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兰躲在树上有些纠结,却发现那个男人并没有真正和那个女人做什么。
他只是撕破了女人的衣服,将她的里衣弄成了脏兮兮的碎布条。
那女子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认命了。只是垂着头,默默掉着眼泪,这么一会儿,竟连半点哭声也听不到了。
可在洛水兰看来,她那颤抖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无不在说明此刻这个女人正在承受的恐惧和绝望。
洛水兰无奈长叹了一声。暗自摇了摇头。
她知道,从大局考虑,这样做已经是很仁慈的了。她倒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利益相关,必定是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况且另一方还是洛水兰如今十分在意的人。也只能怪这个女人倒霉,偏偏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三个男人并没有多事停留。他们忙过了之后,便冲着那女子叉手一礼,快速遁走了。
洛水兰却没有跟着他们离开,她静静地看着那女子站在河边,从河水之中望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她蹲在了地上,嘤嘤哭了起来。紧接着,哭声越来越大。
密林之中,太阳渐渐爬上了天空,早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露气息,沉睡了一天的大地开始苏醒了。
女人哭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了河边,用河水稍事清洗了,直起了腰来,勉强整理了一下自己衣不蔽体的裙衫,慢慢向着来路走去。
洛水兰却在此刻电射而出,挡在了此女的面前。
“手里的东西给我吧。”洛水兰轻轻伸出了手,望向那女子的脸上平静无波。
“是你?!”女人受惊过度,尖叫了起来。却在看清对方之后,突然之间冷静了下来:“你本是我温家雇佣的奴才,为何不助主家而就仇家?你可有侠者大义?”
洛水兰闻言皱紧了眉头:“我不懂你们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我只知道,你手里的东西十分重要,万万不可被人看到。”
“为什么?你也是女子,为何能眼睁睁看着我一个弱女子受辱,如今,却还连一个报仇的机会也不肯留给我!”那女子眼中含泪,却咬紧了嘴唇,倔强的不肯在这个女人面前落下一滴泪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洛水兰歪着脑袋,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注意了我那么多天,难道就不许我也注意你吗?”
洛水兰突然轻笑了起来。
“我说那胖子为何一直老老实实,却突然在昨夜找我的麻烦,原来是姑娘的杰作啊。”
那女人脸色微微一僵,却立即恢复了平静:“你知我温家富可敌国,只要你助我擒了那匪首,我定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再给你寻个家资丰厚的如意郎君。”
“哈哈……”洛水兰轻笑起来:“你觉得我是那种需要男人的女人吗?我告诉你,我出来行镖,只是为了好奇和有趣,天下之大,何处不可逍遥,为何偏偏要依附于男人,蝇营狗苟,在男人的后院里终其一生。无趣,实在无趣得紧。”
洛水兰突然出手如电,将女人牢牢护在手中的一块玉佩抓住了自己手中。
“果然如此。”
“你……你怎可如此?!他们毁了我的清白,难道还不许我查一查幕后之人吗?”女人气得浑身发抖,却摄于洛水兰怀中宝剑,终是没有上前。
洛水兰轻轻抬了抬眉角,顺手将那玉佩装进了怀中:“那个,其实,我就说一说,你也权作解闷地听一听吧。你这样其实也没损失什么,他们已经算仁慈了,又没有当真把你怎么样。”
“你!我如今这般模样,即便浑身是嘴,也是分说不清了。此番是决计不能进宫的了。你还说没怎样……”
“你先别激动。其实,你不觉得这样也挺好吗?嫁不了皇上,你依旧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大小姐,到时候,大族嫁不了,便嫁个小门小户的如意郎君呗,成了家,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就是一辈子只让他娶你一人也无不可。你更加可以用你的才华大展所长,可不好过于在那深宫之内抢来夺去的,你看你长得又不是绝色,要跟那么多环肥燕瘦的女人,为着一个虚名和别人的荣华富贵拼死拼活地争抢,这得多无聊啊。更何况,那现今的皇帝可也不见得是个良人呢,那屁股下边的金龙椅还说不定能坐几日……”
洛水兰滔滔不绝地说得高兴,不时很自得地扬一扬脖子,很为自己了不得的观点和口才沾沾自喜了一番,她还待要再说,却望了望那突然沉静下来,低了头没有了反应的女子,撇了撇嘴角,也不再搭话,大咧咧向着远处走去,徒留下了一个仍呆愣愣站在原处沉思的女人。
……
洛水兰沿着那三人的痕迹,很快便追了上去。远远的,看到那三个人正在抓耳挠腮,不停懊悔,正打算回头。
洛水兰突然跳了出去,三人赶紧拔剑就要砍将过来。
洛水兰好好的将那玉佩在手中亮了亮,声音清亮道:“堂堂方统领,不过是干了件见不得人的勾当,便慌张成了这样。连最起码的安全都做不到了,啧啧……”
那人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大笑着放下了剑来:“我当是谁?原来是洛女郎。多谢女郎援手。”
洛水兰好好的将那玉佩丢了出去,反反复复看了看这个依然蒙着面的男子,心里忖着:“难道那墨离就没跟他们说过自己的事情吗?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并无防范之心啊。”
看洛水兰一直盯着自己瞧,那汉子倒有些红了脸,毕竟这人能拿着这东西过来,就说明她是看到了之前的一切。他本就做了亏心事,这一下更加羞赧起来。
“嗯……女郎勿怪,情非得已,为了大局,方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男人再也说不下去,低了头也不再说话。
倒是洛水兰拍了拍手:“哎!反正那女人嫁去了皇室也是个替人做嫁衣的,现在回家,起码还能留条命在。你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黑衣人眨了眨眼,好似没听明白洛水兰的意思,有些错愕地望着洛水兰发起了呆。
“行了,我既已追上了你们,便带我去见你家主公吧。”
洛水兰说完,也不管这三个人的反应,自顾自向前大步走去。
“哎,女郎慢走,我等还要去趟别处……”
“不需在意我,你们想去哪儿都可,不用管我。我定在你等身后五米之处。”
……
洛水兰与众人一路疾驰,却发现这几个人晓行夜宿,竟是在连夜赶往之前洛水兰曾经过的云霞小镇。
“没想到女郎也身负高强武功,倒是让我等钦佩不已。”
方羽熙的黑脸上,因为夸奖了别人,不觉泛起了一抹红晕。这样子的他让洛水兰都有了些错觉,难道那天干坏事的人竟不是他吗?
洛水兰稍一愣神,便打了个哈哈,将话题转到了墨离的身上:“诸位,可知现在主公的下落否?”
方羽熙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附耳在洛水兰的耳边道:“主公蒙萧硫国主的邀约,去往萧硫了。”
说完脸上便带上了几许自豪的笑意:“女郎不知,我家主公可是亘古未有的奇才,向来算无遗策。他之前刚刚说起那萧硫国主必有所请,没想到,这才短短两日功夫,萧硫国主竟连下五张请柬,说是务必请到我家主公,有要事相商呢。”
洛水兰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突然感觉到方羽熙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仿佛带了一丝同情,又彷佛有着些许犹豫。
洛水兰倒没多在意。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也知道了当日墨离只说对自己另有安排,并没有向这些人言明自己所做的事情。这让洛水兰有些窃喜,想着,也许墨离还对自己抱有一些好感,此去,自己还需好好在他面前表现,力求让他相信自己并无害他之心。至于那丢掉的石头,自己想办法补偿他就是。
“前方不远便是云霞了。”扮作剑客的方羽熙此刻眸光沉沉望向视线之内隐约可见的小镇,自从昨夜他接到一封书信便连夜起身赶路,如今已是满眼布满血丝,若不是他天生脸黑看不出面色来,洛水兰相信,此刻他的脸色一定是十分难看。
“走——!”方羽熙轻喝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夹马腹,电射而出。
洛水兰还来不及观看那熟悉的风景,眼望着一片青绿的落霞山脉,深深叹了口气,也随即跟了上去。
众人没费多少周折便进了城,一路的风尘,洛水兰只想好好的洗个澡,好好的大睡一觉。
却没想到,方羽熙带众人入住的院落,却依然是之前洛水兰住过的那个。
洛水兰看着那熟悉的房屋,婢仆,几乎没笑出了声来。
可是一旦进了那院落,就是一向散漫的洛水兰也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和压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