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当姑奶奶是白吃白喝的
卫楼一句话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迎向了他右手举着的那个长方形细长盒子。
议事厅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卫楼手里的盒子吸引过去。都在猜测他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能够给他如此的底气!
卫樵轻轻抬头,目光凝重却也有些好奇。
李惜鸾双目冷然,在众人急切好奇的神色中忽然冷哼一声。
这一声顿时将所有人都给震醒,纷纷收敛神色,但目光还是盯着卫楼举起的盒子上。
卫楼苍老的脸庞充满了得意的冷笑,他环顾众人一圈,抬头看向李惜鸾,淡淡道:“大少夫人,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当做今天什么也没发生。一旦我拿了出来,一切可就没再谈的余地了。”
李惜鸾面无表情,气势俨然的盯着他,冷声道:“三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一切生意便可颐养天年。如果你真要顽抗到底,就不要怪侄媳妇我无情。”显然,李惜鸾对他的耐心也差不多了。
议事厅再次静了下来,两人都对对方下了最后通牒,现在就看谁实力更强,手段更高明了。
卫樵微微皱眉,面色微凝,心里也在暗暗猜测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卫楼双目冷厉的看着李惜鸾,冷冷一笑道:“好,既然你不肯给,那我就自己拿!”
说完,他放下盒子,卫强连忙双手捧住,卫楼脸色肃然,缓缓的解开上面的锦绳,挽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然后双手捧两端,面色恭敬的轻轻的抬出一卷有些泛黄的卷纸,中间一道白色布绳捆着,一看就是有些年头。
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双目凝肃的看向卫楼手里高举的卷纸。
卫樵眉头紧皱,下意识的看了眼李惜鸾。
李惜鸾依旧神色不动,只是眉头不动声色的轻轻蹙着。
卫楼脸色沉然的环顾一圈,最后看向李惜鸾,神色坚毅的沉声道:“我再叫你一次大少夫人,只要你点头,我立即将它放回去。”
议事厅安静的可怕,卫楼的话音还在回荡,众人将目光转向李惜鸾。
咚咚咚,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所有人都隐隐有种窒息的感觉。
走到如今一步李惜鸾自然不会妥协,蓦然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俏脸清冷声音坚定不可移道“那我最后叫你一次三叔,只要你交出手底一切生意,我就保证你可以安心颐养天年。”
卫楼脸庞一抽,胸口起伏,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非要撕破脸皮,那我也不会再在乎这点香火情!”
说完,他就动手去解卷纸上的白色布绳。
李惜鸾神色漠然,俏脸冷霜遍布的盯着卫楼的手里的宣纸。
卫樵心里思索一阵,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李惜鸾边上,脸色微凝的看着卫楼手里的卷纸。
其他人一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眼神里有凝重有热切。
白色布绳解开,放入盒子里,随着卷纸的轻轻摩擦声清晰入耳,所有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当今首辅傅阁老的亲笔手书:吾之友。”
卫楼轻轻打开,举在头顶,沉声道。
卫楼话音一落,议事厅里凉风飕飕,很多人都忍不住打了寒颤。
当今首辅的亲笔手书,吾之友!
吾之友?李惜鸾看着那落款印泥,娇躯忍不住的一颤,俏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谁有了这个手书,都足以横行大齐每一个地方,足以让任何一个封疆大吏十里相迎。
如果有人说,这几个字千金都买不到,大齐没有人不信!
如果将卫家陈家楚家的财富加起来,有人说不卖,也不会有人奇怪!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的威力无人可以预计,也没有人敢低估!
三个“字”或许并没有多少价值,也不值得收藏品鉴,但是那三个字的意思,却是谁也不敢忽视轻视。
吾之友,那是首辅的朋友,更是写出了出来,送了出来。这里面表示的含义,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明白!
首辅站在他背后,一切有首辅撑腰!
一瞬间,议事厅的所有人都镇住了。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卫楼为何如此霸气的肯定李惜鸾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了,有了这个手书,即便卫楼强取豪夺占了整个卫家,也没有人能够把他怎么样。
李惜鸾俏脸苍白,玉拳握拳,抬着头,蹙着眉头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三个字。
卫樵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对着门口招了招手,立即一个家丁悄步走了进来,卫樵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立即点头,转身又悄步离去。
卫楼一脸沉然的看着李惜鸾,双目冷闪道:“卫夫人,你觉得这个,够吗?!”
李惜鸾娇躯一颤,俏脸难掩惊色,低头看向卫楼,银牙紧咬,强自镇定,眼神急急闪动思索起来。
卫樵轻轻走了过来,悄无声息的站在李惜鸾边上,给了她一个“一切有我”的肯定眼神。
李惜鸾微微一愣,旋即展颜勉强一笑。
卫楼看着两人的作态,也不奇怪,将卷纸卷起来,冷笑道:“怎么样,卫夫人,卫公子,我现在要崇州一半的生意,你们可敢不答应?”
李惜鸾俏脸怒色一闪,但心里却显的极其无力。卫家不过一介商人,首辅的一个条子就足够让卫家飞灰湮灭,何况还是亲笔所写的“吾之友”。
卫樵看着卫楼淡淡然一笑道:“卫三爷,你这手书,哪里来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卫三爷藏得倒严实。”
卫楼双目冷然,不屑的冷哼道:“这是我一老友转赠,他当年曾救过傅阁老的性命,傅阁老写此手书赠送于他。我这老友身前没有子女,过世后便转赠于我。”
卫楼自然知道卫樵打的什么心思,一边将卷纸撞入盒子里,一边漠然道。
卫樵右手不动声色在李惜鸾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看着卫楼笑道:“三爷不要急着装,我们没见过傅阁老的笔迹,却是要找人验证一下才行。”卫樵并不在乎卫楼这个卷纸这么来的,他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李惜鸾抿了抿嘴,见卫樵神色自若,心里悄悄镇定不少。
卫楼嘴角冷笑一声,本来盖起盒子的手停了下来,看向卫樵淡淡道:“哦?那不知道卫公子要找何人验证?”
蹬蹬蹬
卫楼话音一落,侧门便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卫樵嘴角微翘,转过头,小辣椒傅青瑶踏着小蛮靴,仰着俏脸蹬蹬蹬走了进来。
也不顾其他人,直接走到卫樵身边,抬头看向他好奇道:“什么好看的?还能吓我一跳?”
卫楼见傅青瑶是个一身襦衣,俏脸白皙,模样俊俏的小姑娘,看着卫樵嘲笑道:“卫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可以鉴定傅阁老笔迹的人?”
“鉴定傅阁老的笔迹?在哪里?”傅青瑶一听“傅阁老”,当即转头看向卫楼睁大眼睛道。内阁只有一个“傅阁老”,指谁问都不用问。
卫楼一怔,仔细打量起傅青瑶,眼神迟疑道:“你认识傅阁老的笔迹?”
傅青瑶一听这个,当即琼鼻一翘,俏脸得意道“当然,他还曾经向我求教来着。”
卫楼本来将信将疑,如今一听却是嘴角冷笑一声,将盒子里的卷纸又拿了出来,轻轻打开,放在傅青瑶眼前,淡淡道:“既然傅阁老还向你请教书法,那你肯定认得傅阁老的印泥了?”
傅青瑶俏目闪亮低头看去,看着“吾之友”三个字,立即便皱着眉头,许久,低声道:“这不太像是他的笔迹?”
“不是傅阁老的?”李惜鸾一听,虽然不知道这小姑娘是谁,还是俏脸激动道。
傅青瑶皱着眉头,俏脸纠结道:“我不敢肯定,这字五分相,印泥我不认识,他已经很多年不写诗题字了。”
卫楼一听,冷哼一身,看向卫樵道:“卫公子,如果你只是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个小丫头鉴定傅阁老的笔迹,那恕老夫不奉陪,如果你们不答应将卫家崇州生意分我一半,我就要用其他办法了。”
有傅阁老的亲笔字在手,想要抢夺卫家的财产,简直是大材小用,易如反掌。
小辣椒本来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听这个难看的老头一开口就是要卫家崇州一半的生意,见多识广的她当即明白了,也怒了。
“我与傅炀现在吃的喝的都是卫家的,你一开口就是一半,当姑奶奶是白吃白喝的!”
小辣椒一怒,当即喜形于色,付诸行动。卫楼正在将卷纸放入盒子里,小辣椒一个突然跃进,右手闪电般的将那卷纸抢了过来,在卫楼大惊失色中,小丫头双手一用力。
咝咝
那张颇为老旧的卷纸立即两半,四片,八分……
最后小辣椒一咬牙,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然后在卫楼惊愕不知所措中,怒道:“不要是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姑奶奶我也撕了不知道多少张了。你要是想要,就去找他再写,哼!”
小辣椒说完,扭着小屁股抬脚就走,心里暗道“哼,有本事他就让我回去!”
小辣椒蹬着小蛮靴蹬蹬蹬的走了,留下后面一地的纸屑。
除了卫樵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早就跌碎一地。
李惜鸾率先回过神,看着卫樵俏脸紧张道:“小叔,她……”
卫樵呵呵一笑,道:“没事,没事,有事她抗着。”
李惜鸾俏脸一怔,见卫樵不像说笑,俏脸犹自惊疑未定抿着樱唇点了点头。
卫楼先是满脸惊愕,目瞪口呆,待见小辣椒转过侧门就消失不见,脸色瞬间铁青,怒目圆睁,右手颤巍巍的抬起指着那侧门,气息急喘道:“你你你……”说着,身体一僵缓缓就倒了下去。
卫强一见,立即将他扶到椅子上,神色急切的喊道:“爷爷……爷爷……”
卫樵看着下面依然惊讶的说不出话的众人,淡淡一笑,道:“来人,把这些纸屑扫了。满地的碎纸片,太影响干净整洁了。”
卫楼坐在椅子上,双眼泛白,指着卫樵口齿模糊道:“不要扫,不要扫……”
卫强连忙转头,冲着卫樵喊道:“你没听到吗,我爷爷让你不要扫!”
卫樵眉头一抬,看向他。
卫强立即一窒,脸色一白连忙转头继续看向卫楼。
卫楼胸口起伏不定,右手颤巍巍的竖起,嘟嘟囔囔含糊不清道:“不要扫,不要扫……”
卫樵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一副何苦来哉的说道:“三叔,已经是碎纸屑了,没用了,还是扔了吧。”
下人很快就拿着扫把簸箕走了进来,而卫樵正好卡在卫楼的视线上,他胸口起伏,神色急切,使劲的抽着被卫樵握紧的手,急声喘气道:“不,不要扔,还还有用……”
他还没说完,下人就端着簸箕向侧门走去。
卫强低头扶着卫楼,一动不敢动,生怕卫樵乘机将他压出去交给衙役。
卫楼看得又是一阵急切,左手扶着椅柄想要站起来,卫樵却拉着他的右手不放,他浑身颤抖,愤怒交加眼睁睁的看着那下人出了门。
他气息愈发粗重,双目阴沉的看着卫樵,鼻息重重道:“好!好!好!你们,果然,好样的!”
卫樵淡淡一笑,看着卫强道:“三叔,你颐养天年的银子不用子孙给了,我们卫家出了。”
先前卫樵李惜鸾的意思就是要求卫楼交出所有生意,对于他的财产却并没有吞并的意思。而如今卫樵这句话的意思,显然就是一分钱都不想给他留了。
卫楼脸角狠狠一抽,眼神厉芒爆闪,胸脯不停的起伏,显然气急。卫强缩着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其他的众人现在还在惊骇中,那堪比尚方宝剑的“吾之友”,就这么被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小丫头给撕碎了?
过了许久,卫楼总算缓过气来,双目阴沉的看着面前的李惜鸾与卫樵,冷笑道:“你们撕了那卷卷纸就等于死罪,现在还想着吞并我的财产?哼,即便没有傅阁老的手书,你们也一样不敢拿我怎么样!”
卫樵眉头一挑,笑道:“怎么?卫三爷还有底牌?”
卫楼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冷声道“当然,我跟卫重这么多年,他做了什么,我几乎都知道!”