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在他面前绝不会多嘴。可夏初七不仅说了,还说得这样大声,还是在乌仁潇潇面前说的,听得元佑头顶冒青烟,恨不得抽她。
“楚、七”
她全当不觉,冲他眨一下眼。
“咦,怎的了,这般看我做甚难不成我说错了你不是差一点那”
看她还要重述一遍,赵樽无奈地瞄她一眼,唇边滑过一抹微勾的弧度。东方青玄似笑非笑,轻啜酒水,只当未听见。乌仁潇潇如醍醐灌顶,有一点幸灾乐祸。而边上侍候的二宝公公、晴岚和如风那几人,想笑却不敢笑,生生憋得脸都扭曲了。
元小公爷俊脸上满是窘迫,可好歹也是花丛中打过滚出来的人物,不过转瞬,他摸了摸鼻子,轻轻一笑,微微错开眼看了乌仁潇潇一眼,眸中波光闪过,拿过宝力递上的碗筷就不客气吃起来。
“这重译楼的酒菜,果然是珍馐。”
他夸赞着菜式,只为岔开话题,可夏初七狐狸眯一眼,不甚优雅的打了个饱嗝,随即热情地将炙鸭里的一只鸭肾夹到他的碗里,笑眯眯地道:“表哥,吃这个,吃什么补什么。”
“噗”一声,终于有人笑了。
元佑风流倜傥的身姿木雕般凝往了,筷子僵在半空,慢吞吞地转头,咬牙切齿的看她一眼,把一个鸭头夹到夏初七面前的菜碟里。
“来,吃什么补什么。”
夏初七不以为意,笑着瞄了一眼鸭头,侧眸看向眉开眼笑的二宝公公,把盛菜的碟子递到他面前。
“二宝公公最喜欢的,独此一个,归你了吃什么补什么。”
人人都在嫌弃鸭头,二宝公公却是不知他们到底为何嫌弃。总归他最喜欢啃鸭头,这重译楼的炙鸭本是一绝,香酥脆嫩,主子有赏,他自是不客气,嘴里快活地谢过恩,他拿着鸭头便走到边上,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夏初七叹,“但愿能补起来。”
原本就诡异的氛围,有了元佑的加入更添了几分古怪的不自在。
打从元佑入屋,乌仁潇潇便眼皮直跳,恨不得把他撵出去。可为免让人瞧出她与他之间有猫腻,她愣是不敢动半分,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但与他相反,元小公爷明显脸皮重,半点不忌惮,懒洋洋地吃着鸭肾,瞄她时,那一双火辣辣的丹凤眼里意味深长。就连赵樽与东方青玄两个,眼神偶尔相撞时,亦是火花四溅。
整个屋子里,只有夏初七一个人最自在。她噙笑的目光审视着元小公爷和乌仁潇潇,脑洞开的如同她的肚子,越来越大。
“乌仁公主”
吃饱喝足,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喊一声,蹙着眉头凑过去,看着乌仁潇潇领口那一个个疑惑吻痕的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是长疹子了”
乌仁潇潇脖子上的痕迹,许多人都瞧见了。赵樽与东方青玄自是不便出口,而元佑瞄她一眼,贱贱的笑着,别开了脸,有点小得意。只有可怜的乌仁公主至今不明所以,摸了摸脖子,摇头。
“疹子有吗”
“好像是,我再仔细看看”夏初七挪过去一点,目光凝重的注视着,瞄了又瞄,脑子里思量着他俩究竟到了哪一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不再说话。
她停住话,面色怪异。
乌仁潇潇奇怪了,心里一跳。
“楚七,是很严重吗”
说罢她转头看向她的贴身丫头宝力。可宝力现年不过十三四,压根不懂的看惯,也不知她与元佑那事,仔细一看她的脖子,面色也惊恐起来。
乌仁潇潇紧张了,可夏初七忧心忡忡地看过来,就是不讲话。乌仁潇潇原就是一个急性子,不由催促。
“楚七,有事直说便可,不必遮掩的。”
“这个不太好意思说。”夏初七一语双关地说完,看了一圈面色各异的众人,见他们纷纷沉默,她蹙了蹙眉,摸着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似是真的很难开口一般,待乌仁潇潇的胃口被吊到极点,方才轻叹一声,起身拉起她,避开桌上的男人,绕到屏风外面。
“乌仁,你这脖子上长得这些,不像是寻常疹子”
“那是什么”乌仁惊吓不已。
“是霉疮初期。”
乌仁潇潇狐疑,“霉疮是什么”
夏初七冷肃着脸道:“是一种性传播疫病。嗯,这个说法太专业,你可能不懂。这么说吧,霉疮与花柳差不多。花柳你应当懂,就是寻花问柳,或说是男女苟合惹上的传染性极强,极快。得了此病的人,身体会哎,不说这个,怕你吓着,总归你这霉疮得早点诊治。”
乌仁潇潇惊得眼都不会动了。
先前她被元佑侮辱,最终虽没有成事,可两人做到那一步,与成事也未差多远。听得夏初七煞有介事地一说,她摸着脖子,倒抽一口凉气,似懂非懂地一想,那姓元的王八蛋常年混迹于花街柳巷,难保不得那些脏病。
莫不是他传染给她了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哪里还绷得住,一把拽住夏初七的胳膊,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压低嗓子急切道:“楚七,你快帮帮我”
夏初七状若大惊,唇上小胡子一颤。
“你真与谁有过那事”
乌仁潇潇窘迫得快要哭了,小脸涨得通红,身子别扭一僵,不敢去看她的脸。可嘴巴张了几次,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元佑来,只道:“这里离重译楼太近,大抵是来来往往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不可能。”夏初七斩钉截铁,“此症除了男女之欢外,不会传染。”
她胡说八道着,一脸的严肃。乌仁潇潇早知她医道之事上的厉害,眼神闪烁着垂下,紧张得攥紧双手,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我”
“你不说实话,我可帮不了你。”夏初七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你想想,不对症,如何下药但要对症,我得先找到病源不是乌仁,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好长的路,可不能这般毁了”
在她一番长篇大论的劝慰和再一次灌输了霉疮的厉害之后,乌仁潇潇惊恐的眸子都涣散了,实在被她“血淋淋的恶心描述”吓怕了。虽有些支吾,但还是把先前在净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初七。
“就这般,我不会真染上他的脏病吧”末了,她又心存侥幸的问。
夏初七严肃脸,摸着小胡子的动作,极为专业,“那可不一定。”思量一下,她扫了一眼乌仁潇潇,道,“公主,今日此处极是不便。人多眼杂不说,我又未带医药器具,不如改日你到魏国公府来,我再为你确诊如何”
“霉疱好治吗”
“旁人不好治,我自是好治的。”
乌仁潇潇见她这样有把握,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姑娘性子虽野,可草原长大,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楚,哪知“人心险恶”,小心眼又如何玩得过夏初七她已然完全相信了夏初七的鬼话,重重地点了点头,满脸感激之色。
“那便拜托你了,楚七。”
“无事。”夏初七严肃道:“我是个善良的人。”
“你真好。”乌仁目光楚楚。
“别,你太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两个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当应分的。”夏初七一脸真诚的看着她面红耳赤的小脸儿,瞄了一眼屏风,突地笑眯眯补充一句。
“朋友嘛,只需一千两银子便可。”
“啊”一声,乌仁潇潇被她急转直下的话惊住了,“一千两”
当初在漠北阿巴嘎,二人一起合谋算计李娇,明明是楚七占了便宜,还诓去她五十两,末了她还诓走她哥哥好多金银。她早知楚七贪财,却不知如今她已贵为皇后,嘴里说着不客气,结果出口便要她一千两。
乌仁潇潇微张的嘴半晌合不拢,又是郁闷又是窘迫,吭哧半天,脑子被她哄得迷迷瞪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太相信楚七的医术和人品了。
“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夏初七不急不忙地竖起一根手指,似笑非笑的摇了摇,“这话又见外了不是乌仁,你马上就是晋王妃了,晋王殿下富甲天下,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
“楚七”乌仁潇潇耳朵都红了,略略垂首,她咬了咬唇才道,“你晓得的,我与他没什么的。那天麟德殿的事是他迫不得已。他心里只有你,没我。”
夏初七笑着眯眼,淡声追问。
“那你呢心里有他吗”
乌仁潇潇心里一窒,怔怔抬头,看着她洞悉一切的双眼,她不好承认,也不想向她撒谎,只当默认了。
夏初七轻轻一笑,并不多话,也不为难她,只安抚的拍拍她的胳膊,便拉她出来,笑眯眯地坐回原位,望向不动声色的赵樽。
“晋王殿下,乌仁公主欠我一千两银子,想来你是愿意替她偿还的吧”
转瞬间便欠了一千两怎么欠下的
除了赵樽了解她的品性,好些人都风化在当场。尤其是元佑,更是不解地瞪向她,不知是护犊子的心理,还是为了先前的事记恨,那眼神极不友好。
夏初七只当没看见他,仍是笑眯眯看向赵樽冷峻无波的面孔。在她猫儿一般慵懒的表情里,谁也不知道,在桌子底下,她的脚正勾在赵樽的小腿上,轻轻的蹭来蹭去,故意逗他。
二人面对面坐着,旁人似是未查。
赵樽幽暗的黑眸慢慢眯起,没有挪开腿,只是将两簇跳跃的火花隐入眸底,手指轻抚着酒杯,在她越发放肆的小脚戏弄下,眉心一点点蹙起,若有所思。
“一千两”
“嗯殿下这是不愿意”夏初七的脚伸过去时,早已脱下薄底布鞋,脚上只着一双白袜,慢慢从他的腿往上移,灵动的脚撩起他的袍角,正准备袭击他要害,却被他两条腿猛地夹住。
他弯唇,眉目深幽。
“一千两而已,自是应当。”
夏初七斜睨着他,缩了缩被他夹在腿间的脚,缩不开,不由气恼,“晋王好大方,早知道,我便说一万两的。”
赵樽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若是欠债,莫说一万两,即便十万两,本王也是应当替公主偿还的。”
夏初七喉咙涌上一口老血。
赵十九她冷飕飕的眼风扫他一眼。
“行,成交。”
说完了,见他还不松开腿,夏初七仅有一只脚在地,觉得身子极是别扭,只好不停朝他使眼色。
可赵十九只当未见,还端起酒杯,遥敬了一下东方青玄和元佑,雍容高远的样子,看得夏初七想揍他。
原本想要调戏他一下,谁曾想被他反调戏了,她有些气不过,想想使出了杀手锏,一只手抚着额头,蹙眉看他。
“不行,我要昏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不懂的人纷纷看怪物一般担忧地看她。可赵樽却是听得明白,心知她有孕在身,不敢再夹住她的脚,赶紧把腿松开。
夏初七得了自由,狠狠踹了他一脚,忙不迭缩回来,可还没有穿上鞋子,胳膊就被东方青玄扶住了。
“不舒服”他低头看来,声音极是温和,距离近得清浅的呼吸似乎都喷在了她的脸。夏初七心里一跳,余风瞄了一眼对面眸色深深的晋王殿下,又看一眼东方青玄抓在她手臂上的修长指节,轻轻一笑。
“无事,你小媳妇儿康健着呢。”
“那便好。”东方青玄妖娆的笑着松开她的胳膊,姿态雅媚。可晋王殿下的脸色,却黑得堪比锅底了。
见他如此,东方青玄笑得开怀。
“殿下就是不懂怜香惜玉。”
夏初七一愣,想到是东方青玄发现了他与赵十九在桌下的“斗殴”,脸上稍稍一臊。可赵樽却不以为意。他拿夏初七没法子,对付东方青玄却是极有手段。
“东方大人此言差矣。本王素知你身娇体贵,向来小心,何曾不怜香惜玉了”
东方青玄一口老血憋在喉咙。
“噗”一声,夏初七忍俊不禁笑了。
赵十九每每都拿这一招对付东方大都督,也每每奏效,这两人在一处斗嘴,实在赏心悦目。
“好酒。”赵樽一本正经收回了视线。
“哈哈”她又忍不住大笑一声,见东方青玄妖冶的凤眸杀猪刀一般捅过来,她厚道地咳一声,严肃了脸。就像刚才与赵樽“桌底勾情”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她客气地扛手道,“闲事休提,只不知晋王殿下几时领乌仁公主到魏国公府来还银子”
赵樽瞥她,不动声色,“过几日。”
她笑着,语气意味深长,“兵贵神速。”
赵樽面色无波,“欲速则不达。”
她唇角一扬,眸底生辉,“可我急用银子,等不及了呢。再说,世上哪有欠债的人讨价还价的理儿”
赵樽眸色一沉,看定她,终是叹口气。
“明日便送来。”
“那就这样吧。”该说的话说完了,夏初七又打了个饱嗝,瞄向又羞又窘的乌仁潇潇,莞尔一笑,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赵樽,“今日多谢殿下和公主款待。我与青玄还有点事,先走了。”
赵樽喉咙一紧,胸襟憋闷,可握紧手中的酒杯却什么也不能说,只点点头,别开视线,不去触及她一双灵动邪佞的双眼,生怕一个忍不住,会上前扳折了东方青玄的脖子。
夏初七转头,笑道:“青玄,我们走。”
再转一个弧度,她看着元佑,唇角的笑意更大,“往后我不叫你表哥了,叫你秒哥。你也应当自称秒爷”说罢她闷笑着,恶趣味儿地解释一句,“秒字你不懂吧秒就是一瞬,一瞬就是一触就你懂的,哈哈。”
又一个华丽的转身,她大摇大摆的走了。
“小爷我捏死你。”
元小公爷不知乌仁潇潇到底与说了些什么,可想到这样丢脸的事乌仁潇潇竟然告诉了她,不由暗自生恨。这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不报此仇,非好汉。
这小娘们儿,总有一天他会要她好看。
磨牙思量着,他迎上赵樽幽深的眼,看一眼垂着眼皮若有所思的乌仁潇潇,突地扯开嘴角,低低一笑。
“天禄,我有事与你说。”
乌仁潇潇面色一变,“元佑你敢”
外面还下着雨,夏初七从乌仁潇潇屋子出来的时候,仍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脸上带着一种细腻的柔色,看得睿智的东方大都督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气着了,还是没有气着她与赵樽之间,到底是在斗嘴,还是在打情骂俏
龙头鱼尾的屋檐下,雨滴的“叮叮”作响。夏初七远远看去,只见阿记与卢辉等一众大内侍卫站在雨中,如临大敌的守在外面。
今日碰巧遇见赵樽,显然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如今不仅让她与赵樽见了面,还一起吃了饭,估计回头在赵绵泽的面前,他们都不好交差,少不了得吃一顿排头。
夏初七好心地朝他们一笑。
“诸位,怎不入屋避避雨”
阿记眉头轻蹙着,看着她不答。卢辉僵硬的笑了笑,“娘娘有心。可卑职奉旨办差,不敢懈怠。再说都习惯了,不妨事。”
“这样啊”夏初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着道,“那随意吧。”
如风撑伞过来,东方青玄笑着接过,把伞遮在她的头顶,声音温软体贴,“走吧。”
“多谢。”她笑。
“还想去哪”他问。
“我还有事。”她还笑。
“我说接下来去哪”他又问。
“我想去找”夏初七突地冲他眨眼,压低嗓子,神神秘秘地道:“好女婿,你还得帮你丈母娘一个大忙。”
“嗯”东方青玄眉头狠狠一跳,强行压下想捏她脖子的冲动,柔柔一笑,“何事”
“我要去见我表姐。”她道,“可行”
“我说不行,你肯吗”
“自是不肯。”她老神在在的笑着,在雨地的伞下“唰”一声洒开丝绸折扇,慢悠悠摇晃着,抖着两撇小胡子,明明不伦不类,看上去却极是逍遥自在。
“女婿,走起”
“”
东方青玄无奈地看她一眼,摇头失笑。
去见李邈是她思量了许久的事。
除了上一次为了城隍庙的事情偷偷出皇城与她私会过一次,她再没有与李邈见过面。但她与李邈的感情,与任何人都不同。李邈当她是唯一的亲人,在她心里,也当李邈是亲表姐。急切地想见李邈,主要是她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出府的机会不多,今日若不见她,估计得等到孩儿出生之后了。可眼下好些事情,她得去关心一下。
感叹间,一行人还未出宴宾院,她便见到从另外一侧院门口正往里去的一个绿衫姑娘。那背影有些熟悉,她脑子一转,“嗳”了一声。
那绿衫姑娘回头,见到她,愣了一愣。
“你是”
夏初七朝她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摸着唇上小胡子笑而不语。绿衫姑娘若有所悟,面上登时露出惊喜,低低唤了一声。
“楚七。”
“雪舞哈哈。”
故人见面,分外亲切。夏初七淌过地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地过去拉住她的手,站在屋檐下头,抖了抖身上的道袍,喜悦地眨一下眼。
“我表姐呢”
杨雪舞正想说话,突地看见她背后身着飞鱼服英姿挺拔的东方青玄。小脸一红,她扯着袖口,手足无措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院门。
“大当家的,在里头,就是”
不等她说完,夏初七眼睛一亮,拍拍她的肩膀,“成了,你替我好好招呼这位美人儿,我自己进去便成。”
说罢她转头看了看远处的阿记等人,又斜过视线,用一种东方青玄懂得的“求助”眼神看他一眼,低低一笑。
“骚等”
她大步入屋,头也没回。
有东方青玄在此,那院子又是北狄太子哈萨尔的住地,阿记与卢辉交换了一下眼神儿,不便往里闯,只能还像先前一般,围在外面。
杨雪舞何尝见过东方青玄这样的男子她又是羞涩又是欢喜,赶紧迎他入屋擦了椅子请他坐下。
大都督倒也不客气,道一声谢,给她一个妖孽十足的笑容,袖袍一拂,便懒洋洋地坐在那处,一举一动,瞧得杨雪舞芳心一揪,心跳漏掉一拍,登时融化在他妖魅的笑容里,把原本要告诉夏初七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夏初七自是不知外面发生的“花痴惨案”,他风度翩翩地一只拎着雨伞,一只拎着扇子,穿过一个小回廊,入了内院。
内院外头守着一众守卫,戒备森严。
守卫里领头的那个北狄男子,正是在漠北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胡和鲁哈萨尔的贴身近侍。
她目光一喜,“胡和鲁。”
“你是”胡和鲁亦是愣住。
“是我是我,又见面了,你好啊”夏初七潇洒地摸着小胡子,笑眯眯的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