的面孔上没有半分表情,只再一次叩首。
“多谢父皇。儿臣走了。”
似是没有丝毫的眷恋,他转身理了理衣袍,调头就大步往外头。他的脚步声很重,很稳,每一步似乎都在安静的宫殿里,敲出了一个沉重的节奏。静,静,一平寂静。可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儿的一瞬,洪泰帝却突地喊了一声,打破了这一种诡异的寂静。
“老十九”
赵樽站住了,但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洪泰帝咳嗽了几声,在崔英达的扶携之下,慢吞吞地从帘子后方走了出来,然后他看着赵樽颀长坚毅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近,想要靠近他说几句话。然而,就在这短暂的距离里,他的脑子里竟又一次出现了六岁的赵樽,他小小的身子,跪在他的面前,目光里有恐惧,有害怕,眼神不时地看着他提在手上的剑。
“爹,你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做错了事会改的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爹,樽儿长大了,会孝敬你的爹,以后樽儿再不调皮,再不把你当马骑爹,你不要杀我好吗”
视线穿越了时光,可他的面前不再是那个六岁的稚童了,而是一个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一个也可以翻云覆雨的男人了。他眼皮跳了跳,突地一刺,有一股子湿热的东西涌出来,他背转过身,抬起袖子擦了擦,又冷了声音。
“崔英达,把圣旨交给晋王殿下。”
崔英达一愣,看他了一眼,凭着几十年的侍候经验,终是明白了,他指的是那一道什么都没有写的空白圣旨。他诺诺应了一声,入内拿出一个长方的紫檀木小匣子来,连同装在里面的圣旨一并递到赵樽的面前。
“殿下。”
赵樽终于缓缓转头,只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父亲。
“为什么”
他问得很奇怪,但洪泰帝竟是不需要再问,也理解他是问为什么圣旨上是空白的。他轻轻一笑,眉目间的皱纹,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老十九,你恨父皇,这些父皇都知道。但一代江山一代皇,稳定才是大计。朕要一片太平的天下,想要百姓安居乐业,不想再有内战,这份苦心,你一直都知但是,若将来有一天,你无法自保,朕准你自行拟旨,这圣旨上,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吧。”
赵樽目光微微一动,没有去接那个匣子。
“若是儿臣有一天连保命的能力都没了,活着何为”
他目光很凉,声音也很凉,高高的昂着头带着一种孤傲的绝决。
洪泰帝喉咙口一堵,“老十九”
望着洪泰帝突然失神的眼睛,赵樽突然怪异的一笑,探手入怀,拿出一本陈旧泛黄的手札,轻轻搭在了崔英达捧着的紫檀木匣子上。
“这个东西,儿臣原本是不想呈给父皇的但如今,既然父皇对儿臣还有一道空白圣旨的情义,那儿臣也应当礼尚往来。”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留下呆怔的洪泰帝,大步迈出了乾清宫。
大抵是为了给他们饯行,今儿的天气极是柔暖,阳光洒在尚未化尽的积雪上面,散发着一种银白色的光泽,远山近水,河流静默,闪着一片片麟麟的波光,像被人镶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光晕耀入眼帘,催人心怡。
登上北上的官船,与前来送行的人群挥手告别之后,船只很快便驶入了河道,顺风顺水,夏初七懒洋洋的倚在船头的桅杆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江水,一种终于脱离了鸟笼的感觉,让她的心胸开痴无比。
“赵十九,何时可以到达浦口”
他们与东方青玄约好了在浦口码头见面,如今还未到地方,但她的心跳已经开始加快,那种久别之后,再见女儿的渴望,紧张得她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害怕被赵绵泽的眼线盯上,他们两个一直未敢去看小十九,更加不敢把小十九接回晋王府里来。为了她的生命安全,只能任由她待在东方青玄那里,不闻不问。今日终于船离京师,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赵樽自己的,她终于可以大声的问出来了。
“快了。”赵樽就站在她的身边,身上黑色的大氅迎风袂袂翻飞,与官船上的“晋”字旗幡浑然一体,样子极为慑人,声音更是有力,“看到没有,最远处的那一座山,等绕过了那里,再有二里路,就到浦口码头了。”
“哦。太好了。”夏初七按捺着自己慌乱的心神,试图平心静气,不去想那见面的激动,可还是做不到,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笑意,整个人的情绪都飞扬了起来,“喂,我们的小十九几个月了”
“刚好半岁。”赵樽的眸底也有笑意。
“去年的七月十九出生今天正月十六,是啊,刚好半岁。”夏初七愉快的笑着,把手插入他的臂弯里,头靠了过去,由衷地感叹道,“一不小心,她都半岁了。我们这爹娘做得真是不称职。一会儿你见到东方青玄,得好好感谢人家,听见没有小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带的,咱们的女儿肯定调皮得很,没少给他添麻烦。”
赵樽侧眸看来,笑了笑,“好。”
“这回不许吃醋。”
“爷何时吃过醋”
“”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儿,也就晋王殿下干得出来了。夏初七似笑非笑的白他一眼,抿嘴靠在他的身上,心里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见到小十九的情形,心思不免越飘越远。
冷风猎猎,二人依偎在甲板上,看远山长空,不免雀跃。
从此,天高皇帝远,他们一家三口,好日子终于来了。
“殿下,出大事了”
丙一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夏初七并未听见。她是在察觉到赵樽突地僵了身子,这才调头看过去的。这时,她才发现,江面上的阳光不知何时收了起来,波光麟麟的水面上,似乎也添了一丝晦涩的暗芒。
然后,她就看见丙一说,“听说昨儿晚些时候,原本关押在锦衣卫诏狱里的朝廷要犯,全都无病而终了,包括谢长晋一党,连妇嬬都未放过朝廷派人一查,他们都受到了极为严苛的酷刑。今儿大早朝仪,以兰子安为首的一干臣工,在奉天殿上陈了数道奏折弹劾东方青玄,举他十宗罪,要求朝廷处理”
赵樽冷着的脸上,情绪皆无。
“赵绵泽怎样说”
丙一道:“东方青玄骄侈暴佚,屡兴酷狱,屠戮忠臣,铸成冤案先行羁押,再令三法司会同审理听消息称,这一次,是惊动了太上皇做出的决定,恐怕整个锦衣卫都会遭此大劫但是,他们在大都督府上,并未找到东方青玄的人。”
丙一说了情况,场面一时肃静。
好一会儿,才听见赵樽的声音,“除了他,谁又动得了东方青玄。”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洪泰帝。
可是听完这些话,想到他们的小十九,夏初七的心思不免焦急起来,她看着江水与天光交接的余光,恨不得官船能生出一对翅膀,马上就飞到浦口,就能看到东方青玄和她的小十九。但她又更害怕东方青玄不会在浦口等他们。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就在离浦口码头不远处的江中间,一艘悬挂着“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黑色旗幡迎风而动,那一艘黑船停靠在那里,甲板上的东方青玄一袭大红飞鱼服飘飞如火,在冷风烈烈的风口上,仿佛与天色融为一体,整个人像镶了一层碎金,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
“东方青玄”
夏初七激动的呐喊了起来。
他看过来,却没有马上应她,嘴上带着笑。
两艘船慢慢的靠近了,夏初七迫不及待的登上甲板,可她雀跃和期待的心情,在没有看到小十九的时候,登时就沉了下去,仿佛坠上了一块铅。
“孩子呢”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东方青玄优雅的肘在船头的木板上,腰上悬着的绣春刀依旧发着镫亮的光芒,他的目光,从赵樽的脸上慢慢挪到夏初七的脸上时,终是牵开了一抹笑意。
“你为何不先问我如何了”
夏初七一愣,尴尬地捋了捋头发。
“你的事,我听说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东方青玄抿着唇角,看一眼她身侧不动声色的赵樽,轻笑一声,抬了抬那一只残缺的左手腕,又是一句不答反问,“你为我做的假肢呢”
原来他一直在惦着这件事
听他问起,夏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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