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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上有黥刑刺字时,他们便已经怀疑到了楚七的身份,再加上后来东方青玄的几次三番折腾,综合了各种线索,陈景将调查的结果一比对,楚七的身份便算是确认无误。按理来说,得知真相,以晋王殿下的身份,就不应该再搅到那滩浑水里去了。

可如今,这算什么事儿

陈景憋足了一口气,突地单膝跪了下来。

“请殿下三思,楚七她确实是夏氏女,皇长孙未过门的妻子。”

赵樽半眯着眼,迟疑下,才淡淡道,“本王说她不是,她便不是。”

陈景提了一口气,静默了一会儿才抬头与他对视。

终究,他无奈地作了一个揖礼。

“是,属下知道了,明儿便让人去办差。”

在他说完出门的时候,人还没有踏出屋子,背后又传来了赵樽的声音。

“陈景。”

转过头,陈景微微垂低眸子,恭声道,“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赵樽似乎考虑了片刻,才摆了摆手。

“明日启程前,带了她来。”

夏初七再一次利用烟雾弹跑了出来。

当然,她心知这一回赵樽放了水。可如今的情况已经摆明了,既然她已经被柴房的大火“烧死了”,他也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她又“活过来了”,那么就当她真被烧死了好了,也算是对那件事的一个了结。

背后没有了追兵,她扶着膝盖,看着静寂的街道,心里头,沉甸甸的。

没有找到傻子,她今儿的行动算是失败了。

更加失败的是,莫名其妙的差点失了身,做了人家的侍妾,可傻子还不知道人在那里。原先她以为赵樽抓了傻子是为了威胁她出现,想要把她押回京师去受审。可今天晚上他却放过她,如此足够证明,他不需要威胁她,那么傻子就没有什么价值,赵樽自然没有揪住他不放的理由。

当然,他更没有对她撒这种谎的必要。

但是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加纠结了。

不在赵樽那里,傻子到底被谁带走了

在鎏年村里,她亲眼见到是一群官兵。

那个驿站里的守卫,又说是殿下的马车。

殿下,殿下,她昂着头看了看天,脑子突然间灵光一闪。

难道那个殿下是宁王赵析

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与傻子的身世有关与那个三婶娘嘱咐不能告诉别人的椭圆形胎记有关

事情好像越变越复杂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都得找到傻子。

狠狠撸了一把脸,夏初七情绪不是太好,慢悠悠的吹着江风,放慢了脚步。

巴县的夜空,很是纯净,依稀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而江边儿上的渔船有些也亮着灯,在水面上晃来荡去,像是飘浮在水中,十分美好。河风吹过脸,凉凉的,却不入骨的冷,像极了清凌河边儿的风。头顶上那一轮弯月亮,也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来来去去的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调整好了情绪。

甭管找傻子也好,哪怕就当成去旅游也好,明儿她还得上京师。

轻松的哼着小曲,她又加快了脚步,回到落脚的客栈。

在这个点儿,客栈早就已经打烊了。

好在店家人很不错,她敲门入内,那人什么也没有多问,便掌了灯送她回到了自个儿定下的房间。与她想象中的一样,房间里还点着油灯,显然是李邈在屋子里头等她。

没得多说,那姐妹儿很够意思。

夏初七推门而入,见李邈静静地坐着方桌旁边儿上的条凳上。

在方桌的中间,摆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正是先前她俩为了行动而准备的。

“嗨,还没睡呢”笑眯眯的招呼着,她向来乐观的心态,恢复得很快。

李邈抬起头,目光里隐隐有一抹波光在闪动。

“你回来了我在等你。”

夏初七点头嗯了一声儿,翘着唇角,在她对面的条凳上坐下来,便渴得几百辈子没有喝过水似的,直接抓了桌上的水壶,也不倒入杯子,一仰头,便骨漉漉往嘴里灌了几大口,这才咂巴咂巴嘴,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李邈看去。

这一瞧,她这才发现这姐妹儿的目光不对劲儿。

“诶,你怎么了情绪不太高的样子,可是先前吃了亏”

摇了摇头,李邈良久没有答话。而一双带着审视的目光,却是瞧了她许久,才一字一顿地问,“你是楚七”

“对啊。”夏初七困惑了,“不都告诉你了,怎么了”

李邈眉头沉了下,又问,“你姓夏”

这个事儿,夏初七可没有告诉过她。

不过瞧着她将自个儿从头到脚打量的眼神儿,心下也已经了然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

嘲讽的冲她一笑,李邈得了这个回答,情绪波动大了起来。

“我叫李邈,你真的不识得我”

大概猜到又是前身惹的事儿,夏初七笑了笑,眉梢轻谩的挑开。

“你李邈很有名气么我应该识得”

李邈微微一闭眼,“不识我没关系。那前魏国公夏廷赣,你可识得”

前魏国公

这个好像她真在哪儿听到过。

对,梅子讲过的段子里。

夏初七原本挂着的嘲讽脸,缓和了下来,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邈。

“喂,姐妹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你真是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房间里头,烛火的光线很暗,在烛火的跳跃中,李邈的脸色也暗了几分,阴沉沉地盯着她,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凉气。

“你身上的桃木镜,会告诉你答案。”

“桃木镜”夏初七微微愣了一下神,调整着不太均匀的呼吸,从怀里将那个她视着宝贝的东西掏了出来,在李邈的面前晃了晃,挑衅地翘着唇角,“诶,姑娘我今儿还就告诉你了,这面镜子是我的,我本人的,与谁都没有关系。”

“是你的啊,原就是你的,我没说不是你的。”

李邈浅眯一下眸子,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可夏初七也无从与她去解释。只觉得她那眸子和白日里见到时完全不同。当然,她自己也是一样,再没有了先前与她嬉戏时的吊儿郎当,语气也不见半分痞性。

“行了,李邈。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不如一次性说完”

“这面桃木镜,确实是你的随身之物,在你十岁生日那年,前魏国公的府邸里,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他为你算了一命,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却听我娘说,他给了你一面桃木镜,后来我找你玩耍的时候,也是见过这面镜子的,我不会弄错。”

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夏初七有些不敢相信。

在她前世的最后一眼,见到的便是这面桃木雕花小镜了。

所以说,当她穿越过来,在怀里摸萦到镜子的时候,几乎想都没有想过,镜子本身就是属于原主儿的东西,只是凭了那熟悉的直觉,下意识的就以为是从占色那儿抢来的那面,是那面镜子带着她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这个坑爹的大晏王朝。

可她哪里会想到

原来这个镜子,本来就是放在原主儿怀里的。

夏初七的表情变幻莫测,李邈看着她,轻笑了一声,眼圈儿红了。

“现在可相信我的话了夏楚,我花了快要两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可你真是长变了许多,我原也不太敢相认了。所以今日在街上,我偷拿顾阿娇的钱袋,本就是为了引你过来试探一下,直到今儿下午,我亲眼见你拿出了桃木镜,才敢确定就是你”

听着她压抑了悲伤的声音,夏初七狐疑,“你又是谁”

“我是你表姐,李邈。你的母亲是我的姑母。我的父亲是你的亲舅舅,也是当朝的驸马都尉李长嗣。我的祖父是韩国公李成仁,我的母亲是临安公主,在两年前那次逆谋大案中,李府与夏府一并受到株连,除我爹娘因是公主驸马的身份免于一死之外,我们李家阖府八十余口人”

说到此处,李邈哽咽了一下,眼圈似乎更红了,有些说不下去。

夏初七也不催她,只静静的看着她。

缓过那股子气儿,才听见她接着道,“阖府八十余口全部罹难,而我的爹娘也在家人不幸遭难后的几个月里,相继离世,只余下了我一个人。”

“表姐”

这样的惨案听了,夏初七的眼圈儿不由也是一热。

“实在对不住您了,我真的不记得了,通通都不记得。”

李邈自嘲的一笑,吸了吸鼻子,压抑住就要滚出来的泪水。

“没有关系,你看着你的桃木镜,我来提醒你。”

那天晚上,天上还是那一轮长了毛的月亮

夏初七在油灯下面,听了一个老长老长的故事。

在李邈时而呜咽,时而悲痛,时而愤怒的低诉声中,她的脑子里不停掠过一个又一个残缺的片段。那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大刀,那从口中喷出的烈酒,那漫天飘舞的含冤雪花,那鲜血流成了小溪的刑场,那高呼着“斩”字的冷酷,那濒临死亡前的一阵阵悲鸣和呜咽,那细小的针尖醮了墨汁,刺在她额头上时,比插进更加疼痛的心脏,还有那个男人看上去温和其实却满带狠意的眼睛。

一个又一个片段,撕心裂肺一般席卷了她的情绪。

有一滴眼泪,掉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那是她的。

她怎么会听哭了

一年多以前,当那个叫夏楚的女子,一路逃亡到锦城府,走投无路之时,站在那苍鹰山上,往下面跳的时候,大概她就已经彻底死心了吧

她记不住原来的名字,没有了原来的记忆,只是想要忘记那一场刻骨铭心的灾难,想要忘记那一个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那个文雅英俊,温润如玉,那个她始终盼着能多看她一眼,盼着有一天将与他白头偕老的男人。她选择了逃避,忘记了仇恨,也选择了忘记过往的一切,结果成了一个说话都不太明白的结巴小村姑。

可命运就是这么的神奇。

该有的轮回,谁也跑不掉

一个人默默的含着冤屈走了,另一个人却被命运之神一脚踹来了。

老长老长的一些故事,得讲许久许久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李邈才口干舌燥的停了下来。

慢慢的,她拿过那把镜刀,塞在了夏初七的手里。

“表妹,把它收好。”

夏初七冲她一笑,慢吞吞的揣入了怀里。

“一把刀子起不了什么作用,得借刀啊。”

她知道,对于她们强大的仇人来说,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两个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无异于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如何能掀得起风浪,又如何能覆得了大船

、第062章亲一次,给十两。

与李邈夜谈了一晚,夏初七精神头还算不错。兴许是穿越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种归宿感,哪怕是一种变态的、鲜血的、杀戮的归宿感,可也算脚踏在了实处。

晓得了自个儿是什么人,应该办什么样的事儿。

对于正常的人生来说,这便是目标。

外头晨光已显,原本李邈是让她再补个眠才收拾上路的,可她心里像长了一堆堆野草,却是再也睡不得了。推开客栈的窗户,看了下外头人声鼎沸的热闹街景,她便匆匆洗漱完,开始归置自个儿的行李和那张脸。

女人都爱美,夏初七也不例外。

可她如今爱美和急欲改头换脸的心情,比之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痛吗”

李邈问,她指的是夏初七额头上那个还翻着红嫩肉的疤痕。

“不痛了。”

完全不痛当然是假的,只如今外面那层黑疤掉了,里头露出来的小嫩肉,鲜红鲜红的,瞧上去红红的一大坨,上面还有不规则的细细纹路,正是那个墨刺的“贱”字给她带来的。只不过她上回在玉皇阁里撞过床柱又用针尖给挑过之后,已经完全模糊得看不清原样了,自然不会有人认出来那个字。

手指抹了药膏摁在额头上,她瞧着自个儿突然愣了下。

昨儿晚上,那人是怎么亲得下来的

要不是喝醉眼朦胧,那就是真不嫌弃她哎,那得是真爱了。

她脑补着,又忍不住笑了。

大概被她笑瘆了,李邈奇怪地问,“夏楚”

“叫我楚七。”

不等她的话说完,夏初七就扭头过去,打断了她。

“那个名字,如今不太适合让人听见。”

“你说得对。”李邈如今对她的看法,与之小时候的相处,完全不同了。依旧是记忆中那样的五官,甚至比她记忆中的颜色还差上了几分,可一身青布衣衫,布鞋布带的她,就是与记忆中的夏楚气质完全不一样。看着没什么正形儿,却是个有大主意的人,性子远不如夏楚那么软弱。

“楚七,你如何习得医术,又会做火器的”

对着镜子仔细抹着额头,夏初七瞄了下李邈疑惑的眼,眯了眯眼睛,便又翘起了唇角来。

“你如何又会有了这身武艺,我也不知道。”

李邈愣了下,被她这样一提醒,似是了然了,“也是,你我姐妹二人,算算已有快四年未见了,这凄风苦雨的四年里,自然是各自都有了不同的境遇。我变了,你也变了。”停顿一下,她突然一叹,“楚七,但愿我姐妹二人同心,能报得血海深仇。”

“急不得。”

夏初七笑眯眯的,回眸看了她一眼。

“表姐,不要见天拉着个冰块脸,人生得及时行乐才好。不管处于何种境况,你若不能开怀,天则见不得你开怀,你若时时都笑得开怀,便没有任何事情再能扰了你的心。学着我,从今儿起,你也多笑笑。”

李邈现年已十八,比夏初七还大了三岁。

在她看来,她自个儿已经是个成熟的老姑娘了。可按夏初七的年纪观念,她其实也不过仅仅只是一个黄毛小丫头而已。又哪里见得她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似乎比真正的老姑娘还要活得心塞

“笑”

李邈僵硬着脸,扯了扯嘴巴。

“自打两年前起,我已不知该如何笑才好了。”

夏初七斜剜了她一眼,狡黠地伸手到她的腋下,挠了挠。

“笑一个。来,美人儿,给大爷我笑一个。”

李邈吃不住她的搔弄,躲来躲去,那脸上硬是被她搞得扭曲得不行。

“楚七,要不是你确实是夏楚,我可不敢相认了。”

“呵呵呵,那是自然,人生得意须尽欢,来了仇人才好杀得欢,懂也不懂表姐。”

与她调侃了两句,见那李邈虽然不笑,却再也不摆那张苦大仇深的青水脸了,夏初七这才饶了她,继续在额头上的伤口涂抹和按摩,喃喃道,“这就好了嘛,苦再大,在心里,仇再深,掖肚里。人嘛,还得乐呵点儿。”

这种瘢痕膏是她用白附子和白芷等中药自制的,加了一些胡粉在里头,可以清散面部的色斑,还有助于皮肤瘢痕的剥脱。但是,效果好不好暂时不知道,却有一点特别不好,这药涂在那刚刚长出来的瘢痕嫩肉上时,钻心的痛。

果然,良药不仅苦口,也会痛身啦。

“表妹,你也是个能忍的。”见她痛得呲牙咧嘴,眉头都拧起来了却是不吭声儿,李邈突然来了一句。

“那是,你表妹我什么人啦江湖上都送我一个外号叫不死小神医,没点坚持能成么”

不死小神医

在她强忍着疼痛翘着嘴的笑容里,李邈对她佩服之余,在自个儿混迹江湖的历史见闻时仔细回忆了一遍,又多出了一丝疑惑来。

“有这个外号吗这些年我四处流落,浪迹在民间,与江湖上的游侠们也素有交道,却从未有听人说起过你这个名号。”

古人都是这么老实的

听不出来她在吹牛逼扯犊子开玩笑么

熟练地收拾好了瘢痕膏,夏初七又仔细在脸上涂了润肤脂等玩意儿,这才戴了一个防寒的青布罗帽,转头严肃的说,“那是当然,不死小神医这种称号太过霸道,又岂是一般游侠能晓得的”

说罢,拍拍李邈的肩膀,她笑得十分得意。

“欧拉,我亲爱的表姐,您就放下心吧,跟着我混,保管你后头的日子都红红火火,不用上街去打劫,也能温饱不愁,再加上你这副招人稀罕的小模样儿和一身儿的好功夫,又能文又能武的,挑一个如意郎君,等着享福吧你。”

一听“如意郎君”几个字,李邈原本缓和下来的面色,突然一白。

夏初七察觉到了,也察觉到她肩膀的僵硬。

“表姐,我说错话了”

李邈抬起头来,用眼神儿幽怨得死水一般。

“我的那个他,没了。”

夏初七笑容一敛,捏紧了她的肩膀。

“没了怎么没的”

李邈的声音又哑了些,“没了,就是没了。”

在路上顺便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大碗稀粥,夏初七与李邈两个人没花多少工夫,便扛着行李去了凤来客栈。

那头的顾氏父女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只是他们的行李不像夏初七和李邈这样简单,实实在在去京师投亲的样子,就差把在清岗县的整个家当都带上了。大包小包的唬得夏初七一愣一愣的。可是,老顾头的年纪大了,顾阿娇又娇滴滴的像一个千金小姐,无奈之下,夏初七叹息着,只能与李邈两个人做了义务劳工,帮顾氏父女把那些个行李都抬到了客栈外头。

这里到码头还有好长一段路。

夏初七让他们先等着,准备去前头雇一辆驴车过来拉行李。可人才走出几步,只见客栈前方的巷口里,就华丽丽的驶来了一辆四马并辔的大厢马车,由几名身着金卫军甲胄的将士护着,几乎占据了整个巷口的道路。

“楚七,你愣在这里做甚”

顾阿娇见她不动了,奇怪的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

夏初七没有回头,只是笑,“只怕是不用了。”

没错儿,那一队金卫军打头的人正是陈景,他高骑在马上,看了夏初七一眼,头顶一个顶饰红缨的头盔,外罩一件对襟的长身甲,手往腰刀一按,便利索地从马上跳将了下来,十分的威风神武。走近了,对她一抱拳,声音也是雄浑有力。

“楚小郎,有礼了。”

“侍卫长好巧,又见面了。”

夏初七笑弯了眼睛,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分欠揍。

“不知侍卫长是住店呢,还是打尖儿呢”

她油嘴滑舌惯了,说起话来总是不在重点上。可陈景却是一个不善言词的小伙子,尤其是在姑娘的面前,被她这么插科打诨一扯,他愣了愣,只好如实告之。

“陈某奉殿下之令,前来接楚小郎上船。”

“上船,用给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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