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洛水兰现身承认错误,就听见门口的喧哗声越发大了起来。竟听见有人在敲击着什么锣鼓之类的东西。
洛水兰再看向墨离和肖旃,竟发现肖旃的面上带上了一抹愤怒和担心。而墨离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神色,但却也重新变得阴沉起来。
他只是慢慢站了起来,理了理袍袖就施施然向着外面走去。那淡然威仪的风姿配上那张如画的俊颜,不禁让洛水兰瞪大了眼,心道:“这男人长成这幅妖孽的样子,还真是一件极其作孽的事情。”
转头就看到一群婢女皆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送墨离出门,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个时候不偷吃,还等什么?指不定等会儿男人回来这些菜早就该倒掉了。”
洛水兰想着,飞速来到了案几之前,趁着那些婢女侍从没有抬头的功夫,急急忙忙将那些盘子碗全都倒进了一只大碗里,连碗也一起收进了机甲里。
满意地拍了拍手腕,洛水兰这才心满意足向着外面走去。
依然是风大雨急的天气。却因为是墨离出行。门口竟然停了一辆偌大的油车。这油车却不知为何,在车后的顶棚上却插着一只巨大的遮阳伞。这种雨天弄成这样的装置,倒好像是专门给洛水兰准备的一般。
洛水兰才不会想这些没影子的事情。只要是能给自己带来方便她才不会放过这么省力又舒服的好事。
洛水兰几乎是立即就飞身上了那车后伸出的一截车辕之上。
只听得车内的人那醇厚的声音随之响起:“启行吧。”
油车咕噜噜碾过青石铺就的路面,缓缓向着园子门口行去。洛水兰此时才有时间和心情四下里去看那些精美的景致。这也是她能够始终保持心情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她要的一直不多,甚至是墨离脖子上挂的那个东西,她也并不是想要据为己有。
什么时候等墨离不防备她了,从他脖子上摘了那东西好好研究一下。只要找出了其中的奥秘,或者说,能够借助那东西找出自己不用回水蓝星的方法,她也就圆满了。
洛水兰就这样晃着两条腿,优哉游哉看着大雨之下的府邸,直到油车停下。她却看到了众多标志是红色光电的黑衣人竟然全部集中在大门口的位置。
“咦?看起来这些人不是在软禁墨离,倒像当真是在保护他一般。”洛水兰心中腹诽着,一转脸,竟看到那个曾经在墨离屋外的老者正敛眉怒视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洛水兰吓了一跳,赶紧向着后面又缩了缩,将自己呼吸的频率尽量降低了些,再偷偷侧头望出去,便看到了那老者皱着眉头转回去的样子。
洛水兰吐了吐小舌头,再也不敢晃悠腿了。想必之前自己在车上的晃动,让这人警觉了。
此时,大门打开,顿时能够看到门外一片的人声鼎沸,那聚集在此处的人们几乎要将这前面的一条街都堵住了。看到有辆油车出来了,再看到周围那些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恭敬的样子,知道定是主事之人到了。场面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早有貌似是领头之人站了出来,上前深施一礼,昂然道:“郎君容禀,听闻此届的花神被郎君收入了府中,我等区鄂黎民特请郎君放归花神,让我等尽快行那祭江之礼,以平息湪江水神之怒,还我区鄂一地之安宁。”
说完,那白胡子老头儿深施一礼,但看得出他的礼节行得并不诚心。那怒极瞪视的双眼丝毫不畏惧地狠狠盯着面前那紧紧拉住的车帘,甚至说出的话都带着一抹恨意。
众人在老头儿说话的时候都安静了下来。可却是全都冷着一张脸,望着这府邸众人的眼神之中竟都满含着恨意。
直过了少顷,油车才终于是有了动静。车帘被一双莹洁如玉的修长大手轻轻撩开,露出了一张雌雄莫辨,如珠如玉般的容颜。一时之间,人群俱静。直觉得这一方天地便因为这个人一下变得光彩夺目起来,而他便是携着那彩云误落凡尘的神仙中人,只可惜那表情略冷了些,不易让人亲近。
那人如水墨氤氲的眸四下望了望,所过之处,全没有了一丝讥嘲之声。男人鼻中冷哼一声,撩开了车帘下得车来。
洛水兰在后面看不清男人的相貌,却发现他竟然在之前换过了一身紫色的衣服。竟然还戴了冠。洛水兰一时心痒,很想看一看男人正面的样子,一定是别有一番景象的吧……
此刻那站了满街的人群,却是看清了男人身上的打扮。竟然是正经的亲王礼服。
他立在车旁,玉簪金冠,镶金绶带,四爪金龙的紫色袍服之上镶玉绶带,金线刺绣,疏疏落落满身的贵气凌然。直到一众黑衣人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着:“参见王爷!”,那一众堵门之人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墨离此刻真好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通身皆是贵不可言的威慑,只不过一个出场就让所有人的心中生出了怯畏之心。
洛水兰坐在车后更加好奇起来,看看众人皆低头叩拜,索性便悄悄溜了出去,索性便绕过了一众护卫,从墙头跳了出去。
远远绕了一圈,再回到门前,却见府门前那黑色的门匾之上却是大大的四个谢府别院四字。
“怎么谢府也不管管这事了。竟是让这些庶民堵了自家的门。而且看样子,这些人可没几个有权势的啊?!”洛水兰也不是没有脑子,只不过懒得去想而已。
这个时候的墨离却是缓缓开了口:“诸位可知我这些卫队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就是墨家军!”
墨离的声音不大,但是只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一众人齐齐惊呼了起来。
“墨家军,我没听错吧。就是前皇后的那个……”旁边一个人撞了下说话人的肩膀,悄声道:“莫言国事,现在墨家军的处境可是有些尴尬。”
“什么叫尴尬,简直就是绝境了好吧。听说皇上已经下了旨,说冥王与其母谋反,现在前皇后生死不知,冥王失踪,只剩了这个墨王,还被收走了权力,就差最后一步就要被贬为庶民了。估计是还顾忌着萧硫国的关系,才得以保全了性命,你看看这随时如临大敌的样子,估计这里面的危机可小不了。”
“管他们如何,我只知道,墨家军向来只招揽庶民子弟。他们是朝廷里唯一肯给咱们庶民一个出人头地机会的地方。墨王那可是咱们庶民的大救星。”
“那又如何?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墨王现在也就是一只被拔了牙齿的纸老虎而已。”
“再不济,也是王爷。在咱们这些庶民面前,还不是一言可定生死,你快少说几句吧,小心王爷盛怒之下,将你砍了头。”
先前说话之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人拉了一把,止住了话头,只是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砺芒却是没有逃过台上那人的眼睛。
“难道说,这位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墨王吗?”
“一定是的。听说墨王是蓝月国的四美之首。你看面前这位这长相还能有错吗?”
“参见墨王殿下——!”
一时之间,议论之声迭起,渐渐的逼宫竟然变成了崇拜和欣喜地亲近。一时之间场面几乎有些控制不住。
墨离冷眼一一扫过众人,以他的位置及功力,对面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皆清清楚楚呈现在他的眼前。一看他们面上的表情,墨离便已知道哪些是对头的安插在这些人之内的桩子了。
墨离缓缓伸出了手将众人的议论压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直让这些头一次见到如此贵人的庶民很快噤了声。
墨离抬手指了指天,对着众人道:“诸位乡亲可曾想过,今年一直风调雨顺,雨水也不似往年那么足,甚至落雨的时节还比往日稍后了半月。可往年那样的大雨,都未见洪灾,为何今时今日,只不过绵绵几日的细雨就能够令洪灾泛滥,良田变泽国呢?”
那为首老者如今再面对如此身份的墨离,还哪敢有先前的理直气壮,直有些战战噤噤的恭谨道:“回禀王爷,今年虽说雨水稍减,也或许是江岸年久失修,应该是沿江哪一处江岸出了问题之故。”
“那你们有没有去实地考察过再来下结论呢?”墨离此刻的语气很平静,根本听不出一丝着急或是紧张,莫名就让人心定了下来。
“这个……倒是没有。”老者显然没有想到此一节,他有些疑惑地望着对面的贵人,有点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人群之中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呼声:“王爷,不管怎样,那花神之祭是我们湪江边百姓的习俗,还请王爷莫因沉湎女色而罔顾咱们庶民的性命啊!”
墨离一张脸还满是笑意,可此刻眼中的厉色却是再也遮掩不住。这人不但一句话破坏了他之前营造的打好氛围,而且,若自己现在不将那女人交出来,便成了罔顾庶民性命的禽兽。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一向以庶民为自己立身资本的他,根基一定会动摇不说,极有可能让身边的人有了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