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冰冷的仪器有节奏的发出声音，在这纯白色的房间内。
一股浓厚的药水味充斥在鼻尖。
真是难闻的味道。
床上的人此刻正在熟睡，呼吸轻盈，腹部微微隆起又放下，不易察觉。
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眉心没再皱起，平静而祥和。
床边立着个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此刻的背影带着孤独与落寞，一动不动，与病床上的人构成了一幅画。
薄慕寒在这里站了许久，直至医生过来。
“薄少！”许志杰捏着手中的检查报告，唤了一声沉静在思绪中的男人。
“结果出来了吗？”薄慕寒轻启薄唇，没有转身，依旧看着床上女人的眉眼。
“出来了，您过目。”说着便上前一步，将报告递到了他手中。
“我的猜测没有错，江小姐她...心脏被换了！”
许志杰压低声线，他是医生，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这种活体与活体相互移植的案例。
毕竟人的心脏是发动机，是每个人独有的，不可能存在愿意将心脏换出去的说法，除非是死亡前签署的器官捐赠。
排除这个可能，就只有非法移植！
薄慕寒倒吸一口凉气，手中不自觉使上了劲儿，紧紧攥住的报告变得褶皱变形。
心中翻滚着巨浪，竟搅的手都带着颤抖的意味。
他莫名的开始恐惧。
迟迟没有翻开手中的资料。
思考了片刻，终于翻开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姓名：无
性别：女
年龄：无（估：二十）
诊断结果：
心脏偏大，泵血不足，开放受限，关闭欠佳，运动弥漫性减弱，收缩功能测值偏低。
多器官血液供血不足，呈现衰竭前兆，身体虚弱无力，呼吸困难，心律失常，血压下降，甚至休克危及生命。
总诊断：心脏衰竭，多器官衰竭前期。
看着连名字都没有的报告，心上如遭针扎，细密的疼痛渐渐升起。
揉了揉胸口，试图缓解这令他不适的症状。
转而疑惑的看着许志杰。
瞬间了然的医生解释道。
“哦，薄少，是这样的，江小姐没有提供有效身份证件，检查的机器得扫描身份证才会有个人信息，所以报告只能无名，这是您的私人医疗机构，不必介意。”
不是介意，而是莫名的喉咙发紧，像被人掐住了脖颈，窒息的难受，让他连话都说不出。
合上报告，他只需要看结果，不需要再去翻开所有的详细报告。
双手像绑上了重物，被拉扯着垂向地面。
这种陌生的感觉侵袭着全身的神经以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那种难以说出口的难过，只在身体中不断翻滚不断灼烧。
找不到突破口，就这么硬生生的挨着。
“我好像生病了！”
浅薄的唇淡淡地开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薄少，您说什么？”许志杰只见薄慕寒在说着什么，却未听清。
“如何治疗？”
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许志杰。
“这个，我之前说过，没办法治疗。”
许志杰摇摇头，目前的医学并没有所有人想象的发达，大多数病人还是得靠自身免疫力挺过去，医学只是辅助。
很多人把医生当成了神，以为送进了医院就能够保命，事实呢？
“除非...”
“除非什么？说！”
还未等许志杰把话说完，薄慕寒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快知道结果，怒斥着。
“像上一次那样，将心脏换回来...”
许志杰说完这话都想给自己一耳光。
但看着薄慕寒的状态，他实在不忍。
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神只般的人物露出不属于他的表情。
那种落寞的，悲伤的，似有悔意的...太多了太复杂了，看不清。
“薄少，那个你就当我胡说吧！换回心脏几乎不可能。”
“为何？”
“江小姐的身体状态无法支持她再做一次那样的手术，这是其一，其二，要找回那颗丢失的心脏，恐怕真是大海捞针，据我所知，这种交易只在黑幕中，完全无迹可寻，换心脏之人身份必定做了掩盖。”
“其三，还得找到能做这手术的人，那一次成功或许是偶然，第一次成功不代表这一次也能成功，完全凭天意，一旦失败，便是生命的代价。”
“如果换其他人的心脏呢？”
“薄少，这是违法的，没有人会愿意把心脏换给别人，更何况是这种有问题的老年心脏，只有灰色交易，但，违法。”
“所以，换心脏这条路可能行不通。”
静静地听许志杰分析着，像个好学的学生。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笼罩在他周身。
钱他多得是，却从未有一天会感受到钱是这么的无用。
强制性的压下心中的种种难受，将他们禁闭在幽暗之地。
“她何时能醒？”
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薄慕寒甚至都觉得床上躺着的已经是具冷冰冰尸体。
“江小姐伤得太重，恐怕短期是不会醒了，甚至还有随时死亡的风险，这我真不好说。”
伤得太重...
是他的错...
巨大的痛苦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双目血红，沉默不语。
双眸一瞬间黯淡无光，一抹难言的情愫之色自眸底掠过，无法言喻，无法发泄。
陡然间，高大的身躯忍不住一震，有什么东西溢出。
随后嘴角处包不住的血液沿着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到洁净的地面，如盛开的昙花，鲜红夺目。
艰难的抬起右手，压抑住强烈刺骨的窒息感，将血迹用大拇指擦去。
以致鲜红的血迹印在整个嘴唇，妖娆魅惑。
身体轻微摇晃着差点站不住脚。
“薄少！”门外等候的暗月瞧见自家主子的不对劲，赶紧两步上前搀扶住。
双手自身后分别支撑着薄慕寒的双臂。
“暗月 ，快，扶到这边坐下。”许志杰见这个状况也有些慌张。
平日里意气风发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像是被击败似的颓然，背微微倾斜，发丝也稍显凌乱，不再严谨。
就这么...
被拉下了神坛。
“是我的错...”
激动呐喊的悲伤浮于表面，安静的痛苦更为直击肺腑。
他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他难过。
他以为他可以控制住那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