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快步跑过水洼炸起一簇又一簇水花,涅科夫火急火赶的逃跑着。
冷冷的大雨冲刷而下,但他的身体却在不断发热。他很恐惧,又很愤怒,落荒而逃的模样非常狼狈。
扛着物资不断跑躲,按记忆顺着原路跑回临时据点,直到触摸那粗糙的水泥墙,他才冷静下来。
将物资放到地上,涅科夫撑着墙面大口呼气。他的呼吸非常粗重,之前越狱都没有刚才那番让他疲惫。真是非常糟糕的体验……
休息片刻,状态缓和的涅科夫将大手盖到了自己的脸上,一把抹去汗与雨的混合液体,再揪起自己狮子鬃毛般的头发,将大量水珠挤压出去。
原本的狮子鬃毛突然变得好像红色的榴莲,每一束凸起的“刺”都是又长又尖,极具喜感。但看涅科夫那张脸,布满了沧桑与故事,让人笑不出来。
简单整理一下自己,装作没有发生意外,涅科夫又扛上物资去楼上见了花嫒。
此时的花嫒已经将能脱的衣物脱下,拧干了水分,找到一根塑料水管当衣架铺着湿透的衣物,袖口与裤管都被卷高,露出大片白皙嫩肉。
她的皮肤并不完美,很多浅浅的疤痕,那都是以前留下的伤口,如今愈合,却与旧皮肤产生了微妙的色差。
她的眼珠水灵,眼眶微红。不该问的别问。
【姐,涅科夫看起来遇到了心事,状态不对。】花醒第一时间察觉了涅科夫的异常,对方有事想要隐瞒,或者说不想让人看出。
“你碰上谁了?”这是花嫒凭经验问出的话。
“你看出来了?嗯……我女儿。”涅科夫视线发生了偏移,态度极其微妙。
【愧疚、无言以对、无奈……很复杂的综合情绪表现啊。】总是给人贴标签做分析的花醒一眼就能看穿涅科夫,对方比较耿直,藏不住事。
【姐,让我跟他说说吧,你先休息会。】花醒的语气中带着怜悯的味道。
花嫒没说什么,努努嘴,心中不满没有言说。她想对花醒抱怨,但稍想片刻,自己作为姐姐的尊严已经在这些天丢得差不多了。她想,自己确实需要好好歇息了,心好累。
“愿意和我说说吗?”花醒露着恬静的微笑,对比花嫒简直就是一位天使。
涅科夫看愣神了,没明白花嫒这是怎么一个状况。
“一个人憋着怪不好受的,和我讲讲吧。”花醒又说。
“你……听完,也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情。”话锋一转,涅科夫放弃了全本想要询问的问题。
“好。”花醒知道,对方有些担心他的状态,担心是精神上的问题,干脆稍后介绍一下自己姐弟俩吧。
“嗯……我是冰雄国前特种兵,独自带着一位女儿,在我36岁时带她来自由邦定居。”
前特种兵,并未说明退役,应该是非正常离队的士兵。花醒很快分析出深层信息。
“后来……后来我就得罪了帝联的大使。”说到这时,涅科夫应是忆起当年的情形,突然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仅此一拳,洞穿钢筋。当涅科夫将手抽回,墙面留下一个光滑的洞口。
这是他的异能吗?强化身体一类的?这样想着,花醒问:“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你报复了,对吗?而且后果很严重。”
“是!没错!那个混蛋!那个畜生!”涅科夫的语气忽然激动,连带着行为动作也变得夸张。
“我杀了他!碎尸万段!我很清楚杀害大使是多么严重的罪行,但他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任何人都是!”
涅科夫身上的杀气很重,看得花醒不禁皱眉。据对方所说,事件发生在他36岁时,再看对方现在的模样与自己所了解到的碎片信息,应该距今5年左右。
长时间的牢狱监禁让对方的心态出现了一定影响,变得不稳定吗?花醒这样猜测,但现在无法确定牢狱监禁对涅科夫造成的影响。
“请放松,再放松些,一切都过去了,你完成了你的复仇,你肯定。”花醒的声音逐渐附带上不知名的诱惑力,就像曾经很多次,他用语言给击穿了他人的心灵防线,轻而易举的完成洗脑。
“哈……哈~你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涅科夫随便找了个话题以缓解自己先前那番难堪表现所带来的尴尬。
“嗯。”花醒应了一声。
“那位大使,我杀了他,很残忍,因为他做了一件对于一位父亲更加残忍的事情。”涅科夫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落。
他的眉眼下垂,郁闷与苦难沉浸着极端的怒意。时隔多年,他依旧无法放下已经结束的仇恨。
“我中了他的圈套,他用阴谋欺骗的我,用诡计引诱了我的女儿,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他给我注射了大量药物……让我……我的女儿……”
涅科夫开始不断调节情绪,但那个结果始终说不出口。这时,花醒用双手包住了涅科夫的一只手掌,开始轻轻的安抚。
“放轻松,一切都结束了,想必你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你的女儿?我说的对吗?”花醒此时的眼神有些平淡,心情深藏着,从容的表现的确让涅科夫也放松了很多。
“你猜到了?”
“是的,看得出你是一位好父亲,你的仇人让你做出了一位父亲不该做的事情,对吗?”这一切在收集足够信息后不难推理,花醒已经无比熟练了。
“是啊……我和我的女儿发生了超伦理的关系,那时候我的女儿才12岁……当我清醒后,我的恨意充斥了胸腔……接着,我用我所能够做到的最残忍的手段实施报复。”
经花醒的调节,涅科夫的并未爆发。很奇妙,好像能够洞穿人心,涅科夫说出这些时,竟未有他所想象的极端恶意产生。这是对方的异能吗?涅科夫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恶心又卑劣的人类啊……起码我所见识过的大多数人类是这样。】花嫒一句话排除了王异队长及众人。
12岁吗?花醒重新打量着涅科夫,如此高大的体型与12岁的女孩……绝对要送去医院。
“我带着女儿逃亡,不断的逃,直到遇见王异队长,他能保护着我的女儿,我答应他自首。”
花醒听出了更多信息,譬如那位女孩事后的态度。
“王异队长护送我进的监狱,他对我有恩,所以他拜托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拼上性命去完成。你想知道的,就这些。”说完这些,涅科夫也冷静下来,并重新打量眼前的目标人物,前后的反差令他很难不在意。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有疑惑。”花醒说。
“问吧。”
“你回来的路上,那位女孩认出你了吗?”花醒看涅科夫惊讶的表情,已经得到了答案,于是又问:
“她怎么称呼你的?是父亲吗?”
“是……是的……”
“下次离开的时候,要记得做告别,那是无比珍重的亲人。”花醒用浅浅的笑容冲淡了涅科夫的忧虑,此时的他就像天使一般治愈人心。
这样吗?涅科夫突然豁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